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誌文高高興興的從黃縣帶走了大量流民的時候,冀州、青州等地的太平道也行動了起來,不管是從實際利益出發,還是太平道所秉承的宗旨,幫助和接受受災的流民,太平道有著無法拒絕的理由。


    至於如何安置和喂飽這些流民,太平道的人想出了吃大戶的餿主意,進一步激化了太平道與小地主的矛盾,不過對於這個,方誌文管不著,也不想管。


    到了後來,更有不少的玩家藏在流民隊伍裏,或者趁著夜色,鼓動不明真相的流民,襲擊強占小地主的農莊,後來更發展到見人就搶,一時間冀州青州盜賊叢生,滅門、滅村慘禍天天上演。


    作為太平道的首領,張角卻並非是反賊,隻不過是一個宗教領袖而已,所以在黃縣城裏,有同一個陣營的身份保護,張角對自己的安全是有信心的,而且,方誌文這個人,從任何一個角度上看,都不像是要害自己的人,而是在力挺自己。


    兩人會麵的地點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客棧,不過有係統大神操作,即使是一個小小的客棧,裏麵也是另有天地的。


    “方太守,我們又見麵了。”


    “嗬嗬,張先生一向可好啊?”


    兩人一邊寒暄著毫無營養的話題,一邊入座坐下,張角倒是很客氣,沒有坐在上位,而是與方誌文對坐,他身邊是趙愛兒,還有一個比他略微年輕一些的中年漢子。


    “這位是我弟弟張寶,這位就是名聞天下的黑魔將軍方誌文方太守!”


    “久仰!”


    張寶客氣的拱了拱手,方誌文笑著回禮,道了久仰,仔細看了看張寶,這人與張角那悲天憫人仙風道骨的氣質完全不同,而是一個豪氣充盈睥睨天下的梟雄之姿,隻是他這種外顯於身的氣勢,卻恰恰說明他的根基比較淺薄,沒有一點內斂的張力。


    “張先生此來恐非遊山玩水,某非有以教我?”


    “不敢,老道一來是親自來感謝方太守援手之德,二來,是有些疑問想要當麵向方太守討教,還望大人不吝賜教。”


    “好說,好說!”


    方誌文當仁不讓的態度讓張寶有些不喜,眉頭微微一挑,但是卻沒有出聲。


    趙愛兒輕輕的歎了口氣,今天張角的姿態放得這麽低,實在是少見,不過,方誌文乃是有能力的人,張角如此虛心請教,也是尊重方誌文的能耐,為的是能夠給數十萬的太平道信徒,找出一條正確的道路,而不是盲目的將他們帶上死路。


    張角微微的笑了笑,不以為意的緩緩開口道:“老道已經是六十有一了,活了這麽久也算是偷天之德,到了這個年紀,功名利祿於我何用?本來也沒有什麽放不下的,隻是教中兄弟的生死存亡,老道始終不能釋懷。”


    方誌文點頭表示理解,按說張角本人應該是精通醫術的,也就是說,他是知道自己可能已經命不久矣了,但是仍然堅持起義,顯然不是為了功名利祿,那麽他是為什麽呢?真的是為了數十萬教眾的前途?為了天下百姓的福祉?亦或是為了自己兄弟和家族的利益?


    張角似乎已經看透了方誌文的心思,微笑著繼續說道:“四十多年了,當年我是身負使命的,並非是師傅的命令,而是以大漢社稷和百姓福祉為名,角以一己之力篳路藍縷,吃盡了世間萬般疾苦,唯有心中始終有著那一個信念,才能百死而不悔的堅持下來。”


    張角的眼神有些迷離,似乎又回到了當初的那些艱苦歲月之中,一旁的張寶也有些唏噓,顯然他也是知情者。


    “可是,直到有一天,我忽然發現,原來我做得一切,不過是為了成為一隻咬人的狗,不隻如此,甚至連原本支持我的主人,似乎都開始懷疑我、防備我,甚至想要殺死我!這種……你能明白麽?”


    方誌文搖頭,他能理解,但是他是不可能體會到那種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拋棄的感覺的,同樣,他也不能明白一個為之奮鬥終生的事業,其實不過是個狗屁又是什麽樣的一種感覺,或許是絕望和憤怒吧!


    沉默了一會,張角重新調整好自己有些激動的情緒,沉聲道:“雖然如此,但是我卻還是感激他,讓我能看清了這世間的真實,所以,我要繼續走下去,不再為了誰,隻是為了自己的信念,為了讓百姓能有條活路,讓我的兄弟姊妹能有個希望。”


    “隻是,是我讓他們走上了一條不歸路,所以,我也有責任,為他們從這條死路中尋求一個活下去的希望,即使粉身碎骨在所不惜,隻要我能做到,方太守盡管開條件,讓他們活下去,讓他們有尊嚴有希望的活下去,請方大人成全!”


    張角說完,很認真的給方誌文行了一個稽首禮,臉上一片肅穆和決絕。


    方誌文笑了笑,張寶看得心頭升起一股無名火,自己的大哥如此誠懇的請求,而方誌文居然是這個態度,實在是……太囂張了!


    難道太平道真的可以任人欺辱麽!


    正當張寶忍不住要跳起來怒斥的時候,方誌文卻不緊不慢的開口了。


    “張先生,每個人活著,都有活著的理由或者理想,不能因為自己的理想,或者說為了自己活得更好,就剝奪了別人活著,或者活得更好的權力。但是事實上,這個世界卻不是這樣的,強大的人能活著,能活得更好,弱小的人則隻能任人盤剝。所以你們太平道的人活下去,或者活得更好,那麽就會有人活得不好,甚至活不下去,那麽,請問先生,你能付出什麽代價來讓太平道的人活下去呢?”


    張寶愣住了,他不大明白方誌文這一番話是什麽意思,趙愛兒也有些迷糊,代價?方誌文是在說代價麽?難道讓太平道的人奉他為主不成?這……


    張角卻不是這麽認為的,他能從方誌文的話裏聽出更多的東西,方誌文不是在說太平道需要付出什麽代價的問題,而是自己的心態問題。


    “多謝方大人賜教,張角明白了,能救太平道的,隻能是太平道自己。”


    方誌文點了點頭,一副孺子可教的樣子,心裏其實樂開了花,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大賢良師,也有一天在自己的麵前乖乖受教,傳出去怕是沒有人會相信。


    “我不知道你們兄弟曾經受過什麽樣的委屈。”方誌文瞥了張寶一眼,用平緩的語調慢慢的說道:“但是,你們的行事不能以報複為目的,否則必定死無葬身之地。至於綱領的問題,上次我已經與靈心道長說過,想必你們都明白。說句難聽的話,太平道現在確實很弱小,弱小的隨便一踩就滅了,但是,太平道卻是‘養賊自重’裏麵的那個‘賊’,隻要做好這個角色,就有許多人需要你們的存在,也就不難生存下去。如今天下洶洶,世族割據、瓜分皇室已經是不可逆轉的事實,將來太平道未必就不能成事,張先生,求人不如求己啊!不在於別人怎麽做,而在於你們如何做,我想以張先生的才智,必能明白!”


    張角再次稽手為禮,恭聲道:“謹受教!”


    “張先生,剛在你自己也說過,你的年紀已經大了,說句不好聽的話,要早為身後謀,否則事發突然,難免禍起蕭牆。”


    方誌文的話很難聽,張寶的心思卻很複雜,趙愛兒也是一臉的心思,隻有她身後的那個小道姑,臉上是純粹的憂慮和擔心,默默的注視著張角的背影。


    張角心裏卻覺得輕鬆了許多,方誌文今天的這番話,幫助他解開了心裏的死結,雖然他也知道方誌文如此大方,絕對不是因為他是什麽善男信女,而是要利用太平道,說穿了,他就是要養賊自重,跟以前那些利用他們兄弟的人,並沒有什麽不同。


    唯一的不同就是方誌文是大大方方的告訴了他們,他是在利用他們,讓他們自己選擇是不是被他利用,還有就是,張角覺得,現在他們是心甘情願的被方誌文利用的,這或許就是方誌文對趙愛兒說過的,在某個階段上,會出現利益一致的情況,這個時候,就可以合作了。


    張角神色有些複雜的看向方誌文,方誌文仍然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是的,現在他對太平道是十拿九穩的,太平道想要活下去,就得按照他的劇本演,這不能不讓方誌文有些小小的得意。


    “不管怎麽說,角還是非常感激方太守,如若有可能,也不想與方太守為敵。”


    “不用害怕,為敵是肯定的,一旦你們揭竿而起,你們是賊我是官,怎麽可能不為敵呢,嗬嗬,不過不要緊,我沒有置你們於死地的願望,說老實話,我喜歡有理想有信仰的人,從私人角度上來說,你們比那些隻看著利益的人要可愛的多。”


    張角笑了笑,張寶則愣了一下,對方誌文的觀感忽然變得很複雜,趙愛兒又是悄悄的歎了口氣,如果早點遇上方誌文,她很可能會在方誌文手下做事,她背後的那個小道姑偷偷的瞄了方誌文一眼,眼神裏帶著一絲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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