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第一個動手的就是公孫瓚!


    公孫瓚被趕到了河內之後,發現河內真是個不錯的地方啊!人口不用說,肯定是比遼東的要多,土地開發程度也好,又緊鄰黃河,灌溉的水不缺,還有河運之利,而黃河本身也是一道戰略屏障。


    隨後公孫瓚跟正要鬧獨立的張揚一拍即合,兩家的‘同盟’消除了各自一個方向上的危機,那麽公孫瓚實際上就隻有來自東麵韓馥的威脅,至於劉岱和張邈,公孫瓚根本就看不上他們。還有就是自己南邊袁術的威脅,袁術可是實力最強的諸侯,而且,自己貌似就是搶了袁術的糕餅的!


    更糟糕的是,袁術一直牢牢的把持著黃河上重要的渡口孟津渡,這個渡口捏在袁術的手裏,他就隨時都能夠對公孫瓚的腹心之地發起突襲,這簡直就像是頂在自己胸口上的槍尖,公孫瓚對此自然是寢食難安,並且念念不忘的想要拿回孟津渡。


    當然,公孫瓚想要拿回的孟津渡不是完整的孟津渡,如果完整的孟津渡在公孫瓚的手中,恐怕寢食難安的就變成了袁術,然後袁術也不會就此罷休,從而引發兩家不死不休的鏖戰,這也不是現在公孫瓚所期望的格局。


    因此,公孫瓚想要拿回的孟津渡其實是孟津渡的北岸,這麽一來,公孫瓚與袁術就各有半個孟津渡,大家也就沒有什麽好爭執的了,各守黃河一邊過和諧的日子不就好了。


    終於,公孫瓚苦苦等待的機會來了,首先是許昌戰起,公孫瓚立刻敏銳的察覺到,這也許就是自己拿回孟津渡北岸的大好機會,於是公孫瓚立刻開始悄悄的準備,誰知道,更好的消息竟然接踵而至,公孫瓚興奮的有些過頭,甚至在考慮是不是趁著袁術虛弱的時候,趁機連南岸的孟津渡也一並拿下!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公孫瓚在接到曹操已經包圍壽春城,企圖一口吞下淮南的消息之後,立刻下定了作戰決心,至於要不要趁勢拿下黃河南岸的孟津渡口,這完全可以在拿下北岸之後相機行事。


    二年六月十七日,公孫瓚早就埋伏在溫縣的騎兵部隊立刻連夜出發,想要打駐守孟津渡的紀靈一個措手不及。


    不過,紀靈也是經驗豐富並且行事謹慎的大將,在許昌戰事不斷的發生變數時紀靈就已經覺得有些不妙,到後來曹操突襲淮南,紀靈更是不讚同死守壽春,袁術的問題在於地盤太大,距離太遠而兵力有太少,這個時候應該集中兵力,而不是相反。


    如果袁術還不能下決心集中部隊丟掉地盤這個包袱,很可能會引發周邊諸侯的連鎖反應,形成群起而攻之的局麵,到時候就處處都是火頭,與其等到那時候再收縮回洛陽周邊死守,還不如現在就放棄淮南猛攻譙郡或者許昌。


    隻是,在紀靈焦急的等待著袁術給自己的回信時,偵騎卻回報公孫瓚的部隊連夜出動了!至於目標,紀靈用屁股想也知道肯定是自己駐守的孟津渡!


    “命令,河南營地謹守大營,所有船隻靠向河南岸,北大營立刻戒備,騎兵集結準備出營!”


    “諾!”


    紀靈手裏的兵將不少,騎兵三萬,步兵五萬,紀靈更是將大部分的兵力都集結在北岸,南岸那邊隻有駐守軍營的兩千輔兵而已,除非公孫瓚有辦法從別的地方渡河,否則,想要拿下孟津渡的北岸,那絕對是一場硬仗!


    公孫瓚豈會不知道孟津渡的布置,所以他也沒有孤注一擲的想要拚下孟津渡,更何況,東邊還要防著韓馥和張邈,就算張邈的能力有限,但是如果東邊兵力過於空虛,難免被張邈所趁,何況韓馥的實力那是絕對不容小覷的。


    所以,這次公孫瓚南下奪取孟津渡的隻有他自己和嚴綱,統共三萬精銳騎兵,和新征召的五萬步兵,與紀靈的兵力相當,而公孫越和公孫範則一個坐鎮野王,一個坐鎮汲縣,嚴密的防禦來自北麵和東麵的威脅,為公孫瓚的孟津戰役保駕護航。


    “報!紀靈已經率領三萬騎兵出了營地,正在本東北而來!”


    “好!再探!”


    “諾!”


    “士起,你的猜測沒錯,紀靈果然率騎兵出擊了,這或許就是我們最好的機會了!”


    公孫瓚低頭看著地圖,嘴裏不吝讚美的誇著關靖,關靖有些得意的撚著下巴上的胡須,嘴裏卻恭聲應道:


    “主公謬讚了!嗬嗬,紀靈是必須要出戰的,孟津渡北岸沒有大型的城塞,騎兵在營寨周圍也施展不開,與其堵在軍營中荒廢了,不如拿出來放在外麵遊動,但是紀靈錯在不應該主動求戰,而是應該將騎兵遊離在我們視線之外,這樣對我們的威脅更大!”


    “嗬嗬,沒錯!這紀靈號稱大將,其實也不過如此,拿騎兵跟我的白馬義從相比?真是不自量力啊,今日就讓我好好的教導一下他如何使用騎兵!”


    公孫瓚撫須而笑,在騎兵戰上麵公孫瓚確實有點自傲的本錢,當然,是指在紀靈的麵前。


    “嚴綱,命你率一萬騎兵遊走在我軍外側,待我與紀靈接戰之後,即行側擊,務必將紀靈的騎兵打散!”


    “諾!”


    “士起,傳令後麵的步兵加速,如果可能的話,最好我們能夠追著紀靈的潰兵嚐試衝擊一下孟津渡北岸的營地,若是……”


    “屬下明白,不過最好不要勉強!”


    “嗬嗬,我省得,我們這次戰役不求有功,先求無過,隻要我們動手了,自然還會有別人動手,屆時形勢變化,我們還可再行謀算!”


    “正是如此!”


    ……


    “將軍,公孫瓚軍距離我軍十五裏左右,正在繼續向我靠近!”


    “偵騎可以確定敵軍的數量麽?”


    “由於天黑,所以隻能大致的估算有兩萬到三萬,肯定不會超過三萬!”


    “很好,再探!”


    “諾!”


    紀靈沒有下達新的命令,而是繼續保持巡航速度向前奔馳,他身側的橋玄則皺緊了眉頭,敵軍真的打算跟自己硬拚麽?他們可是號稱草原上胡族天敵的白馬義從啊!或者他們覺得自己的戰力要比中原的騎兵強得多麽?


    從裝備上看,紀靈的騎兵是中甲騎兵,近戰用長槍,遠程是短弩,而白馬義從是皮甲騎兵,典型的輕騎兵,武器是長槍和短弓,從射程上看略占優勢,在衝鋒的時候多出一輪射擊的機會,但是會被紀靈騎兵的甲胄抵消。


    因此對衝顯然不是個好主意,最好的辦法自然是遊走在外線攻擊,充分的發揮機動性和遠程武器的優勢。


    但是這裏不是北方的大草原,而是地形更加複雜的中原,而河內更是山區的較多的地區,所以,大範圍的機動顯然是不行的,而且根據橋玄的記憶,如果兩軍繼續相對而行,那麽可能形成戰場的地區地形也是比較複雜的地區,並不適合遊擊戰術。


    難道公孫瓚真是一時的大意?或者他不清楚將會麵臨什麽樣的地形麽?


    “將軍,這事有些怪?我不信大名鼎鼎的公孫瓚會沒有注意這地形不適合弓騎兵!”


    “嗬嗬,橋玄,你想岔了,公孫瓚不是不知道這裏不大適合遊擊戰術,而是他認為他的騎兵即使在衝陣的時候也比我們的更強悍,這就是答案!”


    “怎麽會!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麽?他帶領的白馬義從可是輕騎兵,我們的是中甲騎兵,不管怎麽說,對衝的交換比都一目了然吧!”


    橋玄的疑惑是很有道理的,公孫瓚不會蠢的連這麽明顯的道理都不懂,而堅持認為公孫瓚是要跟自己玩硬碰硬的紀靈難道就是笨蛋麽?他又是為何堅持認為公孫瓚會用輕騎兵衝擊中甲騎兵的呢?


    “你得到的消息不夠完整啊!據我所知,白馬義從雖然跟名聞天下的幽州突騎兵一樣都是弓騎兵,但是,白馬義從每戰都是以短兵相接的形式取勝的,白馬義從之所以讓胡族恐懼,是因為他們的悍勇!記住,是悍勇!”


    “將軍,你是說,白馬義從更多的意義上是槍騎兵,而短弓不過是輔助性的武器,就像我們的短弩一樣?”


    “正是如此!”


    紀靈的雙眼中閃爍著點點精芒,眼神鋒利的如同刀鋒一般,身上散發著絲絲的煞氣,臉上卻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既然公孫瓚想要跟我們比一比誰更悍勇,那我紀靈有什麽理由不接著呢!輕騎兵衝擊中甲騎兵?哼哼!這個人真是跟傳聞一樣,狂傲的可以啊!”


    橋玄一臉的恍然,不過,以小心謹慎出名的橋玄還是有些不大肯定的追問了一句:“將軍,你說公孫瓚會不會有什麽陰謀?”


    “什麽陰謀,現在他的步兵在我們的偵騎眼皮子底下,他的騎兵正在馬不停蹄的向前趕路,戰場將會在哪裏更大意義上是由我們來選擇的,那麽你說說,這裏還會有什麽陷阱?”


    紀靈信心十足的反問道,橋玄愣住了,想來想去,似乎真的不可能有什麽陷阱,說到底,還是自己太過疑神疑鬼了,疑心病太重的話,真是沒法打仗了!


    橋玄苦笑著搖了搖頭:“確實想不出還能有什麽陷阱,那麽,將軍,您選定了戰場麽?”


    紀靈齜牙笑了笑,沒有回答,而是一鞭抽在馬屁股上,口中輕叱:“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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