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士龍幾乎將他一輩子的精力都放在了如何經營義興會上麵,這次聽張曉星說居然有這樣的機會能夠讓義興會真正領袖洪門,他豈能放過,爺倆剛剛談完,張士龍便開始向南洋各位大佬電。


    此時的南洋華人跟後世不同,後世因為殖民政fǔ和當地土著成立的新政fǔ對華人教育的壓製,讓這些華人忘記了自己祖宗,他們甚至會以自己的膚色為恥。但是現在華人明顯還是有著深切的愛國熱情和民族傳統的,聽到張士龍的提議,幾乎所有人都放下了眼下的生意,來到坤甸商議募捐事宜。


    而他給京劇大師梅蘭芳和粵劇當紅xiao生白駒榮,以及上海現在最紅的“xiao歌班”老板周麟趾等幾個內陸的國家戲曲家之後,那些人居然都同意了前來義演。張曉星都不得不讚歎,這個時代中國人的愛國熱情的確是過了曆史上任何一個時代。


    因為各界人士的踴躍參與,原本計劃需要半個月才舉行了第一次賑災義演,隻hua了十天的時間便在坤甸開幕了,這次義演集合了中國大陸最新展起來的蘇滬地區的越劇前身“xiao歌班”、北方的京劇已經兩廣的粵劇,可以說是南北合一。


    則此慈善義演除了聚集了中國和南洋最出色的戲曲家之外,也聚集了許多傑出的華人實業家,文化節人士以及會黨人員,可以說是五hua八門,無所不包,不過這也正貼合了張曉星提出的“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的口號。


    隨著賓客們紛紛入座,第一場劇目已經開始,第一場實際上是張曉星安排的“明末遺恨”,這原本是一出京戲,不過此時卻經過改編,用xiao歌班的演員通過越劇唱腔的方式表現出來,張曉星雖然不是票友,但是對戲曲當中黃梅調和越劇卻情有獨鍾,這兩種劇目聲腔清幽婉麗優美動人,而人物造型衣服也是他們張氏龍星服裝提供的最新麵料做成的衣服,相比京劇也更加飄逸自然,表演真切動人,而且帶有一種江南煙雨之地特有的空靈水秀之氣。


    而且這出明末遺恨不同於京戲原版說的崇禎皇帝,而是說的一個xiaoxiao的女子在國破家亡之時的抗爭,明朝末年,揚州失守,明朝官員無心抵抗隻想爭權奪利,投降敵軍,清兵兵臨城下,嫩娘帶著英勇之士奮起反擊,卻寡不敵眾,不幸被捕,而誓死不降的故事。這個故事原本就生了揚州南京這些江南之地,用這種吳儂越語的唱腔唱出來,更能給人一種真實的感覺。


    “好曲,好曲!聽說這xiao歌班的幾位當家頭牌可是經過了張賢侄的提點,才醞釀出了這等包含江南靈秀之氣的唱腔,賢侄還真是多才多藝,不但能夠自己造機器,而且還能nong出這樣美妙的好曲。”


    在這裏最風得意的要數洪順堂的陳永堂了,福興會犯了眾怒,結果被各堂會的聯軍打上了蘇門答臘,分贓不均,差點打了起來,洪順堂在其中調和各堂會之間的矛盾,自己卻趁機占了其中大頭,這讓洪順堂的實力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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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洪順堂隻是占據了大義的名分,但是真實實力跟秋戰國時期的周天子差不多,但是吞並了福興會的大部分人手和產業,再加上洪順堂趁林寬死的這些日子,向爪哇島展,而其他各會在蘇門答臘的“戰爭”當中,白白損失了人手,卻沒有獲得什麽實質的好處,張士龍他們義興會也因為九二三暴1uan損失嚴重。此消彼長之下,洪順堂的實力已經過了義興會,無論在實力上還是在聲望上,都成為了真正的洪門總會。


    “陳叔叔過獎了,這些這是xiao道,與人為樂而已!”張曉星連忙謙虛說道,在這些大佬麵前他還真沒什麽說法的份,畢竟他父親張士龍還沒死,如果急著上位,那可就是不孝了。


    陳永堂嗬嗬笑道:“xiao道也有xiao道的用處,賢侄也不必妄自菲薄,畢竟你還年輕!”言下之意居然是完全認同了張曉星的自謙之說,他現在還年輕,那就意味著陳永堂他們這些老一輩的還沒死,還能夠掌握大局。


    這些裏麵帶著刺的話讓張曉星聽得眉頭直皺,還沒等張曉星在說什麽,陳永堂便再次拋出了一個中型炸彈。


    “雲騰老哥,各位洪門弟兄、華人兄弟,這次救助國內受災百姓那可是一件救人無算的功德啊,不過救災事物千頭萬緒,雲騰老兄年事已高,想來再去為了這種事情奔bo,令人於心不忍啊。我們洪門弟兄人手眾多,不如讓洪門來開香堂,組織一個隊伍幫雲騰兄來處理這些救災事物如何?”


    陳永堂的話,令張士龍聽得怒火中燒,臉色陰沉得能夠滴出水來,這是什麽意思嘛!自己耗費心血,捐獻無數錢糧的南洋救災會,你隨便說兩句話就要落到你陳永堂的手裏。你成了救國救民的大英雄,我們這些人都成了龍套。


    張曉星心中卻微微一緊,陳永堂恐怕不隻是要打南洋救災會的注意,他的最終目的恐怕是借助南洋救災會這件事情,重開洪門大會,然後奪取洪門的實際領導權,畢竟現在萬事以救災為重,這個借口已經足以讓他在洪門當中大肆改革,乾綱獨斷了。


    而且如果讓他控製了南洋救災會,陳永堂甚至能夠通過南洋實業家捐獻的這些錢物,來cha手各個堂會的產業,就連張曉星現在剛剛籌備的工業基地恐怕都會收到他的影響。


    張士龍盡管生氣,卻知道現在如果真地怒,那可就讓自己陷入被動了,被人扣上一頂為了自己權勢不惜耽誤救災工作的帽子,想要摘下來那可就難了。張士龍心中一動,突然說道:“永堂老弟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們洪門在南洋雖然勢大,卻也未必能夠代表整個南洋華人,你將救災工作完全放給南洋洪門,豈不是給人一種感覺,如果不跟我們洪門合作,你連為災民出力的機會都沒有。我們洪門講究的是炎黃子孫義氣為重,團結一體,這樣咄咄bī人,恐怕不和我們洪門宗旨。而且像陳嘉庚先生、張士弼先生、莊西言先生這樣的實業家對我們救災會的貢獻頗大,我們也沒有理由將他拒在南洋救災會之外吧?”


    張曉星不禁讚歎,果然薑還是老的辣,陳永堂以洪門聲勢為借口,準備cha手南洋救災事務,而張士龍卻將南洋實業家拉到他這一邊,將他的話頂了回去。南洋的實業家可是除了洪門之外,最大的一股勢力,他們不但有錢,而且跟國內的政黨軍閥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誰也無法無視他們的力量。


    張曉星也趁機上前說道:“陳叔叔,你恐怕還不了解我們洪門救災會的具體結構,我們的主體實際上是一個基金,下麵分設幾個負責救災個項目的部門,比如負責將難民轉移到南洋安置的移民部,負責采購糧食物資的采購部,負責防疫工作的衛生部等等。這個基金的管理采用的是股東大會的製度,誰占的股份多,誰便有話語權,我父親在這個基金上投入了三百萬美金,陳嘉庚叔叔投入了二百萬美金,張士弼叔叔投入了四百萬美金,其他各位叔叔伯伯也投入了大量的資金,所以他們就獲得了股東大會的話語權,而各位一致投票給我父親,讓他擔任董事長,負責組建董事會。如果陳叔叔想要為南洋救災會出一份力的話,也可以對這個救災基金投入資金!”


    陳永堂此時可謂是人多勢眾,產業眾多,但是要讓他一時拿出大量的資金來,卻根本不可能,這些日子為了招兵買馬,又吞並了福興會大大部分產業,這雖然讓陳永堂的勢力擴充到了一個令人仰望的高度,但是同樣也讓他的流動資金消耗殆盡。


    陳永堂眼珠直轉,他知道這次他是失敗了,這也就是一個試探而已,他原本也沒想這麽容易就能夠獲得南洋救災會的領導權,不過義興會表現的實力遠遠出了他的想象,不但有充足的財力,居然還有許多南洋商人的支持。如果自己想要獲得南洋洪門獨一無二的權力,那麽義興會就是一塊不得不搬開的石頭。


    “既然如此,倒是我識事不明了!”陳永堂自嘲著找了個台階下去。


    張曉星說道:“那是陳叔叔古道熱腸,這一點我們都佩服得緊呢!”


    此時舞台上正演到嫩娘痛斥投降官員,說他們平日隻知爭權奪利,相互攻訐,於國於民卻沒有半分功勞,等到清兵臨城,卻想著如何投降保命,如果保住自己榮華富貴。


    “可憐我堂堂華夏正朔,大明天下,卻為東虜蠻夷所竊,一朝皇漢盡化胡虜!


    三百年錦江山化為灰塵,


    滿朝中俱都是讒臣jian佞,


    無一人能為國為民出力,


    可憐我一統封疆卻為建奴吞並!”


    明朝因為內鬥亡國,但是中國人並沒有因此吸取教訓,此時在台下眾人豈不也是一番內鬥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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