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檸再也聽不見主唱在講什麽。


    她想起了大二的時候程祈年作為朋友第一次陪她聽live。


    當晚程祈年送她回宿舍,在宿舍樓下問她:「舒檸,在一起好不好?」


    舒檸在宿舍阿姨鎖門前的最後一秒吻上他,「答應了,先蓋章,明天不許反悔。」


    這是他們的初吻。


    舒檸陷入回憶的這幾秒,現場觀眾突然鼓起了掌,而她身邊的程祈年徑直走上了舞台。


    舒檸怔怔地望著舞台,她聽見了自己鑼鼓喧天的心跳聲。


    心髒歷盡千帆找到了最終的歸宿,撲通撲通,一下又一下。


    台上的程祈年沒有摘掉鴨舌帽,舒檸站在人群最後的看不清他的眼睛,但她知道,她在被程祈年深深注視。


    正經狀態的程祈年總會給她一種極其陌生的違和感。


    那個天天打羊了個羊的人褪去了嘴欠和無厘頭,毫不吝嗇地展示最真實的本我。


    程祈年向樂手示意後,隨著鼓手三敲架子鼓,歌曲前奏響起。


    是舒檸很喜歡的一首歌,是程祈年作為網友lex推薦給她的。


    整個場子都是昏暗的,隻有程祈年身上打著淡黃色的柔光,暖洋洋的。


    以往聽這首歌的前奏,舒檸會想到夏天,檸檬和氣泡水,而現在,她猜想程祈年可能是想帶她私奔。


    在一日中的黃昏時刻,隻有他們兩駕車行使在無人的公路,太陽的餘暉揮灑在前方,而他們就追逐這一片橘紅。


    「notice i notice,


    your roses wilting in the vase


    i gave you our first date。」


    程祈年一開口就獲得了現場聽眾的喝彩聲。


    舒檸卻身體一僵,仿佛程祈年就站在他身後,低聲耳語:「我想要給你最好的first date。」


    她微微戰慄,像是被耳邊的熱氣弄得發癢。


    好真實。


    「when i couldn\t wait to see you again


    hopin\i keep hopin\that i stay open」


    「不想就這樣結束,能和你見麵的每一天我都好期待。」


    人有虛實,她沒辦法區分,但心跳卻做不了假。


    她快被熱浪狂潮淹沒。


    「hey wait a minute


    whenever you dream am i in it


    never feels as good as the beginning


    our second date this week」


    「明天後天,以後每一天都想見到你,所以,我們可不可以有second date?」


    一曲終結,聽眾大喊安可,但程祈年隻靜靜地看向黑暗的角落,良久他低下頭,靠近麥克風,輕聲問了一句:「好不好?」


    現場聽眾的熱情高漲,甚至有大膽的女孩朝程祈年喊:「我可以!」


    在喧囂的人聲中,對這個問題擁有唯一解釋權的人不受控製地輕輕點頭,虔誠得如同簽訂了一份無期的契約。


    眼看氣氛越來越好,主唱及時上台頂包程祈年,唱起了今天表演的真正壓軸曲。


    程祈年很快把舒檸送到了公寓樓下,他正想說些什麽,舒檸便開口道:「下車,聊兩塊錢的。」


    舒檸租的公寓不算老小區,開發商為了宣傳時尚理念,在小區湖泊中央建了個湖心亭,在道路兩旁還安裝了一路的煙花狀銀燈,好像這不是通向湖心亭的路,而是橫跨星空兩端的銀河。


    舒檸領著程祈年漫步在這小道上,晚上九點的小區居民樓還亮著燈,極黑的夜與柔和的銀光完美契合。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曖昧的氣氛卻已盈滿周遭。


    終於抵達湖心亭,舒檸率先打破沉默,「在這裏坐一下吧,我沒在晚上來過這邊,沒想到是這樣的光景。」


    程祈年自顧找了個長椅坐下,拍了拍旁邊的位置示意她坐下,隨即摘下鴨舌帽。


    程祈年的髮根已經被汗水輕輕打濕,他隨意地將頭髮向後聚攏後又鬆開,在夏天尾巴裏賺得一絲涼意,清爽又性感。


    看得舒檸不敢直視,還有點口幹舌燥。


    程狗的美貌是永遠的必殺技。


    「今晚的事,你不解釋一下嗎?說吧,計劃多久了?」舒檸望向程祈年的眼睛。


    可能是為了迎合夜晚的靜謐,湖心亭的燈光也隻剩下了昏暗的兩盞。


    涼風拂過,吹起了舒檸額前短髮,也把兩盞古香古色的燈吹得嘎吱作響,像是在為程祈年的愛情起舞。


    「沒多久啊。」程祈年看著舒檸少有嚴肅,不禁失笑。


    「程祈年,趁我還好說話,老實交代。」


    「舒檸,」程祈年短暫地沉默了,讓舒檸覺得他話裏有話,「我隻是害怕你不知道我的心意。」


    我還很嫉妒,嫉妒薑澈可以告訴所有人對你的喜歡,而我隻能眼睜睜看著。


    舒檸說出了憋在心裏很久的話:「我們都分手四年了,你現在說這些不會覺得很遲嗎?」


    程祈年聽她這麽說,再也不復鎮定,慌亂地解釋:「過段時間,很快了,我會和你解釋清楚,相信我。現在,你能不能先不要直接拒絕我。」


    程祈年看見了舒檸發紅的眼眶,他在急切地等著想要聽到的回答。


    然而舒檸卻嘆了口氣,肩膀塌下來,答非所問:「今天這麽熱,你怎麽想的還戴帽子?」


    還沒等程祈年回答,舒檸輕輕扯著他的衣領,將他拉向自己,欺身吻了上去。


    舒檸的嘴唇好甜,這是程祈年大腦宕機後的最後一個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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