冀州的戰事逐漸的穩定了下來,雙方在經過幾次激烈的衝突之後,都弄清楚了對方的實力和想法之後,開始時的想法也就有了變化,目標也就從擊敗而轉移到了妥協這個方向上,戰事自然就緩和了下來。


    更多的戰鬥一般是發生在異人之間,因為他們的戰鬥欲望和野心更加的強烈,顧忌也更加的少,當然了,張角和袁紹在背後煽風點火也是主因之一。


    至於兗州,自然也是打不下去了,挑起這場戰事的韓馥在擴張了三個郡之後,兵力被稀釋,再也沒有了進攻的能力,這也是戰爭走向結束的最根本原因。


    張寶也麵臨著跟韓馥一樣的問題,所以,戰爭說白了就是政治的延續,也是一種以擊敗對手為目的的政治手段,但是在不少情況下,戰爭並不能實現最後的目的,還是要回到政治解決的途徑上來,特別是現在這個複雜的政治軍事環境下更是如此。


    正當方誌文以為黃河兩岸會逐漸的消停,自己也可以過一段比較安穩的日子的時候,劇變再次發生了,雖然有些讓人無奈和感慨,不過世界本來就是如此的,不論是遊戲中還是遊戲外,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光熹三年(永漢二年)的九月二日,丁原無疾而終。


    七十高齡壽終正寢,應該算是高壽了,在丁原來說也沒有什麽不能接受的,不過他已經死了,接不接受也沒有人知道。


    問題在於他死的不是時候,因為呂布現在還在陳留打拚,丁原一死並州頓時波濤暗生,許多人的心思開始有了變化,原本不該有的野心也開始如同野草一樣瘋長,原本平靜的晉陽城頓時有種風雨欲來的味道。


    原本在武鄉駐紮的張遼立刻率軍返回晉陽,並命令晉陽城中的郝萌進入戒嚴狀態,其他地方的部隊未經批準不得擅自行動,這些措施無疑都是正確的。


    不過事情並非張遼想像的那麽簡單,張遼前腳離開武鄉,後腳張揚的部隊就猛攻武鄉,占據了這個晉陽的重要門戶,不過這個時候張遼卻已經不能回頭了,他首先必須要保證晉陽的安全,保證天子的安全。


    但是張揚的異動讓張遼意識到,事情恐怕不那麽簡單了,於是他立刻寫信向呂布求援,而呂布此刻正沉浸在喪父之痛中,看到張遼的求援信,頓時暴怒,不顧已經是夜晚,立刻召集眾將升帳,準備提軍北上痛擊張揚。


    “將軍,屬下以為此事不妥!”


    龐元不等呂布開口,就先堵住了呂布的嘴,如果等呂布說出來之後龐元在來反駁的話,會讓呂布更沒麵子,因此他選擇先說自己的意見,即使這個時候呂布情緒激動,並非是進諫的最好時機。


    呂布果然暴怒,一瞪龐元,身上如山如淵的氣勢頓時爆發了出來,讓在場的眾將不由得心中駭然。從來沒有見過呂布如此威勢的新晉臣屬,更是背後冷汗直冒,心尖都直打顫,連陳宮也不由得額頭見汗。


    果然是霸道絕倫啊!


    “複慶,莫非你是要反對某家?”


    “正是,屬下必須盡到一個軍師的責任,不能看著將軍沿著錯誤的道路走下去,以致毀亡!”


    龐元毫不示弱的與呂布對視著,一個強橫絕倫,一個卻是錚錚傲骨,兩人的視線似乎爆出了火焰,讓在場的諸將都又是驚歎又是佩服,想不到平時性子柔和的軍師,居然也有如此火爆的一麵。


    呂布看龐元分毫不讓的架勢,心頭的暴戾怒氣慢慢的平緩了下來,雖然沒有減少,但是卻平和了不少,原本轟轟烈烈列的大火,似乎變成了引而不發的火山,更加讓人膽戰心驚。


    “好,你且說,如果說不出個道理來,莫要怪某家不講情麵!”


    “哼!軍法政策豈有情麵可言?屬下所謀者,乃是將軍和眾位的長遠利益,所做的,乃是屬下的本分,若是錯了,自然應該受到懲處,何須情麵!”


    龐元的一番擲地有聲的話語,反而讓呂布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似乎龐元的怒氣比自己還要大,這哪跟哪啊!?不過這麽一分神,呂布的神智反而越發清明了。


    “說來!”


    “將軍,你連夜升帳所謂何事?可是想要提兵北上?”


    “正是,如今義父新喪,晉陽人心惶惶之際,張揚這個小賊居然敢趁火打劫,若是人人以他為榜樣,晉陽必亂,因此本將想要提兵北上,攻滅張揚以儆效尤,難道有錯麽?”


    龐元搖了搖頭:“將軍的初衷沒錯,我也希望能這樣做,也覺得有必要這樣做。但是,能做到麽?將軍北上,需要渡河、穿過公孫瓚的地盤、再攻入上黨郡腹地,且不說公孫瓚會不會在背後動手腳,單單是上黨郡連綿的群山,就能將後勤不濟的將軍陷於死地。若是將軍敗了,恐怕不但殺雞儆猴、揚刀立威的效果達不到,反而會起到相反的效果。屆時不但晉陽、太原不保,甚至連周圍的樂平、新興都會出現反複,更可怕的是連陳留也會遭到圍攻,如此一來,大好局麵頓時煙消雲散,這就是將軍想要的結果麽!?”


    龐元的話讓在場的諸將都駭然變色,仔細的一想,龐元的話絕非危言聳聽,恰恰是最有可能發生的事情,諸將原本高漲的戰意頓時變作了不安。


    呂布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扭頭看了看下麵的眾將,不由得梗著脖子強辯了一句:“某家豈能拿不下上黨,你莫要高看了張揚,再說了,沒有補給不能夠就地征糧麽?”


    陳宮歎了口氣道:“主公,張揚連堅壁清野都不會麽?”


    “這……”


    “將軍,主將不以怒而興師,請將軍不要做這種自取滅亡的事情。”


    龐元說完,死死的盯著呂布的雙眼,呂布臉上的神色變換著,終於歎了口氣,頹然的坐了下來。


    “好吧,複慶、公台,你們說得有理,是某錯了還不行麽!可是,可是,如今義父新喪,為人子者不能服孝已是不該,但是為國事計,也屬無奈,但眼見晉陽危殆,天子受辱,為人臣者豈能坐視?你們說,某應該怎麽辦!”


    龐元看著神情淒苦的呂布,也是長歎了一聲:“將軍,如今您是將在外,身上擔負的是平滅諸侯的職責,並非是保護京城安危,保護天子安全的職責,所謂各司其職,若是事事都需要將軍,那麽還要其他人做什麽?晉陽自有文遠和郝萌當之,若是有失,那是他們的失職,卻非將軍的任務。”


    龐元頓了頓,接著說道:“至於奔喪的事情,將軍重任在身不能輕離,可遣心腹代為守孝,老大人於將軍所望者,乃是安邦定國扶助天子,並非是希望將軍草廬青燈守護在側,若是將軍能以國事為重,想必老大人在天之靈也感欣慰。”


    “軍師所言甚是,主公當以國事為重。”


    “將軍三思!”


    呂布抬頭看向下麵的眾將,心裏亂成了一團,一股鬱氣積鬱在胸口,不由得憋悶難當,呂布忽地站了起來,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在大家的注視下,一直走到寬闊的院子裏,掏出自己的方天畫戟,胡亂的揮舞起來。


    雖然呂布此刻完全沒有章法,完全是一種發泄形勢的亂劈亂砸,但是頂尖高手的一舉一動,某不是暗暗的隱含著武道精髓,隻見呂布身周迅速的被畫戟的影子充塞,仿佛一個寒光閃閃的光球,在更遠的距離上,一股無形的罡風獵獵嘶鳴,狂暴的殺氣甚至將堅硬的青石地麵都割裂了,碎石粉塵北一股狂暴的氣流推向四周,爆射飛濺的石子居然發出刺耳的尖嘯,此等威勢仿若,在場的所有人都駭然不語。


    發泄了差不多半個時辰,呂布才一身汗水的停下了畫戟,冷厲的畫戟劃了一個優美的弧線收在身後,呂布的身周三四丈方圓內地麵都低了一大截,就像一個很詭異的小池子,隻不過,裏麵還沒有蓄水。


    呂布深深的吸了口氣,忽然仰天發出一聲怒吼,這一聲吼仿佛來自蠻荒的猛獸一般,滾滾聲浪如濤如怒,聲傳九霄徹地千裏,連眾將所在的議事廳都瑟瑟抖動,梁上灰塵四落,更讓整座陳留城中的人們都悚然而驚,以為是什麽異象發生。


    呂布收起畫戟,大踏步的走回議事廳,站在上位上,掃視著一眾將領,眼神冷厲的說道:“某會以國事為重,諸位助某,終有一日,會雪此奇恥大辱!”


    “末將等願為將軍效死!”


    呂布點了點頭:“如今該怎麽辦,複慶?”


    龐元暗暗的點了點頭,一字一字緩緩的說道:“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按兵不動,靜觀其變?複慶是說,晉陽城裏還會有變?”


    “這要看文遠的本事,將軍,雖然文遠有帥才,但是晉陽城中形勢極其複雜,更有天子在位,必會有人生出挾天子以令天下的想法,屬下恐文遠會處處掣肘啊,天子如今還是太小了,太小了!”


    呂布的臉色陰沉,眼神中寒芒四射,想到自己對小天子的承諾,呂布不由得又愧又急,心裏卻暗暗的發下惡毒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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