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和父親很少聊天,偶爾見麵每每說上幾句也都是不歡而散。


    飯局氣氛陷入僵局。


    鍾靈為了調節氣氛,主動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到顧淮碗裏。


    「最近工作是不是很累,我怎麽感覺你瘦了?來多吃點。」


    顧淮看都沒看她一眼,語氣敷衍,「謝謝。」


    鍾靈被顧淮冷淡的態度噎住,她都和顧淮父親在一起七年了,顧淮還是沒有接受她,還把她當成外人。


    顧父喝了一口燒酒,看向顧淮,嚴肅道。


    「小曼給你打電話為什麽不接?」


    顧淮抬眸直視父親審視的目光,堅定道:「我早就跟你說過,我不結婚。」


    顧父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惱火不已。


    「你不結婚?你以為你還是小孩子嗎?你都三十五了,你要顧家斷子絕孫嗎這麽大的家業,你老了以後怎麽辦?你想過沒有?」


    顧淮十分淡定地瞥了一眼風韻猶存的後母鍾靈,冷笑道。


    「你這麽在意家業,再生一個。」


    「混帳!和你老子這樣說話!」


    顧父惱羞成怒,拾起酒杯就要砸顧淮,被鍾靈急忙攔住,軟聲商量。


    「老爺,別這樣,大過節的,小淮隻是說的氣話,你別和他計較,氣壞了身體怎麽辦。」


    「我吃飽了了!」


    顧淮放下碗筷,拾起外套,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家門。


    來到車庫,鑽進車子,駛出庭院,開往市區的墓地。


    天空慢慢飄起小雨。


    到了目的地。


    顧淮沒有打傘抱著一束百合花緩步走到戚年的墓碑前。


    俯身將鮮花放到被雨水打濕的墓碑旁。


    望著戚年漂亮的黑白照,薄唇微揚。


    「年年,我來看你了。」


    「今天是中秋節,你在那邊一定很寂寞吧,對不起,我不能馬上過去陪你,還要再等些日子。」


    「我記得你跟我說,讓我忘記你,我努力了,可是,執行起來難度很大。」


    「五年了,我還是沒有忘記你,甚至每天都有想你。」


    「我之前和你說過,時間可以撫平一切……」


    細雨打濕顧淮濃密的頭髮,英挺的臉龐,水珠順著額角流向下頜。


    顧淮說著說著視線逐漸模糊起來,分不清是因為雨水還是淚水。


    「時間可以撫平一切悲傷和不幸……」


    顧淮揉了揉酸澀的眼睛,聲音沙啞帶著濃重的鼻音。


    「我錯了,時間並不會撫平一切,並不會讓我忘記有關於你的一切。」


    「可是我又做不到像林玥那樣決絕,所以隻能苟且地活著了。」


    「我很想你,很想你……」


    你能感受到嗎?


    我依然,很愛你,很愛很愛你,即使你早已不在人世。


    ……


    番外 :重逢


    顧淮在墓地待到深夜。


    雨沒有半分要停歇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


    暴雨沖刷著擋風玻璃。


    顧淮將車速降了再降,依舊看不清路況。


    前方丁字路口,顧淮將方向盤向右打。


    刺眼的燈光照射過來,顧淮猛踩剎車。


    側方的大貨車卻因為路麵太過濕滑輪胎打滑,穩穩撞向顧淮的車身。


    轟隆一聲!


    車子在地上滾了一圈。


    一陣天旋地轉後,顧淮胸腔痛到幾乎麻木,喉嚨發癢,吐出大口鮮血。


    血液加速從身體往外流淌,意識逐漸渙散。


    顧淮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嘴角緩緩上揚,露出淡淡的微笑。


    終於可以下去陪你了,年年。


    原來死亡一點也不可怕,可怕的是身邊沒有你。


    ……


    鈴鈴鈴!


    耳邊傳來刺耳的門鈴聲。


    顧淮緩緩睜開眼睛,望著白茫茫的天花板,瞳孔放大。


    這是,這是他的臥室!


    他沒死嗎?


    騰地坐起身,懷裏的相框掉到床邊。


    顧淮拾起相框,照片是戚年在海邊餵海鷗,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


    顧淮不可置信地盯著相片,沒記錯的話,這天是他和戚年分手後的第二天,戚年回來取東西。


    門鈴聲再次響起。


    顧淮將相框重新擺到床頭櫃,深呼了一口氣,期待地走向客廳,打開房門。


    「我來取東西。」


    戚年套著寬鬆的白t恤,盡管頭髮有些淩亂,臉龐憔悴,依舊好看的不真實。


    「……」


    顧淮雙眼通紅,激動地說不出話,伸出手將人緊緊抱入懷中。


    「顧哥?」


    戚年嚇了一跳,顧淮力氣很大,勒得他喘不過氣,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仿佛放鬆一秒,他就會原地消失。


    「你怎麽了?」


    戚年感覺到男人在發抖,隨後肩膀一陣濕熱。


    戚年也跟著心痛起來,強忍著不讓眼淚溢出,輕輕拍了拍顧淮的後背。


    「你別哭啊,到底怎麽了,別嚇我好不好?」


    顧淮隻是默默流眼淚,說不出一句話。


    他沒有想到自己真的可以再次見到戚年。


    既然上天給了他重來的機會,這次他要將所有的阻礙都清除,絕對要給戚年幸福,一定要護他平安。


    緩了許久,才鬆開戚年,顫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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