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子!”名為滾財的青年仆從應了一聲,抬手徑直拍向跪地婦人的腦袋。


    隻聽得一聲悶響,正連連叩頭的婦人頓時癱軟在地,殷紅的鮮血似小溪一般從她身下流出。


    鹿淼身軀猛地一顫,下意識就要上前。


    鹿潭趕忙拉住她,衝她連連搖頭。


    世家權貴作惡,哪是他們這等貧苦人能管得起的,若是強行多管閑事,怕是自身也難保。


    “娘,你起來啊!”


    “娘,妮妮怕,嗚嗚……”


    小女孩趴在香消玉殞的母親身上,哭得嗓音沙啞。


    “滾財,你幹什麽吃的,讓她也給我閉嘴!”田姓少年凶神惡煞大吼,他猙獰的模樣好似剛從地獄中走出的惡魔。


    “田公子,一個四五歲的孩子,不懂事,您何必……”一旁的薛道衡心生不忍。


    他們平時行事雖然跋扈,但畢竟是生於斯長於斯,暗中動些手段就是了,很是會在明麵上打殺婦孺。


    “怎麽,你要多管閑事?”田姓少年冷冷看向薛道衡。


    他那一身蠻不講理的煞氣,令薛道衡都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沒……沒有。”薛道衡的聲音發顫。


    他是有著煉氣十三層的修為,但眼前這個從鹹陽來的田榮公子,年僅十四五歲,便已經有了煉氣二十層的修為。


    不管是修為還是背景,他都無法與田榮相提並論。


    “滾財,你耳朵聾了嗎!”田榮衝著門外怒吼。


    莫名其妙被發配來了這種破地方,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


    別說是婦孺老弱,若是有實力,他甚至想將整個陽城都屠殺的一幹二淨,以此發泄出心中的不滿。


    “是!”滾財麵無表情,對那個顫抖著身軀的小女孩再次揚起了手。


    “淼淼!”鹿潭急得大喊。


    但已經晚了,鹿淼像隻靈活兔子,瞬間掙脫他的手臂,上前攬住那小女孩的瘦弱身軀,又退了回來。


    不知什麽時候,鹿淼已經突破了煉氣十二層。


    看著這個瘦弱且又孤苦伶仃的瘦弱小女孩,鹿淼對她莫名有了共鳴。


    她再也無法控製心中壓抑的情感,上前將妮妮小女孩搶了回來。


    “哥,快走!”鹿淼心中雖然憤恨,但頭腦還保持著一定的清醒。


    且不說能讓薛道衡低頭哈腰的會是怎樣的背景,僅是那惡仆和那惡少的修為威壓,就讓她心底忍不住一陣陣發寒。


    所以她想的也不是主持公正,僅是保下小女孩的性命。


    即便對方再窮凶極惡,想來也不至於苦苦為難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


    “娘,我要娘!”驚恐萬分妮妮,大聲哭喊著朝娘親的屍體遙遙伸出手。


    她隱隱感覺到,她怕是再也見不到娘親了。


    “我讓你們走了嗎?”田榮從院落中縱身躍出,輕飄飄落在街上,攔在了鹿潭和鹿淼身前。


    “小小陽城,竟然也有人敢管老子的閑事,好大的膽子。”


    “現在,本少爺給你們兩個選擇,要麽你們替我將那個煩人的小女娃捏死,要麽我捏死你們兩個。”


    田榮步步逼近鹿淼和鹿潭,滿眼滿是戲弄和不屑。


    若是他家中大人親至,輕鬆便可以鎮壓一個縣城中的所有不平,那他還有什麽好怕。


    除了極個別地方,天下任他橫行。


    “淼淼,你帶著孩子走。”鹿潭輕聲催促著鹿淼。


    他將身上的年貨小心擱置在地上,卻將陳家父子倆的新衣塞進了鹿淼的懷裏。


    眼前這個少年的惡劣和跋扈超乎了他的想象,也不知鹿淼逃去煉氣學院能不能保住性命。


    但此時,也隻有煉氣學院和陳恕能依靠了。


    至於捏死四五歲的妮妮,他想都沒想過。


    “哥,你帶著她走!”鹿淼把懷裏的女孩遞給鹿潭,想要與哥哥對換位置。


    這是他們兄妹之間的無聲約定,如果事有不可為,那便犧牲一人保全另外一人。


    “別傻了,這種事情肯定是我來。”鹿潭衝著妹妹溫和一笑,伸手推攘妹妹早些離去,莫要看到他血濺當場。


    鹿淼知道此事她斷然拗不過哥哥,隻得雙眸噙淚,帶著滿腔的憤恨,抱著妮妮轉身奔跑。


    她不過隻是想帶走妮妮罷了,並不影響這些世家公子哥侵占房產,他們為什麽還要咄咄逼人!


    難道窮苦和孱弱的老實人家,就隻能被欺負嗎?


    四周圍觀者雖多,卻無一人為他們鳴不平,更無一人為他們出手。


    沒來由的,鹿淼想到了陳恕。


    或許隻有陳恕哥那樣的狠人,才能治得了這些世家的雜碎吧。


    隻是,哥哥……


    鹿淼抱著妮妮灑淚狂奔,隻希望老天能開開眼,給哥哥一線生機。


    妮妮不懂抱著她的姐姐為什麽也哭了,她慌亂地用小手擦去鹿淼臉頰上的淚水,抽泣著聲音喃喃道:“不哭,姐姐不哭,妮妮也不哭……”


    推開鹿淼後,鹿潭便立即穩下了心神。


    他死死盯著身前的少年,注意力不敢有絲毫轉移。


    “像你這般不怕死的可憐蟲,我倒也打死過幾個。並沒什麽出奇,死了,便是死了。”田榮嘲弄笑著,漫不經心走向鹿潭,抬手就是一記崩拳。


    “好快!”鹿潭心中念頭剛起,那拳頭已經到了近前。


    他想要躲閃,卻已經來不及,他隻得倉皇抬起手臂隔擋。


    “哢嚓……”


    隻聽得一聲幹淨利落的骨骼斷裂聲,他的手臂和那快速襲來的拳頭便盡數轟砸在他胸膛上。


    “噗……”


    鹿潭狂吐著鮮血,瘦弱的身軀猛砸在地上。


    隻一招,他便徹底落敗。


    “這麽弱,也要出來逞強,真是丟人現眼!”田榮慢悠悠踱步上前,抬起一腳將鹿潭踢砸在圍牆上。


    然後,他就要起身去追逐鹿淼。


    追逐獵殺兩個少女,他莫名興奮了起來。


    像這等無趣的尋常小城,就應該去進行狩獵,才能找到一些樂子。


    “你……雜碎,站住!”鹿淼扶著牆,搖搖晃晃撐起了身軀。


    雖然他嘔出的鮮血隱約可見肺腑的碎片,但他還是惡狠狠抬頭盯著田榮,滿眼都是挑釁。


    他和妹妹從小相依為命,妹妹便是他的全部。


    在妹妹沒有安穩逃離前,他怎麽能放棄生命去死呢。


    “不錯,賤民的骨頭就是硬。但,也僅僅如此了!”此時的田榮經不住任何挑釁,他大步走向鹿潭,抬手便是快到看不清蹤跡的兩拳。


    鹿潭的胸口當即便凹陷了下去,但他的身軀卻是向前撲去,雙臂死死抱住了田榮的手臂。


    他記得,陳恕當初就是這麽與人搏命的。


    隻是,他怎麽就做不成陳恕那般搏殺對手的性命呢?


    “該死的賤種,你竟敢撲到老子身上,弄髒老子的衣服!”田榮勃然大怒。


    他奮力甩手,但鹿潭抱得很緊,根本甩不掉。


    氣急敗壞的他,屈膝抬腳,竭力踹向鹿潭的胸口。


    “轟!”


    鹿潭破爛的身軀像炮彈一般砸穿圍牆,落入臨近的宅院中。


    “賤人,把你賣了都賠不起老子的衣服。”田榮低頭看了看衣服上的血漬,滿臉的嫌棄和怨恨。


    臨近宅院中,走出一個帶著兩位侍女的翩翩公子哥。


    哪怕已經入冬,他仍是不緊不慢揮動著手裏的碧玉扇子:“喲,田榮,你好大的脾氣!”


    “現在這處宅院在我名下,你砸壞的是我的圍牆,不賠給我三千五千仙錢,這事可不算完。”


    此處宅院,竟然也變換了主人。


    “賠個屁,有本事,你周正就將老子的宅子也拆了!”田榮不與他廢話,而是打了一聲呼哨。


    “嗷……”


    一聲驚天動地的嘶吼,一頭足有房間那般大的斑斕猛虎從院子中蹦了出來。


    田榮縱身躍上虎背,斑斕猛虎立即朝著鹿淼逃跑的方向狂奔。


    它所過之處,一片人仰馬翻,不知有多少躲避不及的人受傷或是身死。


    “嘿,拆就拆!”手持玉扇的周正,抬腳踢起破破爛爛的鹿潭,砸穿了田榮剛剛入手的宅院的圍牆。


    “這就叫有來有往,妙啊!”周正撫扇大笑,絲毫不認為他剛剛踢飛一個人有什麽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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