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五,庭芳次子滿月。自從庭芳回京後,定國公府還沒開過宴,連七月份徐景昌的壽宴都沒辦,弄的人送禮無門。庭芳次子得昭寧帝賜名,這回不辦實在說不過去了,隻得隨風俗,廣發英雄帖。


    幸而定國公府占地頗廣,什麽大宴都能辦。徐家沒有女主人,陳氏管家的水平就別提了。隻得請了庭瑤出山,庭芳立刻就把庭琇拎了過來,要她跟著庭瑤打下手、學管家。庭鬆幾個也被喚過來待客。雖是在定國公府辦宴,但到底是葉家事,故兄弟幾個也算主人家,得跑腿去。


    至當日,定國公府車水馬龍,低階的武將都不敢騎馬到門口,怕定國公府門前的拴馬不夠使,皆到了地頭,叫長隨把馬牽回去,省的裹亂。地位越低的來的


    越早,庭鬆哥幾個並房知德就被攆出去待客。堂客這頭便是陳氏帶著夏波光,並請了苗秦氏幫手。


    來人倒有一半兒是識得的。江夫人攜著嚴春芳而來,嚴春芳嫁的是都察院右僉都禦史之子,亦是清流之家。因嚴鴻信被嚴皇後坑了一把,品級著實慘烈,卻又是皇後的父母,大家含混著喊聲夫人罷了,按規矩都隻能叫恭人,還不如往日做翰林掌院時好聽。也怨不得嚴鴻信總想著外孫,他被昭寧帝壓著打,不指望外孫把他升成國公,這一輩子都白混了。此刻誥命雲集,江夫人隻得憋屈的早點來。她來便來,竟是不知安排她坐哪兒。要知宴會,除了主家坐首位,客人都似朝堂站班一樣,按著品級六部坐過去的。五品官兒不是親友的,今天且進不了定國公府的大門。可眾人也不好不給皇後麵子,畢竟是皇後,不看她,也得看昭寧帝。


    庭瑤見狀,直接就把江夫人丟去了國公夫人堆裏,敬陪末坐。嚴春芳已是出嫁女,亦不好跟母親混做一處,自尋了都察院的太太奶奶們湊做一處。


    庭瑤是掌宮務的雙俸王妃,若命婦去宮中朝賀,都無人敢走她前頭。她往上位一坐,旁的宗室誥命就你一言我一語的奉承開來。陳氏的一品誥命服飾,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便是天氣炎熱,也蓋不住她舒爽的心情。文臣正一品,除了宗室勳爵,再沒人比她高了,著實太有麵子。


    堂客處熱鬧,官客處更是沸騰。太傅家的喜事,文官就沒有敢不來的。饒是陳鳳寧跟庭芳正暗戳戳的撕逼,也得來冒個頭,不然便是扇昭寧帝的臉。陳家不好太沒風骨,女眷便都稱病,隻有陳鳳寧帶著陳恭前來。


    陳恭見了庭芳,蹬蹬就跑來了:“四姐姐!”


    萬千殺人的目光集中,陳恭頓時覺得好爽,拉住庭芳的袖子:“四姐姐,好久不見,我叫爹爹禁足,你也不來瞧我。”


    庭芳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你多大了,還跟我撒嬌!”陳恭的個頭都跟她差不多了好麽!


    沒說兩句話,溜須拍馬的人蜂擁而至。庭芳與徐景昌被圍的水泄不通。直到家下人來請開宴,才各自尋了位置坐下。一群官客裏,庭芳夾在中間,那叫一個紮眼!許多官客還是頭一回見庭芳,卻都暗讚,舉止閑適優雅,半分婦人的羞澀都無。與眾人寒暄,也無女氣。席上說起閑話,她哪樣都能說上一二。雖點到為止,卻句句要害。那些個才同她打交道的文臣都暗道:葉太傅不好惹!


    正熱鬧,忽有一對小太監飛奔而來:“奴才稟報國公、太傅,陛下禦輦已出宮,請國公、太傅預備接駕!”


    我勒個去!兒子滿月而已!昭寧帝竟親自來賀。在場的文臣武將肚裏酸水沸騰的都要胃穿孔了。有庭瑤管事,下人井井有條。公府中門立刻一開到底,禁軍小跑進來列隊於正道兩邊。不多時,隻聞聲樂大作,鑼鼓齊鳴。昭寧帝的儀仗蜿蜒而來。定國公府的堂前跪了一地。幸而在京的宗室王爺皆不管閑事,等閑懶得出門,不然前廳且放不下那麽多人。


    昭寧帝的禦輦一路抬至廳中,上坐。眾人山呼萬歲,昭寧帝方笑道:“我今兒就來湊個熱鬧,諸位都別拘束。”


    眾人紛紛應諾,因是喜宴,就都尋位置坐了。此刻大夥兒才恍然大悟,怪道正廳裏空著上坐無人,徐景昌隻坐下首,原來是早知道昭寧帝要來。昭寧帝掃了一眼,看差不多的人都到了,暗自點頭,很好,很給太傅麵子。忽見遠處一人眼熟,又想不起來,便問徐景昌:“那是哪個?沒穿官服,可是你家親戚?”


    眾人順著昭寧帝的手指看去,就見一年輕的華服公子,從容起身,下拜:“學生房知德,叩見陛下。”


    昭寧帝才道:“我說怎麽眼熟呢!房閣老家的小兒子,那年在葉家見過的。”


    知情人都狂吐槽,好假!那小祖宗現供著你的內庫呢!正經從龍之功,裝啥不認識!又羨慕的想,從龍之功啊!平步青雲妥妥的!真有眼光,他怎麽就知道跟著徐景昌混了呢?啊!對!這貨是葉家的學生。跟葉太傅還近些,更容易在文官間冒頭了。羨慕嫉妒恨!


    昭寧帝見自己一時好奇點了房知德,索性故意問:“你多大了?可舉業了不曾?”


    房知德恭敬答道:“回陛下話,學生今秋正預備下場。”


    昭寧帝唔了一聲:“下個月就開考了,休墜爾父之威名。”


    “是。”


    禮部尚書看了房知德一眼,心道:隻要不是很見不得人,看來今年的秋闈與明年的春闈必能過的。誰沒事卡著天子心腹的前程。不過房知德行止有度,頭一回見昭寧帝也不緊張,也算是個人物。二十幾歲,不錯了。


    宴會自然不提正事,都是拉家常聯絡感情的好時候。昭寧帝又問袁首輔:“前兒聽誰說了句,你家眷要進京,可是到了?”


    袁首輔忙道:“是臣弟久未相見,想入京來走走親戚。已是到了。”


    昭寧帝笑道:“那你家可是熱鬧了。”


    袁首輔道:“臣老了,看著滿眼的孩子好生歡喜。”


    庭芳眼力極好,老遠就看見了熟人,不是小白兔袁守一是哪個?笑對袁首輔道:“帶了侄孫子來,也不過來拜見我,我可是不依的。”


    袁閣老就是知道其侄孫與庭芳見過,才特特帶了來。此刻庭芳提起,笑著喚侄孫過來。袁守一雖是豪強門第,哪裏見過如此陣仗,緊張的腳底發軟。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落,勉強至跟前,朝昭寧帝見禮。


    眾人兩相對比,房知德的氣度就更加分了。到底走南闖北,與養在深閨不可同日而語。帝製時代,初見皇帝沒幾個不緊張的。昭寧帝也不在意,溫和的問其讀了什麽書,有無功名。無非是抬舉袁閣老罷了。


    天子威嚴,昭寧帝是來做臉的,不是來掃興的。使人抱了葉晗到手裏逗了一回,又叮囑了兩句太傅好生將養,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榮寵至極!


    眾臣恭送昭寧帝後,看庭芳夫妻的眼神更為熾烈。席上馬屁不絕於耳,喧鬧非凡。


    堂客那邊也差不多,她們倒不用接駕,隻閉嘴禁聲。待到昭寧帝回宮後,漂亮話不要錢似的往陳氏頭上砸。知道葉家些許內情的,連帶夏波光也接了無數句好。誇完了陳氏,又一疊聲的誇立在一旁的庭琇:“葉家的小姐兒,個頂個的知書達理,羨煞旁人。”


    有人立刻補道:“鎮國公夫人手腳那樣快,早先我硬是沒搶過她!”


    鎮國公夫人忙笑道:“想娶好媳婦,還想端著臉皮?我當時可是做了一番滾刀肉,諸位可學著點兒。”


    哄堂大笑。


    陳氏笑道:“你們楊家的地界,養出來的個個都是伶牙俐齒。我大嫂子今日在家中侍疾不得來,不然你們姑嫂兩個湊一處,我們今日隻怕要笑的叫丫頭揉肚子。”


    鎮國公夫人噯了一聲:“好親家太太,當著人好歹給我留點臉麵兒。”


    眾人又是一回笑。


    也不是沒有不長眼的,國子監司業韓存仁之妻問道:“怎地不見徐家太夫人?”


    前定國公雖已革爵,擱不住兒子太有出息,跟著兒子也能撈個誥封。徐景昌倘或請封,其繼母自是能因子再封超品國公太夫人。然而當年已革定國公幹了什麽,在場誰不知道。看看說話的人,大夥兒心中了然。國子監司業,原是能補祭酒的,被遠在海南還沒消息的葉俊德一竿子橫插了去。這也罷了,要緊是文臣中很有一起子看不慣葉太傅的,抱做了一團。宴席不對付的人放嘲諷那是日常,本朝風俗,沒人刺兩句還不習慣了。


    夏波光十分光棍的丟了一句:“咦?我怎麽不知道我們姑爺還有父母?太太,可是我記差了?當時姑娘的婚書,我記著可是陛下蓋的印來著?”


    成國公楊夫人笑的極尷尬,生怕掐架範圍擴大,把她當時攆外甥出門的事兒給牽扯出來。現成國公一家子都在試圖修複關係。至今也就邱蔚然能見著正主兒,到底誰說徐景昌脾氣好的?翻起臉來手起刀落,再不回頭,哪裏脾氣好了!


    陳氏雖不擅管家,但大小宴席吃過無數。知道此等把戲不過同外頭一樣,為了不是真掐,不過是表明態度罷了。心中又暗暗歎了口氣,在席間添堵,那便還有修補的餘地,似陳家那般直接不來,才是……一點情麵都不講。可她是葉家人,再怎樣,也隻能站在葉家一頭了。


    既是常態,就生不出風浪。牙尖嘴利的回上兩句,溫柔和氣的不過一笑了之。不拘什麽宴飲,都是拉關係用的。與主人家拉關係是一種拉法,同看主人不順眼又不得不來的,自然又是另一種拉法。不和諧的音符很快就被旁的蓋過,複又嬉笑開來。


    庭芳的身體還未全然恢複,袁首輔怕累著她,吃了兩筷子便要告辭。徐景昌自是要挽留,幾番相讓,個個都知道不可累著產婦,紛紛跟著告辭。


    庭芳隻得一一送至門口,袁守一落在後頭,回望了庭芳一眼。筆直的腰杆,自信飛揚的神態,耀眼極了。又想起淮揚初遇,她策馬救人的英姿。心中生出了淡淡酸意。


    恨不相逢未嫁時!


    ===


    昭寧帝放下手中的折子,使人喊了王太醫來,張嘴便問:“太傅可好些了?”


    王太醫答道:“太傅心性堅定,雖因生育損傷,然慢慢將養便無大礙了。”


    昭寧帝奇道:“心性堅定也與身子骨相關?”


    王太醫道:“時下婦人嬌養的多,病了一味躺著,故難康複。太傅則是願意走動,佐以針灸藥膳,已是日漸好轉。”


    昭寧帝又問:“她現日日寫東西,不妨事吧?”


    王太醫道:“臣每日都去請脈,隻身子骨暫弱些,其餘並無異常。”


    昭寧帝放下心來,囑咐道:“你看仔細些,拿不準的,就招太醫院會診。再有她家小兒子有些弱,你們也盯上一盯。有什麽藥材她家庫裏沒有的,你直去內務府取。務必使之痊愈。”


    “遵旨。”


    昭寧帝揮退了王太醫,再次拿起折子重新研讀。庭芳此次寫的是《企業管理中的分工與協作》。昭寧帝連續看了三遍,深深歎了口氣。庭芳難產時拉著他的手腕說的話,一字一句難以忘懷。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徐景昌榮寵比她更盛,她沒必要在那時表忠心。所以每一句都是肺腑之言。還真是比他胸懷廣闊,為了富國強兵,寧願臣服。


    想著她產前那樣不適,還堅持寫作。產後日日不斷,隻看身體狀況,或有長短。昭寧帝待她,再無往日疑慮。真要反,早反了。何況中間還絆著個徐景昌。做帝王的,難得有份真心,哪怕這份真心給的是天下黎民,也難能可貴。這樣的太傅,別說死了,就是病了都夠讓人心焦的。也不知道徐景昌是否真的繃得住,年輕氣盛的,又不肯納妾。什麽時候婦人生育不那般容易出事就好了。


    宮女奉上一碟子柚子。昭寧帝隨手嚐了一口,鮮甜多汁裏又帶著微酸,十分爽口。便道:“味兒不錯,與各處都賞些。對了,今年的月餅做好了麽?”


    趙太監答道:“月餅已是賞下去了,在京三品以上的朝臣都有。聽聞夏孺人愛吃甜口兒,特賞了一份。”


    昭寧帝笑道:“誰辦的,挺妥當的嘛。”


    趙太監答道:“是瑾妃娘娘與秦王妃並大公主一齊辦的。夏孺人愛吃內造的月餅,還是大公主想起來的。”


    昭寧帝待後宮要多不上心就有多不上心,十天半個月想不起來去一回,日常隻在乾清宮翻牌子。翻的特別隨便的那種,宮妃晉升全看產育與資曆。太監的眼最是厲害,都看不出他喜歡哪個。他關心的人全在外頭。


    果然昭寧帝又道:“徐景昌就不吃零嘴兒,葉太傅更不吃月餅。方才那柚子好,你回頭使人送兩簍去定國公府,酸酸甜甜的,吃著開胃。”


    起居注:“……”昭寧帝嘴裏居然又換了稱呼,葉太傅比之前又得寵了幾分!四丫頭親昵歸親昵了,卻沒有有正兒八經稱太傅讓人覺得敬重。又敬重又貼心……起居注餘光看向禦案上的折子,又想想昭寧帝對後宮的態度,心中暗歎:以色侍人不值錢,還是才華能平步青雲。起居注日日跟著皇帝,不知有多少人想收買,以套皇帝行蹤。起居注自是不敢胡言亂語,但他決定回家同自家人好好說道說道,日後再有昭寧帝與葉太傅的閑話,都別摻和。


    朝堂不比後宮,後宮女眷想寵哪個都沒關係,朝堂就得考慮一下均衡了。昭寧帝賜了定國公府兩簍柚子,立刻又報了一連串的名字,使人送去。定國公府恩寵在於他們第一個被昭寧帝想起來,但並非獨寵。可見昭寧帝的心思全在朝堂,後宮是半點也別想撈著了。


    庭芳還在吃藥,胃口不大開。柚子正對了她的口味,一氣吃了一整個,猶嫌不足。陳氏再不敢讓她吃了,隻道:“陛下賞了整整兩簍,盡夠你吃的了。”


    庭芳笑道:“前日家裏買的,要麽幹澀、要麽過酸,比敬上的差多了。”


    陳氏道:“什麽東西能跟貢品比?你的嘴真個挑剔,小時候就最愛內造的點心。”


    庭芳道:“現在也愛,就譬如那桂花定勝糕,外頭做的怎麽都比不上禦膳房那味兒。”


    陳氏道:“外頭做的講究成本,哪裏似禦膳房裏挖空心思改良。原先各勳貴得勢的時候,做的點心菜肴亦十分出彩。我小時候兒隨祖父在京住了些時日,吃了幾回,比皇家的不差的。”


    庭芳笑問:“娘小時候兒也沒多久以前,哪家府邸這麽好廚子?”


    陳氏笑道:“靖國公燕家。別瞧著他們家不聲不響的,家教卻好,說有多能幹也沒有,但要說有鬧事兒的,卻是一個也無。京裏的勳貴裏頭,難得的和氣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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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芳道:“燕皇後的娘家啊……那楊家姐姐有福了。”


    陳氏聽到楊家,臉就掛了下來:“你二姐姐福氣也不差,就沒見過她那般不惜福的。我前日去禮部尚書家吃酒,恰聽到人說她綿軟立不起來,把我羞的沒處躲去。幸而你也庶出,不然不定人家怎生說我呢。我又沒打罵過她,她自家不肯動腦子,怨的了哪個去?結婚許多年,又沒生養,我腸子都叫她愁斷了。”


    庭芳淡淡的道:“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橫豎鎮國公家父子都在師兄手底下討生活,二姐姐受不了委屈。”養個庭蘭還好,無非就是娘家強勢點罷了。養個嚴春文那才是嗶了全世界的動物園。嚴春文要是能跟庭蘭一樣除了喘氣啥也不會,也不至於叫她坑了。


    陳氏歎道:“鎮國公府,當真也不差了。”


    庭芳道:“能榮華一世,還想什麽呢?小七可是……比她聰明多了。”


    提起庭蕪,陳氏更是低落:“早知道她姨娘哥哥是那般模樣,我帶去山東便好了。山東無非是人多口雜,那些個含槍帶棒的話,比起你們經曆的,甚都不算。恭哥兒也待她好。還是晗哥兒滿月那日,他進來請安,悄悄同我說,他想學好畫兒,把小時候的事都畫下來。聽得我……”說著眼圈就紅了。


    庭芳抽了塊帕子,替陳氏擦了擦淚。轉了個話題道:“五妹妹的婚事,該操持了。娘去旁人家吃酒,仔細替我打探一番。如今我不好往命婦堆裏滾,見的都是官客,看不出他家眷好歹。五妹妹性子靦腆,就要尋那和氣的人家才好。”


    陳氏破涕為笑:“我養了你,竟是同養了個哥兒一般。”


    庭芳道:“我早說了你們把我當哥兒看就結了。如今我就是葉家的大哥,眼瞅著庭琇姐幾個都長大了,他們姐弟幾個都要先預備。我已使人寫信去淮揚,托劉永豐給置辦一套像樣的嫁妝。太傅嫁妹子,可不能磕磣。”


    陳氏道:“太傅真比郡主值錢,先前雖是看著體麵,真辦事兒,就尋常了。”


    庭芳道:“不盡然,你看誰敢不敬大姐姐?品級官職是一樁,還有看聖寵呢。”


    陳氏撇嘴道:“外頭那起子人,傳多少閑話,早晚爛了舌頭去。”


    庭芳笑道:“陛下打小兒就不開竅,我原以為他有了那麽多女人,總要開竅了吧?哪知到現在還沒有,這輩子隻怕都難開。”無性戀麽,後世見多了,不稀奇。


    “還好你沒嫁他。”陳氏道,“你眼光當真毒辣,就把昌哥兒給網住了。你不知道我們女眷們湊在一處說話,隻消提起昌哥兒,她們全沒一個敢接話。”陳氏說著有些得意,“隻年紀大些的,說將來為了搶清哥兒,必要打破了頭。”


    庭芳道:“幸虧陛下沒有小閨女!不然徐清非得被抓去尚主不可。”


    陳氏道:“多少人家想同皇家結親,就你,打小便不樂意。”


    庭芳道:“同皇家結親委屈啊,不委屈誰不想要那尊榮。前兒寧王妃還同大姐姐說,想替兒子說五妹妹,大姐姐一口就回絕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秋水進來道:“回郡主、太太,苗姨太太同五姑娘來請安了。”


    陳氏一麵叫請,一麵同庭芳道:“你苗姨母當真慈母心腸,為了五姑娘的婚事,見天兒往我跟前跑。”


    庭芳笑道:“她最是會想的人,她待五妹妹好,我們也不好意思虧了她兒子。娘可得順道兒看看官家姑娘,替苗家哥哥尋個好的。”


    陳氏愁道:“那還得問人去,他家夠不著太好的,隻得往小官裏尋。”


    庭芳道:“你隻管放出話去,他們自去要操心。誰家沒有七八門這樣的親戚。”


    苗秦氏隔三差五的跑定國公府與陳氏說話,下人們都習以為常,徑直領到庭芳臥室,隨她們說話。


    就在此時,外頭又有人來報:“郡主,袁閣老家下了帖子來,說是過二日閣老辦壽,請您去吃酒。”


    袁首輔的麵子是要給的,庭芳爽快答應,又問:“請了師兄不曾?”


    小廝看了看帖子,道:“單隻有郡主的。”


    庭芳點頭:“我知道了,你去回個帖子,就說我同娘一起去。唔,還有五妹妹一道兒。”


    苗秦氏登時喜笑顏開,這樣大的姑娘,帶去閣老門第,還能是什麽?


    庭琇也想到了此節,臉羞的通紅,低頭不肯言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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