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麽?”他低沉的聲音終於打破了沉默的氛圍。


    曉冉遲疑了片刻,目光遲緩的從窗外落在他身上,然後淡漠的回了句,“什麽都沒想。”


    “剛剛的事,我很抱歉。冉冉,隻有在最關鍵的時候,人才會看清自己的真心。傅老師拋棄了你母親,他缺席了你二十幾年的人生,你對他有怨有恨,但這些絲毫改變不了他是你親生父親的事實。冉冉,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別等到那個時候才後悔。”陸霆鈞的聲音溫雅柔和,看著曉冉的目光,七分柔情,又有三分無奈。


    曉冉別開眼簾,再次看向窗外,依舊是淡淡的,冷漠的。單薄的唇片卻輕輕顫抖,再次開口,“也許你說的對,我媽愛了他一輩子,她是希望我好好照顧他的。”


    陸霆鈞一笑,糾正道,“他是你父親,試著喊他一聲‘爸’,其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困難。”就像他當初第一次喊陸震川,雖然那時是出於某種目的,並非真心,但這兩個字同樣帶著沉重的分量媲。


    “嗯,我再想想吧。”曉冉低聲回了句。至少目前她還喊不出口。


    “最近一直在忙,我很久都沒見安安了,怪想他的。晚上帶他回別墅吧。”陸霆鈞溫潤的笑,微揚的唇角暗含著幾分曖.昧,他站在曉冉身前,拉起她微涼的小手,放在唇邊輕吻,又道,“我也想你了。丫”


    曉冉眸光一沉,生硬的將手抽離他掌心,她踉蹌的後退了幾步,被他吻過的手背貼在衣襟上,用力的擦拭了幾下,好像他是帶著病菌的病原體一樣。而她一係列生疏的反應,難免傷了陸霆鈞的心。他知道王媛的事會傷了她的心,卻沒想到會這麽重。


    “冉冉,怎麽了?”他低啞的開口問道。


    “沒什麽。”曉冉微斂起眸光,又是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冷。“關於安安的問題,我們的確應該好好談談。安安是你的兒子,這一點我從未否認過。你讓他改姓陸,目前為止,我也讚同。但他的撫養權一直在我這裏,我也不打算交個你。但是,作為安安的直係血親,你可以擁有探視權,具體如何探視,我們可以進一步商榷。是一個月一次,還是一周一次,一次你和安安呆在一起的時間多久?我們都可以協調……”


    “曉冉,你知不知道自己再說什麽?”陸霆鈞冷聲打斷她,手掌握住她纖細的手腕,力道不清。他不喜歡她這樣冷漠而公式化的談話。


    腕間傳來陣陣刺痛,曉冉卻不以為意的揚著唇角,神情中帶著嘲弄與苦澀。一雙清澈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凝視著他的眼睛。“我當然清楚我在說什麽,就像我也很明白,安曉冉此生隻有安安,而陸霆鈞卻可以有很多的孩子。”她的語氣極輕,而這句話中暗含的情緒又是太過沉重,重到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陸霆鈞高大的身體一陣,她終於還是將話說破了。這些天,他一直不敢見她,他同樣在苦苦掙紮,他試想過,對於王媛的事,曉冉不過是兩種反應,一種便是如現在這般,將事情說破,那麽,王媛懷孕的事就會成為他們之間的一根刺,讓他們很難再回頭。另一種,便是自欺欺人下去,隻要不說,便可以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很多時候,欺騙也是一種愛。陸霆鈞幻想著會是後一種可能,但他終究失望了。


    “為什麽一定要說出來呢,事情已經過去了,王家倒了,王媛不會再成為我們之間的威脅,她肚子裏的孩子已經拿掉了。冉冉,隻要我們都忘記,就可以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冉冉,就不能得過且過一次嗎?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陸霆鈞雙手扣住她肩膀,低頭看著她的時候,目光中盡是疼痛。


    而曉冉卻苦笑著搖頭,清澈的眸子逐漸模糊,淚珠一顆顆滴落下來,落在他手臂之上,帶著灼人的熱度。“她把肚子裏的孩子拿掉了?”唇角苦澀的笑靨轉為嘲諷,“王媛怎麽可能自願拿掉孩子呢,是你逼她的吧。陸霆鈞,那又能怎麽樣,難道王媛的孩子沒有了,就可以當做沒有存在過嗎?你這樣做,又能證明什麽?證明你有多愛我?如果你愛我,就不會跟她上.床!陸霆鈞,你讓我覺得髒。”


    曉冉用力推開他,踉蹌的退後幾步,身體撞在雪白的牆壁之上。她哭著,卻也笑著,雙手抱住頭,模樣十分痛苦。她在意的又何止是一個孩子,讓她疼痛的是陸霆鈞的不專一。她知道他有過很多女人,隻是,她自以為是的以為自己會是最後一個,而如今才發現,這樣的想法是多麽的愚蠢可笑。


    “冉冉,事情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陸霆鈞試圖去解釋,但話一出口,才發現,無論他說什麽都顯得那麽蒼白無力。他和王媛發生關係是事實,王媛懷了他的孩子也是事實。即便那個孩子已經沒有了,但他的確真是的存在過。


    “不是我想象的那樣?那又是什麽樣?難道還是她強迫了你嗎?”曉冉笑,卻更冷漠諷刺。她冰冷的話,就好像一把雙刃劍,刺痛陸霆鈞的同時,也傷了自己。


    陸霆鈞沉默,他隻是看著她,溫柔的目光中帶著疼惜。他一直小心翼翼的嗬護著,卻還是讓她再次受到了傷害。


    “陸軍長。”長廊的那一頭,傳來警衛員的聲音。隔著一些距離,雖然聽不太真切陸霆鈞與曉冉的對話,但兩人神情有異,曉冉臉上還掛著淚痕,警衛員並不敢上前。


    陸霆鈞轉頭看向那一邊,幾名醫生和護士已經走出了傅繼霖的病房。他深深的看了曉冉一眼,微歎之後,轉身向警衛員與醫生的方向走去,但身後卻再次傳來曉冉的聲音,很淡也很輕,卻帶著不容人反駁的堅定。“關於安安的撫養權,我不會讓給你的。如果要打官司,我隨時奉陪,你們不是都知道了嗎,我現在有一個將軍父親。”


    陸霆鈞無疑是的頓了下步伐,但很快又恢複了一貫的從容。他來到醫生身邊,關切的詢問傅繼霖的身體狀況,好在隻是一時的急火攻心,情況已經很好的被控製,傅將軍雖然心髒不太好,但畢竟是軍人,身子骨很硬朗,一般的疾病還壓不倒他。更何況,現在有了曉冉,他的後半生有了依托,傅繼霖更要好好的照顧自己,他活著,才能對曉冉做出補償。


    不多時,曉冉也跟隨了過來,再次站到陸霆鈞身邊的時候,她已經擦掉了臉上的淚痕,神情無異,好像剛剛的痛苦、掙紮、悲傷與絕望都是幻影一般。


    聽到傅繼霖無恙後,曉冉才鬆了口氣,出聲道,“既然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改日再過來看他吧。”她抬腳剛要離開,卻被陸霆鈞反握住了手腕。


    “要離開也該和他說一聲再走。”


    曉冉自然抵不過他的力道,被陸霆鈞半拖半扯的帶進了屋內。傅繼霖躺在臥室的床上,麵色微微的蒼白些,但看到曉冉的時候,唇邊卻含著笑意,溫暖而祥和,很有慈父的模樣。“曉冉陪我就好,霆鈞,你部隊裏麵的事忙,回去工作吧。”


    “嗯,老師,我改日再來看你。”陸霆鈞淡然一笑,轉身走了出去。他心中是清楚的,傅繼霖是故意支走他,不許他與曉冉太過親近。當然,這同時也是一種警告,傅繼霖並不允許他與曉冉再有任何糾葛。


    ……


    陸霆鈞與曉冉之間的關係一度陷入僵局,他當然不會與曉冉爭什麽撫養權,但這並不代表陸老爺子會放任自己的孫子被姓傅的帶走。一場爭奪撫養權的官司,幾乎震動了北京城。隻因原告與被告皆是讓人無法忽視的人物。雙方請的都是最好的律師,法官更是兩邊不願得罪,倒也難為了院長,兩邊的拜訪,說服二人和解,左右不過一場撫養權官司,何必搞得沸沸揚揚。


    接過,傅繼霖與陸震川那是一個比一個固執,誰都沒打算放棄。這兩邊同時施壓,可讓法院的人愁白了頭,如此便一直僵持不下。更為有趣的事,從官司開庭開始,陸霆鈞與安曉冉這兩個當事人竟從未出席,好像根本與他們無關一般,吵的熱鬧的隻是兩個老頭而已。


    官司雖然在北京開庭,但陸霆鈞卻一直在d市軍區,即便是曉冉與安安也一直沒有離開d市。陸霆鈞偶爾不忙的時候會去探望安安,但也僅限於探望而已,他從沒打算過將安安帶離曉冉身邊,如果沒有了曉冉,安安的存在對與他來說,會是一種疼痛。就好像失去了安雅,傅繼霖有了曉冉,同樣也是一種缺憾。


    陸霆鈞是個很貪心的人,他向來不能容忍他的人生中存在缺憾。曉冉和安安,缺一不可。他可以允許過程迂回曲折,但結局,必須是他心之所向。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陸霆鈞沒有再來看過安安,開始孩子還比較安分,但後來就時常纏著曉冉問,“爸爸為什麽不來看我?”多數時候,曉冉會耐心的回一句,“爸爸工作很忙,不忙的時候就會來看安安了。”


    那時,陸霆鈞的確是很忙的,長江流域洪水泛濫,災情嚴重,上麵已經下達了命令,陸霆鈞所在的軍區很快就要前往抗洪前線。陸霆鈞作為軍區最高將領,他不可能置身事外。當然,他本是可以不去的,上麵有傅將軍壓著,他又有個四處都能說得上話的父親,完全可以避開。


    但d市軍區是距離災區最近的駐軍,於情於理都應該前往災區。若是強行調動其他部隊,很容易招惹是非,傅將軍一直在籌劃著將陸霆鈞掉回北京,這是個很好的立功機會。陸震川雖心疼兒子,但多方思量後,也覺得這是個不可錯過的時機,何況,災區前線雖然危險,但陸霆鈞也並不需親力親為,他的人物是指揮抗洪救援。


    曉冉得知陸霆鈞要前往抗洪前線的消息還是從顧希堯口中得知的。電視中播放的災區信息不過是窺見一斑,卻足以想象災區的危險,洪水泛濫,淹沒村莊,喪生在洪水之中的人已經不計其數。先前趕去救援的部隊,救援戰士被洪水衝走的亦是眾多。


    在見到陸霆鈞的時候,是他要出發的前一天晚上,他匆匆而來,那時的安安已經睡下了。他守在孩子的小床邊,低頭吻著寶寶額頭,一副戀戀不舍的模樣。對於即將離開的事,他竟是隻字未提的。


    曉冉站在房門口,發呆的看著他,陸霆鈞在她麵前極少穿軍裝,她好奇的問過一次,他邪魅的一笑,貼在她耳側曖昧道,“軍裝是神聖不可侵犯的,但我見到你的時候,總想做一些不太神聖的事,所以,不能褻瀆它。”那時,曉冉便明白這身軍裝對陸霆鈞來說有多重要,以至於七年前,他寧願堵上性命到金山角當臥底,也不願脫下它。


    但今晚,他卻穿著一身軍裝,他坐在安安的床邊,英姿挺拔,硬生生的晃了人眼。床上的寶寶睡得很熟,陸霆鈞並未任性將他喚醒,靜靜的凝望了他半響後,才起身走出房間。


    曉冉就站在門口,一直沉默著。從他走進門到現在,他們沒有說過一句話。


    陸霆鈞向曉冉走來,並在她麵前停住腳步。他身上墨綠的軍裝有一種強大的壓迫感,讓曉冉覺得呼吸都變得沉重了。


    “這身衣服讓你不適應嗎?”他溫潤一笑,英俊的麵容在昏黃的燈光下柔和了一片。他其實不並不想這樣出現在她麵前,但淩晨就要離開,再回去換衣服時間上隻怕會來不及。


    “沒有,這身軍裝很適合你。”曉冉低著頭,淡聲說道。


    陸霆鈞英俊的麵龐笑意不變,柔潤了一室的溫暖。“我,我可能要離開幾天,有空的時候,我會給和你安安打電話……”


    “不能不去嗎?”曉冉突然打斷他的話,她一直低著頭,以至於陸霆鈞看不清她的表情,卻深深的感覺到淡淡的涼與悲由她身上蔓延開。


    “你,都知道了?”陸霆鈞微歎一聲,俊顏透著無奈,更多的是不舍。


    “嗯。”曉冉點頭,固執的再次重複,“不能不去嗎?”


    陸霆鈞溫潤的笑變為苦澀,伸臂攬她入懷,曉冉微微的錯愕後,在他懷中掙動。“別動,冉冉,讓我抱抱你,一會兒就好。”他微苦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鬼使神差的,曉冉竟真的安靜了下來。任由他抱著。陸霆鈞的懷抱很溫暖,溫暖的讓人不願離開,耳邊是他強有力的心跳聲,如曾經那般,讓她安心。


    “霆鈞別去,災區太危險了。”曉冉幾乎是無疑是的脫口而出。


    陸霆鈞低頭看向懷中柔軟的女子,眉宇間盡是笑意。“冉冉,我是軍人。”一句話,幾乎擲地有聲,陸霆鈞不會說什麽保家衛國一類冠冕堂皇的話,那些華麗的辭藻都是說給老百姓聽的。陸霆鈞隻知道自己是軍人,軍人的天職的服從命令。和平年代,他享受著軍銜下的無限特權,但同樣,他也要用生命守護肩章上的榮光。


    “冉冉別怕,我會好好照顧我自己,和安安等著我回來,好嗎?”他低頭,輕吻在曉冉柔軟的唇片上,舌尖試探的深入,想要加深這個吻時,曉冉卻側頭閃動,她掙脫出他懷抱,踉蹌後退兩步,退開安全的距離。


    “安安會等你的,早去早回吧。”曉冉恢複了一貫的清冷,一直低斂的眸光,甚至不願再給他一個深深的凝望。這多少讓陸霆鈞有些失落,畢竟,他馬上就要走了,少說一個月,多少數月都無法再回來,盤恒在他們之間的傷痕,卻也隻能讓它繼續存在。


    “你呢?冉冉,你不願再繼續等我了嗎?”他低啞的問道。


    曉冉側頭看向窗外,夜色漆黑如墨,竟連星子都沒有。若有似無的輕歎後,曉冉淡聲開口,“陸霆鈞,我等過你,用盡全力、強忍住疼痛的等待你歸來,我以為隻要我站在原地,你就會一步步向我走來。就是在王媛對我說,她懷了你孩子的那天,我突然明白,我依舊站在原地,而你卻漸行漸遠了。我不想用一生去等待你,愛了,也恨過,就這樣吧,我不在恨你,也無法再繼續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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