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蘭眼睛有些酸,覺得寂寞都快把自己淹沒了。( 小說閱讀最佳體驗盡在【】)她打小就羨慕庭芳能跟兄弟姐妹們一起玩,好似到哪都能吃得開。若說庭芳學習比她好,其餘幾個姑娘,不見得就比她強多少。一屋子姐妹,庭珊愛找庭芳玩,庭琇偶爾也同庭芳玩,就沒人找過她。看排行就知道,她們幾個離的近,硬是叫撇那三個撇開了。往上頭尋,庭瑤更不愛帶她完了。偏偏庭瑤喜歡帶庭芳玩。庭蘭隻覺得邪門,她到底哪裏不招人待見了?同庭蕪倒是玩過一陣,沒兩天人家也找庭芳了。


    為著庭芳的好人緣,孫姨娘不知在背地裏酸了多少回。可再酸也沒辦法改變事實。隻得一遍一遍跟庭蘭強調,親近嫡母,友愛姐妹。庭蘭自是知道討好嫡母有好處,也很想去討好。再則根據她受到的教導,論理,嫡母才是母親。做孩子的,誰不想在母親跟前撒個嬌兒呢?但她覺得陳氏就是個鐵刺蝟,不知打哪下嘴。衣裳鞋襪也做了,點心湯水也試過,陳氏就不拿正眼瞧她。陳氏待人極和氣,憑良心講,照看她十分精心。麵上更顯的公平——庭芳近來買了幾回羊奶,轉天每個人屋裏都有了。可她就是覺得陳氏待她沒有熱乎勁兒。而她就隻能在周圍打轉兒,怎麽都進不去。


    庭蘭先前學的是庭瑤,規行矩步的,可庭瑤是人家親生的,根本比不了。往後想學庭芳撒潑打滾,又哪裏幹的出來?何況刺頭兒庭蕪,也沒見多得寵。而且庭蘭的排行也很吃虧,不管大房的小排行,還是家裏的大排行,她都在中間卡著,不上不下。女孩兒裏有嫡長的庭瑤,有年幼的庭蕪。後麵還擠著個處處壓她一頭的庭芳。又不似庭樹為長子,整個人在大房都是透明的。孫姨娘在後頭出主意,大的不好哄了,小的好哄。總要她做衣裳鞋襪給小八,平日裏也抱著玩玩。哪知她才騰出空兒來,那一家子早插不進去了。庭蘭都沒辦法分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這家人?久而久之,庭蘭整個迷糊了,根本不知道怎麽辦,隻得渾渾噩噩的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


    落寞的走到孫姨娘屋裏,正在替庭蘭做衣裳的孫姨娘奇道:“不是叫你去逗小八麽?怎麽回來了?你先出去玩著,我替你拚好這條裙子。你見著七丫頭的襖兒沒?周姨娘給做的,紮的好花兒。你別鬧我,我替你做上幾條,保管不比她的差。”


    庭蘭沒接孫姨娘做衣裳的茬兒,低落的道:“娘帶著大姐姐四妹妹在逗,我不好進去。”


    孫姨娘放下布料,恨鐵不成鋼的說:“怎麽就不好進去了?你不也是小八的姐姐!便是進去一塊兒玩,我就不信太太還能趕你出來!”


    庭蘭低頭不語。她沒辦法跟孫姨娘說清楚那種感覺,她知道,她即便進去了,也是外人。攪了人家一家子,人家定討厭你。


    孫姨娘不高興的道:“都是一樣的兒女,那樣偏心眼。”


    庭蘭本就心情不好,孫姨娘還絮叨,直接就頂了回去:“爹還偏心眼呢,你怎麽不說?”


    孫姨娘一噎,又酸溜溜的道:“他隻偏心你哥哥,旁的還不都一個樣。不像太太,都是女兒,還分出個三六九等來。你可爭氣些吧,四丫頭咱們比不過就算了,難道你還想叫七丫頭越過你去?我好容易盯著看到七丫頭去了她姨娘處,才打發你去逗小八。你倒好,站在邊上看看就回來了。我是不如人,打我肚子裏爬出來對不住你。可你也自己使點勁兒!成日見憨吃憨玩,有那功夫,哪怕是去同你哥哥說說話也好!”


    提起庭樹,庭蘭就炸毛了:“憑什麽要我去找他說話?他自家啞巴了?他親妹子都嫌棄他,四妹妹更嫌死了他。我是撿破爛的麽?撿一回不算,還回回都撿!”想起當日被周姨娘所辱,庭樹卻隻會裝死,委屈的眼圈都紅了,“七妹妹還幫我說話呢。我去同他那個不中用的哥哥說話,還不如去找四妹妹!”


    孫姨娘深恨周姨娘,偏周姨娘養了哥兒。隻得道:“你四妹妹自家都是姑娘,你將來還指望妹夫給你出頭不成?”


    庭蘭撇嘴:“指望他,我竟是不如指望太太了。”說畢,不理孫姨娘,徑自出門逛園子了。偏不先找庭樹說話,就不找他說話!


    腳下生風般走到園子裏,花木扶疏,牡丹開的正旺。庭蘭站在園中,更添傷感。她不似庭芳,湊的了熱鬧,受的住寂寥。人多好玩,能玩成孩子王;獨自一人,亦能尋了那百般遊戲自娛自樂。她希望有人陪著,不拘作甚,能吃個茶說說針線也好。但不希望是孫姨娘,姨娘定是疼她的,可姨娘很多話她總覺得怪,又說不上來。況且從來年幼之人就不愛同上了年紀的人廝混,覺得沒意思。小女孩兒喜歡的東西,總是不同的。


    在花園裏繞了一大圈,看看日頭居然還早。庭蘭再繞了一圈,終於下定決心,預備去找庭珊。她就不信了,庭珊獨自在家,就不無聊!


    哪知走到二房,庭珊竟真沒空。還是前日,庭珊羨慕庭芳學箏,她便鬧著要學。二房就她一個女兒,隻要不求名器,箏容易得。越氏被她磨不過,特特抬了一架來家。又請楊安琴來教了幾日。庭珊不像庭芳不到兩歲就啟蒙琴,毫無音樂基礎,學的就有些困難。說實話,庭珊各方麵都中平,仗著越氏眼光獨到,教的好而已。若論聰明,竟是算不上。正搞不清楚指法呢,哪裏有空陪庭蘭說話。不好意思晾著庭蘭,索性指了條明路:“苗家姐姐針線極好,二姐姐倘或得閑便去與她切磋一二。妹妹愚鈍,還得要會子功夫才能弄明白手上的活計。不是妹妹不陪姐姐作耍,實乃每日都有功課,再拖不得。”


    葉家的家教最重學業,學業之外便是君子之風。箏雖不比琴,亦是正事。庭蘭不好意思打攪,真個就去找苗惜惜了。


    苗家住在花園子後頭的客院裏。三房所居住的西次院不像大房加蓋了東跨院,恰好能住下親戚。何況三房姨娘多孩子多,本就滿滿當當,苗秦氏哪裏落的下腳去。隻得聽從葉家安排,住在了錢先生隔壁的院子。葉家花園總共四個客院,康先生住了一個,家裏師爺兩家子占了一個,苗家搬進了第三個,最末便是魏強正打家具,同時隔成了號房的那個。苗家住的是標準四合院,正房東西廂房倒座都有。一家三口住著有些空,就隻苗秦氏帶著苗惜惜住了正屋,苗文林住了東廂。西廂和倒座暫時空著。苗文林且在號房裏考試,苗家沒幾個人,顯的靜悄悄的。


    庭蘭的到來,苗秦氏很是意外。待聽明來意後,又高興了,拉著庭蘭的手道:“難為你想著妹妹,她是個沒嘴的葫蘆,總一個人呆著,隻怕悶出病來。你肯來看她再好不過。”說著,引著庭蘭去東間見苗惜惜。


    苗惜惜依舊在做針線,扇墜早做好了,如今手裏拿著的是個繡繃,上頭剛起了個稿子,是石榴的圖案。見庭蘭來了,苗惜惜放下繡繃,先對庭蘭福了福:“蘭姐姐好。”


    庭蘭回禮,笑著找話說:“妹妹做什麽呢?”


    苗惜惜指著繡繃道:“下個月大伯母生日,我拿不出什麽,隻得繡個花樣子。”下月正是陳氏的生日,內宅中四處走禮總少不了。苗家沒錢,就在針線上多下功夫。不獨苗惜惜要做,連苗秦氏都預備做套衣裳送去。自家動手,省了好些工錢。


    庭蘭自然得先替母親道謝:“難為妹妹想著。”


    苗秦氏正欲交好陳氏,逮著了機會便問:“問二姑娘一聲兒,你母親喜歡什麽花樣子?好叫我們知道,不至於送差了。”


    庭蘭想了想,道:“我娘喜歡清雅點的。不愛大紅大綠。”指著苗惜惜的繡活道,“譬如石榴,她喜歡淡淡的,繡滿了她倒不愛了。”


    苗惜惜怔了怔,臉立刻紅了,小聲道:“我不知道。我以為大伯母喜歡滿繡的。”原先在鄉間也見過幾戶大家娘子,都喜歡金碧輝煌,便當陳氏也喜歡。聽庭蘭一說,竟不知怎麽辦了。


    庭蘭忙道:“你的一片心,我娘自然喜歡的。”庭蘭其實有些摸不準陳氏的喜好,日常動用的看的出來。可她按著日常去做,陳氏依舊淡淡的。她自己也正愁陳氏的禮物,年年歲歲做針線,今年竟不知該怎麽做了。


    偏苗秦氏問:“二姑娘做什麽呢?告訴我們一聲兒,咱們別做重了。”


    庭蘭鬱悶的道:“還沒想好。左不過是些針線。去年做了衣裳,今年原是想做鞋,又沒力氣。”說完,又對庭芳犯酸了,她怎麽回回有那麽多主意!


    苗秦氏眼珠一轉,道:“二姑娘也做針線?那敢情好,不如得閑了同你妹妹一起做。有人陪著說話做活不累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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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蘭正無聊的發瘋,苗秦氏的話合了她心意,忙不迭的點頭道:“聽嬸嬸的。”


    苗秦氏高興極了,以為打入了敵人內部,說了一大車好話誇庭蘭。庭蘭在家是個小透明,就比庭苗略強些,何曾聽過人如此誇她。一麵假意謙虛,一麵欣喜若狂。她才十幾歲,那點小心思哪裏瞞的過苗秦氏去?三言兩語就被苗秦氏哄的親香,從此恨不能紮根在苗家。


    於是庭樹同庭蘭兩個鬧翻了後,竟是不約而同的尋了苗家人做耍,天意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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