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芳差點瘋了,但很快外麵的火把都衝了進來。唐池瀚爽朗的笑聲竄進耳朵:“總兵大人,好久不見!”


    抓著徐景昌的人點點頭,嗯了一聲。


    庭芳軟倒在箱子裏,大口的喘著氣,原來是友軍。隨即又覺得不對,見徐景昌還被扣著,一句師兄已脫口而出。


    趙總兵嗤笑道:“荒廢成這副模樣,還敢來邊疆,膽兒挺肥哈!”


    徐景昌早已痛的說不出話來,隻剩喘氣的力氣。


    趙總兵放開徐景昌,徐景昌立刻重重的摔倒在地。庭芳爬出箱子奔過去,抓著徐景昌的袖子喊:“師兄!師兄!”


    徐景昌依舊隻能喘氣,劇痛幾乎讓他的頭腦都失去清明。庭芳不知道徐景昌哪裏有傷,急的都快哭了。


    趙總兵看了庭芳一眼,問:“方才,你拿的是什麽東西?”


    庭芳抬頭望向趙總兵,四目相對後,不由的瑟縮了一下。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不同於在皇宮裏對特權的畏懼,而是一種單純的、直擊靈魂深處的恐懼。餘光掃過他剛才扣著徐景昌的大手——他一定能輕而易舉的扭斷我的脖子,庭芳如是想。


    趙總兵見庭芳沒回答,不再追問。隻道:“沒功夫陪你們守著,回城。”


    唐池瀚應了聲:“是!”


    趙總兵又看了一下還在地上抖的好幾團,吩咐了句:“綁上馬,帶走!”


    說完帶著人就出去了。


    庭芳目瞪口呆,出去了……出去了……你外甥還躺地上呢!


    哪知徐景昌咬緊牙關爬起來,庭芳忙伸手去扶。徐景昌擺擺手,試著活動了下胳膊,並沒有骨折,暗自鬆了口氣。聽見外頭已在列隊的動靜,火速拉著庭芳就往外頭衝。


    一口氣衝到趙總兵跟前,趙總兵騎著馬,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上馬!”


    庭芳:……舅舅您是拿外甥當斯巴達在養麽?


    徐景昌二話不說,看見一匹空馬,就單手撈著庭芳上了馬。徐景昌低聲道:“抓緊!”


    庭芳聽話的死死抓住馬鞍前方的突起。還沒做好準備,大軍就開拔了!


    徐景昌單手持韁差點跟不上大部隊的速度。好在路程並不遠,趙總兵也沒有誠心想撇下一群老弱病殘。等到太陽升起的時候,他們終於看到了大同的城牆。


    馬速放緩下來,庭芳再次被顛散了架。抬頭問徐景昌:“師兄你沒事吧?”


    徐景昌的臉色還是有些難看,語氣倒是平穩了許多:“沒事,被打習慣了。”


    庭芳:“……”


    徐景昌扯了個笑臉:“嚇著你了吧?小舅舅是那樣的性子,看著嚴肅些,你別怕。”


    庭芳看徐景昌還笑的出來,心想舅舅打外甥麽,打也白打,她還是少操心。然而傳說中英明神武的小舅舅是那副模樣,叫她不怕?請問當柔弱的omaga遇上強勢的alpha有幾個不害怕的嘛!哀怨的看了徐景昌一眼,帥師兄你居然帥不過三集!


    大隊慢慢的走進了城門,庭芳好奇的打量著古代城門的模樣。可穿過城門後,立刻就呆了!整個大同一片狼藉,幾乎夷為平地。這就是九邊重鎮的咽喉大同!?


    趙總兵控馬走到徐景昌邊上,看著驚呆了的兩人道:“蒙古兵四度襲擊,聖上沒同你們說嗎?”


    徐景昌僵硬的搖搖頭。


    趙總兵哦了一聲:“沒房子住,住帳篷。”


    徐景昌半晌才道:“百姓呢?”


    “住帳篷。”


    徐景昌悄悄鬆了口氣,還以為被屠城了。


    趙總兵淡淡的道:“數次能守住,也沒什麽稀奇的。地底下挖了地道,眾橫交錯。一有敵襲,婦孺立刻撤走。糧草也在那裏頭。實在被打進城內了,就利用地道打巷戰,總也叫蒙古死些人。不然真當我是好惹的?”


    庭芳幾乎一臉崇拜的看著趙總兵,靠!古代版地道戰!


    然而趙總兵接下來就道:“於是他們這回把房子都燒了。滿城殘壁斷垣,馬上就要入冬,隻怕凍死的人還多些。情況就這樣,你還想留下麽?”


    徐景昌斬釘截鐵的道:“要。”


    趙總兵似笑非笑的看著徐景昌:“不怕死?蒙古人可不是昨兒那種蝦兵蟹將的流寇。別以為自己殺了幾個流寇,就覺得是戰神下凡了。”


    徐景昌沉默了好久才道:“我回不去了。”


    趙總兵道:“也是。早想帶你出來,隻娘娘不肯。鬧到如今的份上,你連個爵位都沒有,起步還更低些。婦人之仁。”


    徐景昌笑道:“無事。擺脫了他們更自在。成天價兒的陪著演戲,累。”


    甥舅兩個在說話,庭芳就在觀察。隻要不對練眼刀,庭芳還不至於那麽膽小。仔細打量了一番,才發覺趙舅舅很帥啊!跟徐景昌是完全不同的流派。徐景昌好似後世網上流行的比女孩子還漂亮的明星們,身形纖細修長,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弱雞。她就看走眼了。但趙總兵無論如何都不會錯認他的氣質。五官比福王和徐景昌都要粗獷許多,常年征戰的臉呈現出古銅般的色澤。很魁梧,今晚可能應對的不是蒙古人,所以沒穿全幅鎧甲,隻有胸甲。隔著衣料,可以隱約看出手臂肌肉的形狀。隻消一眼,就能感受到那種逼人的力量。原來,這就是邊關將領!不用說了,帥!就一個字,我會暗戳戳的說無數次!


    趙總兵何其敏銳之人,早感覺到了庭芳在看他。跟徐景昌說完話,就開始看庭芳。臉上的血跡已經幹涸,頭發亂的像鳥窩。撥開外表看本質,即便狼狽不堪,也能看出精致的五官。血跡沒有遮到的皮膚,更似白玉無瑕。趙總兵醞釀了一下,問:“你家裏人也舍的把你丟出來?”


    徐景昌笑道:“野猴子,自己要跟來的。”


    趙總兵瞪著蠢外甥簡直不想說話。半晌,扭頭問庭芳:“想回去麽?”


    庭芳苦笑:“我也回不去了。”


    徐景昌驚了:“什麽情況?”


    麵對她目前最大的二位老板,庭芳沒必要隱瞞:“家裏人坑我。”


    徐景昌緊緊抿著嘴,良久,才道:“疏不間親,早覺得你家不對了。”


    庭芳笑了笑:“沒事兒。野猴子麽,自然是野地裏才長的好。我又不是家養的。要我跟他們似的在那四方院子裏關一輩子,還不如讓我野著。”說著在馬上對趙總兵躬身行禮,“我們家給您添麻煩了。”


    趙總兵點點頭,算是回應。


    入得城內,兵馬自然散開。庭芳想著自己的任務,索性一鼓作氣。對趙總兵道:“總兵大人,能帶我去看看西邊的城牆麽?”


    趙總兵滿腦子八卦被庭芳喊的中止,又看了眼庭芳,卻道:“你也叫我小舅舅吧。”


    庭芳:“……”這麽帥的家夥立刻變成了她的小舅舅真的好嗎?


    趙總兵又問:“你叫什麽名字?”


    庭芳道:“我叫葉庭芳。”頓了下,才道,“小……舅舅叫我庭芳便好。”男神,我真不想叫你小舅舅,真的!


    趙總兵道:“姑娘家的閨名可不好亂叫。”


    庭芳道:“我女扮男裝來著。”


    這回輪到趙總兵:“……”


    庭芳繼續道:“倘或有人問起,我還說叫庭芳。隻寫作方向的方便是。”


    趙總兵道:“我還是叫你小四吧。”


    庭芳:“……”別介!她現在剛好一米四,您這不是咒我嗎?


    趙總兵到底更關心徐景昌。揍歸揍,疼歸疼。何況當時他進去時,徐景昌劈過來的那一刀破綻多的快成篩子了都。他離京幾年沒管事,看來宮裏的武師傅就混日子了。不給他一個教訓還當鎮守邊疆好玩呢。他手法極好,軍營裏總是充滿了各種上級對下級的暴力。整人的手法層出不窮,有他在徐景昌倒不用再遭當年他那個罪。可依舊得讓他明白,打仗不是京中遊戲,是會痛,甚至會死的殘酷現實。後來見徐景昌雖然有些荒廢,但能立刻爬起來,還有餘力帶著個小丫頭,就覺得還有些救。加之態度尚可,沒給他使少爺脾氣,趙總兵很愉快的決定今日暫時饒過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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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景昌不知道的是,如果他今天稍有鬆懈,估計會很慘。幸好徐景昌在武藝上沒人監督,確實鬆懈了不少,但對福王家的小舅舅的恐怖程度是決計不會低估的。不然在庭芳心裏,帥師兄不單隻是帥不過三集的問題,估計這輩子都沒法帥起來了。


    趙總兵不停的問徐景昌京中近況,徐景昌撿知道的說了。趙總兵在京城裏亦是有人的,不過兩廂應對。庭芳見趙總兵不搭理自己,也不著惱。隻是認真的觀察著周圍環境,暗自背下路線,省的自己犯路癡。自己蠢的掉溝裏,如今她隻身在外,隻能靠自己了。好在打起仗來,大約是有人保護她的。隻要解決了暴力威脅,對於獨自生活的事並不恐懼。到底衣食無憂,比當時她一個人在帝都奮鬥的時候,強太多了。


    終於走到了塌方的城牆處。見到大同的破敗,就知道對城牆不用報什麽希望。現在一見,果然如此。也有人在試圖修補。但沒出乎她意料,連個滑輪組都沒有。想想八國聯軍打進北京時,那一箱箱沒拆封的現代武器。橫豎再差也不會比那個時候更差了;再想想自己的狀況,則是橫豎是不會比關在家裏鬥姨娘更差了。想到此處,心裏平複了許多。至少現在還沒到最糟的地步,不是麽?


    作者有話要說:  壕友送了我一條鑽石項鏈!!鑽石的!!!!鑽石的!!!


    重要的話說三遍!!!!!


    於是臨時加更!!


    #論認識土豪的重要性!#


    嗷!!!!幸福的快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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