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皮,袁紹的大本營!


    雖然從京城的袁家本家傳來的消息看,家族對袁紹在冀州的表現還是認可的,如果從袁紹對家族命令的執行力上看,袁紹的執行力是沒的說,對冀州本地世族的適當清洗和敲打,進一步的鞏固了袁家在冀州的地位。


    同時,通過拉攏吸引本地世族的舉動,將本地世族綁架在自己的戰車上,以陣營的形式給他們打上標簽,防止這些善變的家夥們左搖右擺,能夠基本上算是齊心的團結在以袁紹為首的世族陣營之中,穩穩的控製了冀州三分之一的土地,而且還是相對富庶的土地,這種成績怎麽說也不能算是丟人的。


    但是袁紹自己卻不大滿意自己的成績,從投入來看,袁紹這方應該算是投入錢糧物資最多的一方,但是從取得的實利來看,除了在清河口港的貿易在賺錢,其袁紹現在掌握的地盤本來就在袁家的隱性控製之下,現在隻不過是公開化了而已,甚至這些地盤還因為黃巾亂起的時候,遭受了不少的物資和人口的損失。


    因此,從實際收支上看,袁紹覺得虧了,當然了,如果從長遠來看,袁家在冀州確立了領導性的地位,這不僅僅是經濟上的好處,政治上的好處更大,但是這種軟性的收益,暫時是不能惠及袁紹本人的。


    對於冀州現在這種大戰沒有,小戰不斷,相對比較平穩的局麵,最為不滿意的就是袁紹,而最希望保持這種局麵的就是張角,從對抗性的角度看,敵人高興也就代表著自己失敗,所以,袁紹非常不爽,袁紹不爽,那麽冀州就要變天。


    “子遠,這種局麵我不滿意,很不滿意!必須得到改變!”


    袁紹喜歡登高,所以住處必有樓台,而且他總是喜歡在樓台上商量重要的事情,此刻他略有些煩躁的在樓頂上的觀星台上來回走動著,平時那繁華的城市風光,現在看在眼裏也顯得有些煩亂浮華,讓人覺得不大舒服。


    許攸悠然的坐在遮陽的亭子裏,靠著亭柱享受著樓頂上的清風,和煦的陽光伴著雲影時隱時現,讓人有種懨懨欲睡的感覺。


    聽到袁紹的抱怨,許攸撫了撫山羊胡子,瞥了一眼在茶圍邊上欲言又止的逄紀,淡淡的說道:“那就去改變一下吧,關鍵是,本初想要達到什麽目的,不能因為心裏不滿,就盲目的四處開戰吧?兵法有雲:怒而興兵,為將者戒!”


    袁紹停住了腳步,微微的皺著眉頭,良久,忽然快步的走回遮陽亭,一屁股坐在茶圍的邊上,端起自己的茶水喝了一口,眯著眼睛看看天空中的浮雲,有些幹澀的說道:“拿下整個冀州如何?”


    “哈哈,當然好!”許攸似乎很開心的笑著,這個目標好,看似空泛的目標,但是卻完全符合袁紹的能力和需求,因此,這個表麵上有些扯的目標,其實對袁紹本人,以及袁紹所整合的勢力,都是有著重要的意義的。


    “子遠莫非是在開玩笑麽?”逄紀看著笑得有些輕浮的許攸,有些不滿的說道。


    許攸眼神閃了閃,憐憫的看了看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的逄紀,然後看著嘴角帶著笑意的袁紹道:“並非玩笑!本初的意思很明確,必須要建立一個長遠的目標,然後將我們的短期目標以及日常所為,都納入到這個長期目標中去,圍繞實現這個長遠目標而努力,本初,我說得可對!”


    “絲毫不差!既然我們遠期要實現掌控整個冀州的目標,那麽不管是張角還是韓馥,都從本質上是我們的敵人,至於方誌文,這人……”


    “此人倒是個問題,如果他不摻乎進冀州的事情,等我們拿下整個冀州,他也沒有了在冀州存在的基礎,但是如果他攪和進來,幹涉我們的行事的話,那麽事情就變得麻煩了。”


    袁紹皺了皺眉,隨即展顏道:“那就將他也算進敵對方,這麽看,我們有三個敵人要對付,因此,我們現在所有的計劃,都應該因應將這三個敵人擊敗的目的來製定。”


    許攸對袁紹的自信很滿意,為上位者,別的都可以沒有,自信一定不能沒有,一個領袖最重要的東西就是自信,即使是盲目的自信都比沒有自信的領袖更好!


    一旁的逄紀臉色窘迫,這個時候他才明白過來袁紹剛才那句近乎玩笑的話所代表的深刻含義,他不由得對自己的遲鈍感到羞愧,同時也對許攸的玲瓏心思感到極度的妒忌,心裏對許攸充滿了深深的嫉恨!


    “主公,冀州各方勢力互相牽扯,頗有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勢頭,現在看來,整體實力我方最強,其次韓馥,再次張角,方誌文最弱,因此,如果我們對某一方表現出太過明顯的敵意或者行動時,事情就會朝著複雜化的方向發展,他們幾方會有聯合起來、連弱抗強的想法。”


    袁紹點頭,正是因為這樣,袁紹才煩躁啊!如果隻有一個敵人,那麽事情就簡單了,想方設法的擊敗這個敵人就是了,但是現在敵人有三個,自己動一個,另外兩個肯定不會置之不理,而一旦弱者聯合起來,又明顯的比自己的實力更強。


    “嗬嗬,確實如此!”許攸慢悠悠伸出兩根手指,淡定的接話:“所以,破解這種局麵的辦法有兩個!”


    逄紀目光中冷芒閃爍,自己一個辦法都沒有,許攸卻有不止一個辦法!這實在是讓人生氣,若是眼神能殺人的話,許攸早就被逄紀殺了無數次了。


    可惜,不如就是不如,自己想不出辦法,那就隻好老老實實的閉上嘴,聽著自己的對頭高談闊論,看著自己的仇人搶走主公的信賴,不爽啊!


    “哦!?子遠快快道來!”袁紹興奮的看向許攸追問,這個問題像是一座大山一樣一直壓在他的心裏,如果許攸能將之搬走,袁紹是求之不得啊!


    “其一,離間!利用謠言、實際利益等等方法,使這三方的互信徹底消失,當然,本來他們之間其實就沒有特別深的信任關係,因此,這個辦法是有很大的可行性的。”


    “離間!?”袁紹皺眉想了一會,點頭認同了許攸的說法,離間確實是一個好主意,而且是一個低成本的辦法,隻要動用間諜散布流言,然後適當的讓出一些實利,自己甚至不用付出什麽。


    “子遠有些想當然了,韓馥手下有沮授、閔純,張角麾下也不乏智謀之士,方誌文更是老狐狸一條,難道會看不出來這種簡單的小動作?”


    逄紀適時的破了一大盆冷水,袁紹一愣,隨即又讚同的點了點頭,這確實也是事實。


    “不然,有些事情並非你知道是敵人的計策就能躲得開,這種做法叫做……陽謀!”


    “陽謀!就像當初我們主動讓出廣平郡一樣?韓馥明知道會因此而與張角產生巨大的矛盾和不信任,但是他卻不得不吃下這個誘餌?”


    袁紹一臉興奮的說道。


    “對!正是這種陽謀,假如我們將廮陶的部隊全部撤回安平郡,難道張角還要硬拉著我們不讓我們走不成?難道方誌文和韓馥還能前來擋住顏良將軍的部隊不成?同樣,當廮陶之圍解開,張角的部隊會解散去種田麽?”


    袁紹再次用力的點頭!逄紀心下急轉。


    “如果韓馥也將巨鹿之圍撤了呢?”


    “他不敢撤!因為滿朝的官員都盯著他呢!”許攸信心滿滿的答道。


    袁紹用力的一拍大腿:“好!朝堂中的優勢我們又怎麽能夠棄之不用呢!哈哈哈,好啊!好一個陽謀!”


    “但是,即使不撤圍,韓馥也完全可以跟張角私下達成什麽協議之類的,保持雙方的默契,隻要這兩方的矛盾不激化,我們即使撤了廮陶之圍,實際上的效果也等於沒有!”


    袁紹轉頭看向許攸,這也是一個問題啊!


    “這也不難,主意就出在異人身上!不知本初是否注意到了,在冀州的整個戰事中,最積極的不是我們和韓馥,也不是方誌文,而是異人?”


    袁紹再次皺眉思索了一下,恍然道:“確實如此,異人的好戰情緒格外的高漲,出動的部隊更是比我們各方加起來還要多許多,而且戰爭的積極性也非常的強!”


    “沒錯,異人也是有勢力團體的!因此,我們應該在異人身上下功夫,想方設法的加大異人在巨鹿的戰爭規模,撤圍廮陶不僅僅是要釋放張角的部隊,更是釋放在廮陶周圍聚集的大量異人部隊,而這些好戰的異人部隊失去了廮陶戰場之後,隻能向……”


    “巨鹿!我明白了!當更多的異人部隊聚集在巨鹿戰場周圍的時候,我們就有機會引發大規模的異人部隊之間的戰爭,進而促使韓馥和張角不得不卷入這場失控的戰鬥!”


    袁紹興奮的接下許攸的話,仿佛許攸的計謀根本就是在給袁紹的計策打底鋪路一樣。


    許攸又怎麽會不清楚袁紹的習慣,不以為忤的笑笑:“本初所言甚是!我們還可以私下許下一些利益給異人,比如適當的時候會任命廣平郡或者魏郡的城池給異人管理,比如將來收複的巨鹿郡的城市可以任命異人管理之類的。”


    逄紀歎了口氣,今天他徹底的輸了,現在也隻好順著袁紹的意思補充了一句:“當然,這些城市將來如何也由我們說了算,即使真的任命了,他們能不能擋住黃巾賊也還不好說呢,嗬嗬!”


    “哈哈……”袁紹得意的撫須大笑,快步走到樓台的邊上,意氣風發的俯視著廣袤的城池,腳下繁華的城市讓袁紹心裏升起了巨大的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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