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中的少女顯然給不出什麽回答,隻是低頭不敢看他,迴避著這個問題。


    他知道薩米基納費盡心思,在臨終時孤注一擲地布下夢境的目的。


    摩拉克斯感受著內心翻湧的情感,閉上了雙眼。他需要好好想一想,這一份橫隔在兩人之間的薄膜,究竟是什麽。


    再一次睜眼,他看見了微微亮起的天空,聽到了魔神殘渣被不斷封印的聲音。


    起身的動靜瞞不住辛夷,她聽到聲響後,放下了手中的工作,來到摩拉克斯身邊,關切地詢問情況。


    揮手便封印的動作是最為有力的回答,除了精神上有些疲倦外,摩拉克斯一切健康。


    他麵色複雜地聽著辛夷不斷稱讚他的話語,心裏卻掛念著對方未知的心結。


    壽命方麵的問題可以排除——辛夷絕對能活得比他久。


    所以是什麽呢?


    一向全知全能的魔神,難得有了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他緊迫的想要知道問題的答案。


    按照原定的路線,辛夷在走到高山上的王國時,或許就能找到回家的路了。


    一個是相處了好幾年,養大她的門派親友,一個是不過遊歷幾月的旅伴,辛夷會選擇哪裏,似乎早已是個定局。


    摩拉克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剛剛明白這份珍貴的情感,就要馬上失去她,不甘心自己與所愛的人分隔兩地,此生不再相見。


    他是魔神,他的力量足夠留住辛夷,不讓她離開,永遠陪伴在自己的身邊。


    時間與愛是無法用常理去推測的命題,或許在長久的陪伴當中,他們解開了心結,獲得了圓滿的結局。


    摩拉克斯不願意這麽做。他喜歡的,一直是那個鮮活而開朗的辛夷,而不是夢境中,什麽都不說的人偶。


    就算他貪心,想要得更多吧。


    灰濛濛的天空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樣暗沉,摩拉克斯起身,與辛夷來到同夜叉約定的地點。


    熟悉的木橋邊,辛夷第一次將五個夜叉認了個全。她補充著摩拉克斯簡短的話語,對那名給她提示的水夜叉伐難講了歸終領地的情況。


    她拍拍對方的手,充滿信心道:「你們過去的時候報我的名字就好了,我跟歸終可熟了。」


    順著升起的晨光,五名夜叉在感謝後,沐浴著朝陽,朝著既定的家園出發。


    而屬於兩人旅程的最後一站,也即將展開。


    未來白雪密布的雪山如今還是一片無人發現的綠林山野,銀白色的古樹在最高處,在一片綠色中極為突出。


    辛夷自山腳望向高聳的山脊。


    解決了一件大事後,她也有了說笑的閑情。


    「鍾離先生,我之前在夢裏好像見過這裏,」辛夷伸出手比劃,「那時候,我好像坐在一條很威風的龍身上,從最上方看這座山。」


    她指了指摩拉克斯身上的衣料,「說起來,那條龍也是黑色的呢,身上也有很多金色的紋路。」


    「難怪我一見鍾離先生就覺得親切。」


    林間的小路上,摩拉克斯聽著辛夷的描述,腦海中勾勒出她小時候的模樣,至於那條龍,聽起來很像他的原型。


    想要成為親密的人,他應該毫無保留才是。


    等辛夷講完後,摩拉克斯道:「我的真名是摩拉克斯。」


    「你想叫哪個都行,」他想了一下,接著說:「你要看我得原型嗎?」


    辛夷被這幾句話砸的暈乎乎的,順從心意地點頭。


    一陣風從林間吹起,帶起了地上的落葉,鳥雀仿佛預知了接下來的動靜,紛紛離散。


    辛夷被這股風裹挾著來到半空,見到了此生都難以忘卻的場景。


    她不知該如何形容這樣威嚴的生物,用盡她的平生所學,也不過「美麗」與「威風」兩個毫不相幹的形容詞。


    夢境是模糊不全的,現實的這條龍用強勢的姿態闖入她的內心,讓她終生銘記。


    風將她帶到背上,鋒利的鱗片收起尖銳的邊緣,不至於傷到她。


    摩拉克斯飛得很穩,帶著辛夷用全新的角度看向這個世界。


    在不知道多高的天空中,辛夷看到了一片白茫茫,也看到了一點翠綠。


    她好奇地看向不知道多高的天空島,指著那邊問道:「那邊是鍾離先生之前呆的地方嗎?」


    龍頭低低應了一聲,帶著她往銀白古樹的方向飛去。


    這是一片未經開發,沒有人類活動痕跡的山林。


    進入這座山後,摩拉克斯感受到來自天空的力量。他看向山頂的那棵銀白古樹,想起了祭禮時代的人們。


    他們尋找著銀白古樹,依託古樹得來自天空的指引。


    但舊的時代早已過去。按照天理的意思,現在應當是魔神統治引導的時代,提瓦特大陸上的銀白古樹,應當不會這樣明顯的放在山頂。


    他覺得古怪,變成了人形,帶著辛夷朝著山頂上走。


    茂密的叢林是他們最好的保護傘,摩拉克斯提起警惕性,將兩人的氣息壓到最弱。


    天理對於降臨者總是不留情麵,他得保護好辛夷。


    無人來過的密林中,道路崎嶇不平,兩人小心翼翼地撥開叢林,緩慢的向上行走。


    辛夷在下來後還是暈乎乎的,覺得自己整個人就像泡在水裏的雞蛋一樣,臉上溫度在不斷升高,腦子裏一團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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