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方誌文現在就在那大帳前麵的戰陣之中,因為他穿著的是跟衛隊將領一樣的服飾,或者說,是跟自己的部隊將士一樣的服飾,所以根本就看不出來,就像剛才這些黑衣人也一樣沒有看出來衛兵是將領一樣。


    這就是方誌文最猥瑣的地方,在他的部隊裏,基本上是看不出誰是兵誰是將的,隻有部隊裏的將士,才知道去看甲胄幾個特定位置的標記,從而知道誰是將誰是兵。


    可惜,這些黑衣人是不知道方誌文這個偽npc的鬼主意的,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栽了。


    直到最後的一個黑衣人也化作白光消失,大帳前的戰陣依然沒有解除,而是在等著中軍的搜索隊伍出現,將周圍再仔仔細細的搜索了一遍,又找出並擊殺了四名潛伏的黑衣人,這才解除了警報,方誌文也退回了大帳。


    “主公,為何不在那些異人出現的時候,就將他們擊殺在外圍?”甄翔看了看蹲在方誌文腳邊的那隻黑色的小獵犬,事實上,在營地中,獵犬不止一隻,這些黑衣人才一出現在營地周圍,就已經被巡邏的將領發現,但是卻被方誌文禁止他們發出警報,任由對方侵入了進來,甄翔對方誌文的命令還是不大明白。


    至於獵犬出現在部隊中,是方誌文最新的命令,每一個在外獨立行動的部隊,必須帶著獵犬,為的就是防止被人刺殺將領。


    玩家的斬首戰術已經是家喻戶曉的了,難道還不知道防範麽?而且獵犬這個東西,在大草原上真的不是什麽稀罕的東西,每一個部族都有,甚至有不少非常不錯的品種,比如方誌文身邊那隻小黑狗,別看它不起眼,攻擊力也不高,但是它的嗅覺和聽覺十分驚人,居然能發現幾裏外的敵蹤,聽到十數裏之外的馬蹄聲。


    “這不是要試試營地的應變能力麽,江峰和許岩他們兩個傷勢如何?”


    “沒事,事先知道會有人偷襲,他們還被傷了,明天開始要給他們加量操練才行!”甄翔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方誌文並沒有反對,現在這批衛隊的成員,都是剛剛從部隊抽出來的,確實還是有些缺乏訓練,應該多吃點苦頭,原來衛隊的老成員,現在基本上都在做曲長屯長,方誌文的衛隊,同時也是教導隊,負責培訓基層軍官。


    “嗯,讓各軍盡快將傷亡報上來,在這種情況下還有傷亡,哪一軍傷亡多,明天的偵查、掃尾工作就都交給他們。”


    “諾!”


    “周醒!”


    “屬下在!”


    “去查查,他們是從哪條路過來的,看看那邊的斥候情況如何?”


    “諾!”


    甄翔和周醒都出了大帳去傳達命令了,方誌文抬頭看了看站在大帳四個方位上,將自己隱隱圍住的衛兵,歎了口氣,眯著眼睛思索著。


    這些異人殺手的來路根本就不可查,至於是誰想向自己動手,那嫌疑對象可就多了去了,可以說,每一個玩家勢力都有可能,或者想要出名的任何一個小組織都可以向方誌文動手,而玩家最為可惡的是死亡之後連個屍體都沒有,想要查點什麽,幾乎是不可能的。


    事實上,就算能查到,方誌文也懷疑這根本就是一支雇傭軍,從剛才那些人的配合和行動上的一些特點就能看出,這是一支有著熟練配合的小部隊,而且軍隊的味道相當濃,攻擊過程中連一句話都沒有說,怎麽看都不像普通的玩家,倒是跟雄兵會的那些人有些相像,不過方誌文不大相信這件事是雄兵會幹的,畢竟自己現在掛掉對天下會和雄兵會是不利的。


    因為自己的繼任者,不一定會繼續推行豐寧郡現行的政策,那麽現在既得利益的行會,有可能會麵對血本無歸的局麵,要麽就隻能叛出大漢,所以,刺殺方誌文這件事,對這些已經從方誌文手裏得到了官帽子和地盤的人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好事。


    既然不大可能是這些與自己密切合作的人下的手,其他人誰下手其實對方誌文來說,都沒有什麽實際的意義了,所以現在方誌文想要做的,隻是要弄明白這些玩家是如何找到自己的,以及今後要如何防範這種刺殺。


    方誌文自己自然不害怕這種刺殺,但是向折羅和李元誌這些重要將領,卻不得不萬分的小心這種斬首戰術。


    不知道過了多久,甄翔和周靜從帳外走了進來,互相看了看,還是甄翔先匯報。


    “主公,今晚大營內死亡兩名士兵,都是中軍的,我已經傳達了主公的命令,讓中軍負責明天斥候和掃尾工作。”


    “兩名?嗯,還好。靜峰,你那邊呢?”


    “稟報主公,外圍的斥候沒有傷亡,斥候輪轉也正常,這些黑衣異人的潛入能力相當強,我們用獵犬反向追去,他們是從東麵過來的,應該是一直跟在我們的後麵,雖然我們隱藏和混淆了痕跡,但是這裏地形開闊,盡管我們盡量的控製火源,但是在地形高的地方,還是比較容易從一定距離上發現我們的營地的。”


    方誌文點了點頭,如果追蹤能力強的人,確實容易遠遠的跟著自己的痕跡追來,等到了夜裏,再加速接近,雖然現在營地的火光都是用燈光比較有限的燈籠,並且都是貼地放置,但是在地勢比較高的地方,還是能從一片漆黑的草原上,找到營地的位置。


    更何況這些跟蹤而來的家夥,本來就能夠大致的確定自己的方位,有目的的搜索,就更加容易找到自己營地的位置了。


    但營地夜間不舉火的話,一來沒法保證營地內部的安全,不利於內部的哨巡,二來一片漆黑的營地碰到意外情況不容易應變,部隊集結和反應的速度都會下降,營地燈火這個矛盾不好解決。


    雖然方誌文的部隊善於夜戰,但是夜戰並不能在完全沒有光線的情況下進行,夜裏行軍,除了小股的斥候部隊,大部隊也是需要光線的,如果星月的光線不足,采用的辦法也是使用弱光的燈籠,直到接近敵軍的時候才熄滅光線,借助敵軍的光線,或者借助微弱的天光發動攻擊,或者在攻擊的時候點燃火把,或者將對方的營地點燃製造光線。


    完全沒有光線的戰鬥是不可能的,同樣的道理,在完全沒有光線之下,也無法順利的實施防禦,方誌文想了想暫時也沒有什麽解決的辦法,隻好先想辦法加強防禦,至於光線暴露營地的問題,隻能先放一放。


    “定遠,靜峰,你二人將今晚的事情寫成戰報,並且加上你們對現在我們防禦上的得失看法,一起發給密雲城、林西城、豐寧城和赤峰鎮、濠山鎮,以及帶隊在外的折羅、李元誌、李射虎跟段子剛,讓他們對異人要多加警惕。”


    “諾!”周靜恭敬的答應了下來,但是甄翔卻沒有立刻出聲,好像有什麽話想要說。


    “定遠還有什麽意見?”方誌文從來不介意自己的屬下有想法,能思考絕對是好事。


    “主公,既然異人如此可惡,我們完全可以禁止異人進入草原,不管我們在草原上能不能擊敗胡族,至少,我們不會被異人從後麵捅刀子,可是主公現在卻……屬下想不明白!”


    甄翔與其說是困惑,還不如說是有點情緒,其實這也很好理解,豐寧郡對異人的態度可以說是相當的寬容,甚至敢於冒天下之大不韙給於異人官職和地盤,但是換來的卻是異人的刺殺,這不能不說是一件讓人很鬧心的事情,甚至有點被背叛的感覺。


    “定遠,你要弄清楚,我們與異人是互相利用的關係,異人並不欠我們什麽,我們與異人之間過去的交往,都是實打實的交易,互相付出了代價,也獲取了自己需要的東西,所以我們本身沒有要求異人忠誠的立場。其次,異人裏麵也是有許多不同的勢力的,有希望依附借助於我們的,自然也有希望打擊滅亡我們的。這個跟原住民勢力並無區別,隻不過他們今夜找上了我們,所以你就覺得不舒服,其實公孫瓚、劉虞以及冀州、中原的那些世家大族,想要滅亡我們的人多得是,不能因此我們就與公孫瓚劉虞翻臉絕交吧?”


    方誌文看著有些迷糊的甄翔,以及緊緊的皺著眉頭的周醒,頗為無奈的總結道:“總之,人與人之間存在著真切的感情和道義,但是勢力與勢力之間,是從來沒有什麽道義的,有的隻是利益,所以,不能用道義來衡量它,明白麽?”


    甄翔與周靜似乎明白,又還有些糊塗,隻是含糊的點了點頭,看來想讓這些隻知道戰場爭鋒的將領,明白政治上彎彎繞繞的東西,確實不大容易啊,隻是不明白這些的將領,就永遠隻能停留在打打殺殺的階段,想要獨當一麵,必須有政治敏感性,至少能明白自己要做什麽如何防範敵人的利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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