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相對,林玥臉色驟變,手不自覺握了握,盒子裏的牛奶從吸管孔溢出,染白了黑色的衣襟。


    顧池羽再看到林玥依舊後脊發涼,慌忙別過視線,回到自己座位。


    「我去,你這怎麽喝的,撒了一身!」


    戚年邊用紙巾幫林玥擦衣服邊吐槽。


    林玥將剩下的牛奶隨手丟入牆角的垃圾桶。


    戚年幫林玥整理幹淨後,看了看顧池羽,又看了看林玥。


    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冷聲道:「跟我來。」


    林玥不解:「幹嘛?」


    戚年不由分說地拉起林玥的手,來到樓下的陰涼處,四處望了望見沒人注意到他們,把人抵到牆角,盯著他的眼睛,嚴肅道。


    「顧池羽身上的傷是不是你弄得?他失蹤這麽多天和你有關嗎?」


    剛剛顧池羽看林玥的眼神,分明充滿了恐懼,而林玥剛剛的反應也極其不自然。


    林玥笑了笑,「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戚年一陣頭大,無奈道:「當然是真話了,不許騙我!」


    該死,他明明警告過林玥,不要參與他和顧池羽的事,林玥為什麽不聽他的。


    第115章 身世


    林玥拉下戚年緊緊按住肩膀的手,雲淡風輕道。


    「我把他丟海裏了!」


    沒想到他還能活下下來,算這混蛋命大,下次再被他逮到直接給他原地爆頭。


    戚年腦袋嗡的一聲,臉色光速青白,壓低嗓音,不可置信道。


    「你真敢要他的命,你是不是瘋了?他要報警怎麽辦?你想過後果沒有?」


    殺人犯法啊,林玥怎麽真能做到這一步,不要命了嗎?


    戚年要氣炸了,胸膛劇烈起伏著。


    林玥頭一次見到戚年這麽緊張,頭輕輕磕著身後的冰冷牆麵,勾起唇角,眼明知故問道:「什麽後果?」


    戚年是在擔心自己會死嗎?死就死唄,人固有一死,早死晚死都得死。


    戚年一把攥緊林玥的衣領,褐色的眼眸泛起紅意,狠狠瞪著他,咬牙道:「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你不要管我和顧池羽的事,你怎麽就是不聽呢」


    「我跟你什麽交情,你有必要為了我做到這份上嗎?你是傻子嗎?」


    最後的兩句幾乎是吼出來的,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人會為了他這樣的人,能不顧自己的性命。


    值得嗎?根本不值得。


    他隻是一個在繁華大都市裏苦苦掙紮,試圖改變自己悲慘命運,不起眼的一個小人物。


    我跟你什麽交情?!!!


    這句話仿佛一把無形的利刃狠狠刺進林玥胸膛,震得他又痛又麻。


    「所以,你是在怪我嗎?」


    「我沒資格為你出頭?」


    林玥聲音很輕,帶著質疑和心碎,漆黑的眼底染上濃濃的哀傷。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戚年看到林玥一副受傷的表情,才意識到自己話說重了,連忙解釋。


    「我隻是怕你連累你……」


    我不想你因為我受到傷害,你對我很重要,很重要。


    林玥依舊不爽,在戚年心裏自己有那麽沒用嗎?


    逆反心瞬間爆棚,骨節分明的手扣住戚年的下巴,眼睫下斂,帶著幾分挑釁,居高臨下問。


    「做都做了,你能怎樣?」


    林玥的力氣很大,此刻心緒不穩,捏的戚年下巴生疼。


    望著林玥充滿冷厲的眉宇,內心掀起巨大的寒意。


    眼前的林玥完全沒有平日的隨和溫順,像一隻披著綿羊皮的野狼,終於在此刻露出了獠牙。


    仿佛違背他,就會被他撕碎吃掉。


    戚年畏懼地扯起嘴角,「我,我謝謝你……」


    林玥內心得到極大滿足,指腹摩挲著他白皙的臉頰,「我做什麽決定都不會後悔,是我自願的,你不要有壓力。」


    我一直無條件相信你,保護你,無論付出多大代價。


    鈴鈴鈴!


    口袋裏的聲音震了起來。


    林玥眉頭微蹙,完全沒有避諱戚年,掏出手機看到聯繫人,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接起電話恭敬道。


    「宋姨?」


    「阿玥,你媽媽摔傷了,趕緊來醫院。」


    林玥心頭一顫,「好,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囑咐戚年幫自己請假,飛奔向停車場。


    ……


    窗外,梧桐樹葉輕輕擺動著。


    早春第一場雨突如其來,雨絲如同綿密的銀針砸向大地。


    單人病房淡淡的消毒水味,被床頭櫃的百合花和女人的香水味掩蓋。


    沐婉禾安靜靠坐在床頭,清秀的眉宇緊蹙著,最小碼的淺藍色病服套在身上也略顯寬大,修長的腿打著石膏。


    坐在她床邊的女人,同樣清瘦,穿著一身黑色休閑西服。


    微低著頭,蔥白的手正在給桂圓剝皮,利落的齊肩短髮垂在臉頰,纖長的睫毛落下陰影。


    「醫生不是說了嘛,休息兩個月就好了,不會留下後遺症,別不開心了,會長皺紋的。」


    宋琳菲語氣十分耐心,將剝好的桂圓肉送到沐婉禾嘴邊。


    沐婉禾垂眸將桂圓吞入口中,嚼了幾下,習慣性將果核吐到她手上,不悅道。


    「要臥床的,我一個人在家,很悶。」


    宋琳菲將果核丟進垃圾桶,抬眸看向沐婉禾,褐色的瞳孔滿是寵溺,笑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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