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卻隻懶散閉上眼睛。


    「可就算我守禮,她們也不會放過我呀。」


    她不喜歡思慮籌謀,可她並不天真。


    陛下放了她出酒池,本身就是將她推到了權貴的潮湧之間。


    當初進宮的貴女,誰不是來自上陵大族?


    所以,她才必須要得到侍寢的恩寵。


    昨夜那般大的動靜,各位娘娘想必也會得到風聲,清涼台中到底藏著什麽,今日必然是場鴻門宴。


    既如此,她沒有必要早早去了,供人譏諷試探。


    紫蘇也明白如今折霜殿的處境。


    她心疼地看著晚晚身上傷痕,皺眉想了一會兒,瞧了瞧四下無人,這才低聲道:「您沒有告知陛下,您在江南自幼學醫,改了名姓、師從駱神醫之事嗎?」


    晚晚輕輕搖了搖頭。


    任何一條路,走到極致,都能夠得到最頂層的矚目和資源。


    駱神醫是當世醫者的極致,晚晚是駱神醫在江南醫館收下的關門弟子,江南的小醫聖。


    這是她的底牌。


    可晚晚在確定,陛下是因為她的臉放過她之後,就不打算以此求生了。


    或許她可以憑著藥與毒得到他的正視,成為他麾下一人,可她不想一輩子委曲求全、受人限製,留在上陵。


    她原本打算在宮中養好身體,再悄然脫身。


    可因著酒池,因著容貌,入了陛下的眼,她如今有趣一些,陛下留著她的命,說不定哪天,她還有機會逃離。


    但若她的醫術毒術也被得知,陛下不可能不對她防備,就算明麵將她列為座上賓,可誰又會放棄控製毒聖兼醫聖的徒弟?


    當初她學醫是隱姓埋名,無人將葉晚晚和小醫聖聯繫在一起,她不會將此事告知陛下,她的醫術毒術就可以是她私底下永遠的倚仗。


    紫蘇仍然憂慮,卻也隻好聽晚晚的吩咐,拉著白朮退下。


    鸞帳合上,清晨淡金色的光線被擋在外麵。


    晚晚重新將薄被攏好,靜靜地睜著眼睛,黑瞳澄淨,望著帳頂發呆。


    醫術她昨夜就做好了決定,可阿姐……從昨夜到現在,她還不曾有時間仔仔細細去思索回憶,她在上陵和阿姐的過往。


    她的小娘和葉雲瑟生母是堂姊妹,模樣也頗為相似,到了她和葉雲瑟這裏,模樣更是相仿。


    主母死後,小娘日日如履薄冰,事事阿姐為先。


    她從出生就聽著阿姐長大,從小就被和阿姐比較。


    但阿姐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姑娘。


    她自幼不足,身體虛弱,春夏時節,她從溫暖的江南回上陵後,吹不得風,日日守自己的小院中,隻有阿姐來看她,同她講上陵的繁華,講世家貴女郎君之間的趣事,也會講她平日又交好了誰。


    瑟瑟那般明媚,經常助人救人,一到乞巧節,便有數不清的郎君遞來各色的彩線,一整個妝奩都放不下。


    她時常覺得,沒有人會不喜歡瑟瑟這樣的姑娘。


    晚晚記性好,瑟瑟有什麽都會同她講,她也記得瑟瑟提過的每個人。


    可她仔細回想了,卻仍是想不到,瑟瑟同她講過的那麽多人裏麵,哪一個會是陛下?


    瑟瑟阿姐,和陛下之間的過往,到底是她聽過的哪一段?


    晚晚又想起從小到大的那處小院,院落不大,小娘生前雖然也偏疼瑟瑟,卻也在她院中,親自培育了滿院的花草,草木欣榮。


    瑟瑟便是喜歡坐在紫色的藤蘿花架下,粉色湘色的裙擺飛揚,眼睛眯成月牙,同妹妹講外麵的趣事逗她,也喜歡講壞事嚇她。


    清風卷著花香,那是她在上陵處處被比較貶低的聲音中,難得能放鬆的片刻。


    她從沒想過永遠留在上陵。


    直到眼睛開始酸脹,晚晚才合上眼簾,不再回憶,漸漸睡過去。


    在她心裏,應付後宮妃嬪不難。


    隻是,酒池一晚已經過去了。


    別再讓她做夢了。


    -


    一覺無夢。


    直到卯時都過了,晚晚才將將醒來。


    紫蘇和白朮在外焦急候著,門外新添了一個臉生的侍女,青衣窄袖,低眉斂目,冰冷恭敬。


    白朮一臉不自在。


    晚晚隻掃了一眼那人的模樣,便招白朮和紫蘇入內為她梳妝。


    這青衣侍女,大概是容厭安插在她身邊的人。


    她平和地召來紫蘇,讓她去拿幾樣容厭翻牌子時送來的賞賜,作為見禮給了他派來的侍女。


    侍女行了一禮,卻看也不看那些禦賜賞賜,嗓音低啞,「朱纓謝娘娘賞賜。」


    晚晚頓了頓,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看一會兒,應了一聲,便收回目光,視線不再落在朱纓身上,隻當她是身邊普普通通的一個宮人。


    等她梳洗罷,便趕往如今後宮中隱隱為首的徽妃宮中。


    外頭晴日藍天,裏麵卻陰雲遍布。


    晚晚站在門外台階下看了看。


    主位是徽妃,另一側稍次是敬妃,另幾位嬪位娘娘、貴人、才人按照位份分坐兩側。


    此時正無聊地飲茶的飲茶,搖扇的搖扇。


    晚晚恭順垂眸,慢慢走進主廳中。


    步履輕盈緩慢,裙擺在足下翩躚。


    她走得不快,每一步都極為小心,稍微一個動作,都會牽痛她昨夜身體四處的摔傷。


    等到她走到中央,諸位娘娘都已經注意到了晚晚,不動聲色地放下各自手中正解乏的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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