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垂下時,投在下邊有一片的陰影,錯認為是眼下的烏青,顧鈺一下子沒能給到回應,隻是保持看他的動作,目不轉睛。


    不吭聲的行為讓舒北摸不著頭腦,本來見著顧鈺心裏還有些期待,可一湊過去,這份漠然,好比熱乎的東西瞬間冷卻下來。


    不是滋味。


    這種人,就是欠教訓。


    舒北冷哼了聲,就打算要轉身就走。


    剛走出兩步,胳膊被拽住,往後一拖,就跌落在一具寬厚的胸膛之間。


    溫暖而熟悉的感覺從鼻尖蔓延到四肢百骸。


    這個懷抱曾經屬於舒北,可現在他們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都說了顧鈺有喜歡的人,解約合同簽了,還有什麽資格玩這種曖昧不清的把戲。


    舒北愣了愣,反手握拳抵在對方肩膀上,用力推開了對方:


    「你……」


    一句完整的話語都沒有說出,就見著顧鈺抬起一根食指壓在他嘴唇上:


    「別說話,再陪我一陣子吧。」


    他就快要走了,國內的事情還要抓緊處理。


    這話顧鈺說得有點輕柔,像羽毛似的撓到了人的心裏。


    舒北一時間有些恍惚。


    而這一恍惚,就稀裏糊塗帶著顧鈺回了自己的酒店,還是那條路,還是那廊道間,一樣的地方,兩個人,可路上的話少之又少。


    就比如說現在。


    兩人麵對麵坐在沙發上,然後各自玩手機,舒北打算去橫店的,半路見著顧鈺,出於私心,想問清楚他來這兒到底為了什麽。


    來這看風景這幌子的說服力太低,這兒。美景在夏天,鮮花加以點綴整個城市的美,哪有這會的糟糕。


    目光所及之處。


    一片枯萎淒切的蕭瑟之景,饒是湖麵都快結成冰了,路上行人一個比一個穿得結實。


    「你手機響了四回了,真的不接通下去問問?」


    在看到舒北第四次把響鈴的電話給掛斷,顧鈺遲疑地還是出了聲,他眉目溫良如畫,見不著半點的負麵情緒,像是心情頗好地含笑看著舒北。


    姿態愜意慵懶,跟隻沒睡醒的貓兒一樣舔舐著自己的毛髮。


    打電話的人是李麗,信息也在催他快點來橫店,今兒下午的時候有一個情節內容需要重新拍攝,還不是劇組突然來了個不好得罪的傢夥。


    要加戲份。


    舒北是回了句知道了,然後,就沒然後了了。


    消息是兩小時前發送的。


    而酒店到橫店僅僅四十分鍾的樣子就能到,也難怪李麗開始一催二催,來了個典型的催命討債似的急。


    講實話,如果是舒北他自身原因沒拍好戲,他會趕緊前去重拍,可因為一個突然空降的人,害得整體所有人員要陪著忙活改戲。


    多少是不樂意的。


    尤其還是義務勞動。


    舒北的表情很怪異,像是隱忍著什麽。


    到頭來不耐煩地嗆出了聲:「不是很想去,他們那邊自己有辦法,我想休息,等明兒再去。」


    「身子不舒服?」


    有些許的不舒服吧,畢竟熬夜又是早起,他又不是超人,哪有不休息的說法。就說現在,都有點犯困。


    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捂著唇,視線稍作大大模糊,眼尾溢出了一顆淚水珠子。


    舒北微微皺眉,「嗯」了聲。


    「也不是。」


    是見到顧鈺一副要過來幫忙看看是什麽病時,嚇得小兔子直接把打到一半的哈欠給縮了回去,連連擺手。


    繼續補充:「隻是沒睡好,還想睡會,橫店現在跟我有點過節的陸南川又來了,我們拍好的戲要加上他的內容,所以還得再拍點。」


    聽到陸南川這三個字,顧鈺下意識皺了下眉頭,嘴裏跟著念出那個人的名字,疑惑出了聲:「我記得他不是讓娛樂圈給feng殺了?」


    準備倒開水暖暖身子的舒北停下了手裏的動作,他不經意地liao起眉眼,再看向顧鈺的同時,輕聲兒開了口:


    「那是國內吧?國外的還不是能拍。」


    水倒入杯子中發出的水漬聲在屋子裏顯得尤為明顯,顧鈺投過來溫熱的目光。


    視線從兔子的臉上緩緩挪到了他的手上。那真是好看幹淨到極致的手,瑩如玉,白如雪。


    讓日光一照,原先還沒有生氣的美,現在變得更加鮮活了起來。


    熱水在手中暖和得緊,給顧鈺倒了一杯,推了過去,這裏頭的熱水晃晃悠悠的,是欲要溢出但就在那邊緣不斷徘徊。


    端起來,不慎沒適應這溫度,燙得一哆嗦,指尖都是滾燙的。


    摩挲了下。


    就聽到耳邊小兔子笑出了聲。


    「水燙,你注意點。」


    從顧鈺追到這見到舒北之後,就再也沒見過這蠢兔子笑得如此開懷。那眉目間的溫柔如一縷陽光似的,總是縈繞在顧鈺的心尖。


    揮之不散


    念念不忘


    顧鈺不止一次在想,為何自己在接觸了舒北以後,再見到賀瑾,相反,會對小兔子更加的想念。


    或許月光當真比不上耀眼的陽光。


    就是覺著心裏有股子氣,說不上來,可這麽堵著難受的緊。正值寒霜臘月,大冬天快過年的,風雪落下,迷了雙眼,窗外頭空氣冷,屋內溫度高的緣故。


    窗子初有水霧,看不清外頭的風雪到底有多大,酒店在六樓,往下邊看,人小車也小,迷你型跟個玩具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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