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7日。


    上午,夏景行乘車來到首都機場。


    他站在vip通道外,踱著步,不時低頭看一眼手表上的時間,似乎在等待什麽人。


    過了差不多有半個小時,vip通道終於走出了一群人。


    夏遠、張玉瓊各自攙扶著夏景行的爺爺、奶奶走在最前麵,身後還跟著夏景行大伯一家人,有大伯、大伯母、堂姐、堂姐夫,還有堂姐的女兒,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


    看著親人們出現後,夏景行立馬一路小跑著迎了上去,先是笑吟吟的跟爺爺奶奶、父母、大伯、大伯母、堂姐、堂姐夫挨個打了一聲招呼,然後去揉了揉外甥女的小腦袋瓜。


    “馨馨,又長高了,舅舅都快認不出來了。”


    小丫頭梳著兩個羊角辮,看起來很是乖巧,不過她這幾年很少看到夏景行,似乎有些怕生,細弱蚊蠅的叫了一聲“舅舅”。


    “是誰在飛機上說,待會兒見到了舅舅,要讓舅舅帶自己去爬長城的啊?這會兒變成膽小鬼了。”


    夏景行的堂姐夏文韻約摸三十出頭的年紀,戴著一副金絲眼鏡,麵容清秀,笑容溫婉,這會兒她正握住自己女兒的手,打趣著小丫頭。


    小丫頭怯生生的看了夏景行一眼,還是不敢開口。


    見夏景行一直盯著自己女兒看,夏文韻的丈夫葉成生怕因為女兒的生分引起小舅子的不快,連忙堆笑道:“景行,馨馨這孩子性格有些內向,你別見怪。”


    夏景行把目光移向堂姐夫葉成,對方跟堂姐一樣,也戴著一副眼鏡,整個人的氣質透露著幾分儒雅與隨和,不過對方此時與自己說話的語氣卻透露著幾分生分和客套。


    夏景行心中略微一思忖,便明白了。


    他的堂姐、堂姐夫都算是比較安分守己的人,就像他大伯從來沒向他父親開過口一樣,夫妻倆也從來沒向自己這個弟弟開口索要過什麽好處。


    托他爺爺的福,整個大家庭的家風都相對比較正,沒那麽多令人頭疼的事情。


    不過,卻架不住蓉城領導的熱情。


    去年的時候,夏景行聽父親說,堂姐和堂姐夫的工作單位全部從縣城調到了市裏。


    堂姐由一名普通小學教師搖身一變,成了小學主任,而堂姐夫也從普通醫生升為了某家醫院的科室主任,同時兩人還獲得了很多進修機會。


    上級領導找夫妻倆談完話後,兩人不敢輕易的答應,戰戰兢兢的跑來市區向二叔夏遠請教。


    夏遠哪能不知道這是地方政府在有意的示好他們家?因為光京東方這一個項目,自己兒子就為蓉城政府引進了數百億投資。


    毫不誇張的說,老家領導現在見到了他們父子倆,就跟見到了親人一樣。


    兒子和自己為了避嫌,謝絕了蓉城政府的各種好意,於是他們就把主意打到了自家親人頭上。


    夏景行的爺爺,一名普通的退休老戰士也開始享受高級退休幹部的醫療待遇了,市裏定期會派車下鄉把老人,連帶著夏景行的奶奶一並接到市區大醫院檢查身體,全程vip服務;


    而夏景行的大伯,不僅從民辦教師轉正了編製,還當上了小學副校長,說不定過兩年還要當校長。


    夏遠知道不能碰的底線在哪裏,他沒有攔著不讓侄女和侄女婿進步,寬慰了兩人一陣,讓兩人放心大膽的去新單位工作,同時也叮囑了兩人,要注意提高一下自身的業務技能,不要讓人家笑話。


    夏遠把自己的處置方案還告訴了兒子,征詢兒子的意見。


    夏景行對此自無不可,他覺得父親處理得很恰當。


    其實以他的身價財富,養一大家子人優越的生活,完全沒有任何問題,不過這卻喪失了生活本來的意義。


    拿他爺爺來說,種了一輩子地,接到京城來生活,怕是跟見多識廣的京城大爺嘮嗑都嘮不到一起。


    要是願意到城市裏生活,他爸早就接他爺爺奶奶到城裏生活了,哪能輪到他。


    生活環境、生活習慣以及其他種種,相對都已經固定死了,就沒必要再去折騰老人了。


    老年人最需要關心的問題就是身體健康,蓉城政府對此也貼心的做了安排,免去了他的很多擔憂。


    不過夏景行也不打算長期占這便宜,以後給療養院捐贈一筆錢就是了。


    至於他的堂姐、堂姐夫,比他也就隻大那麽七八歲,人生還有很多可能。


    夏景行沒打算讓他們跟著自己一起創業、做生意,支持他們在本專業進步、發展就挺好的了。


    當然了,如果他們以後在生活上遇到了什麽變故,碰到了什麽難題,夏景行還是會竭盡全力幫忙的,畢竟隻有這麽一個姐姐。


    夏景行至今還清楚的記得,小時候堂姐帶著自己到處跑,摸魚捉蝦、野炊燒烤、製作手工風箏……每年暑假的農村生活,稱得上是他童年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後麵堂姐就長大了,讀高中、讀大學、嫁人了,而自己也忙於事業,漸漸的聯係就少了,不過真正血濃於水的親情是不會隨著時間被淡化的。


    這次京城召開奧運會,他特地把私人飛機派回了蓉城老家,就是想著接一大家子人來京城看看奧運會。


    他不打算讓一大家子人都過上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容易把人養廢,不過坐坐私人飛機、現場看看奧運會、在京城旅遊一圈,這些條件還是可以滿足的。


    堂姐夫跟他有些生分和客套,估計也是覺得受自己太多恩惠,心生怯意吧。


    所有心思電轉而過,夏景行微微一笑,走過去摟著堂姐夫葉成的肩膀,“成哥,去年我有事沒回家過春節,跟你差不多一年多沒見了,看你白頭發都長出來了,醫院工作辛苦,要多多注意身體啊。”


    注意到這一幕,夏世和板著的臉終於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


    “景行,中午吃什麽啊?我先聲明啊,那個烤鴨我吃不習慣,京城有沒有川菜館?我要吃川菜。”


    夏遠微笑的看著自己老爹,“爸,京城是大城市,怎麽可能少的了川菜館。”


    夏景行笑嗬嗬道:“爺爺,你不用擔心不習慣,我全都已經安排好了,咱們中午去京城川蜀飯店,總設計師都愛吃的川菜館,味道絕對正宗。”


    聽到總設計師的名字,夏世和表情變了一下,隨即笑了笑,“你現在是有出息了,我也巴(跟)到你享一下口福。”


    一大家子人有說有笑的走出了機場,然後上了停靠在外麵等候的幾輛汽車,一起朝目的地川蜀飯店駛去。


    酒桌上,夏世和喝了幾杯五糧液後,又開始詢問夏景行秘密武器的研發進度了。


    夏景行這次有充足的心理準備,笑嗬嗬道:“中子彈研究比較複雜,可能需要花上十幾二十年時間才能出成果,不過小型無人機我們已經研發出來了。”


    說著話,夏景行迅速掏出了自己的手機,然後獻寶似的遞到爺爺麵前,播放起了大疆無人機的宣傳視頻。


    看了一會兒視頻,夏世和一雙渾濁的眼睛立馬變得炯炯有神了起來,死死的盯著視頻中跨越山河的無人機。


    “不需要飛行員駕駛?隻有一個簸箕那麽大的飛機?上麵可不可以綁炸藥?”


    夏景行輕笑著點頭,“對,不需要人去飛機上駕駛,比簸箕還要小點,至於綁炸藥……就不必了,那是中東遊擊隊的落後戰術。


    現在的軍事科技進步很快,以後我們爭取做出隻有蒼蠅、蚊子那麽大的無人機,八百裏開外,敵軍就被偵查發現了,然後發信號引導大型轟炸機過來炸他個人仰馬翻。”


    夏世和一臉的難以置信,過了很久才消化掉這個對他而言屬於爆炸性的消息,隨即他臉上的褶子都展開了一些,滿臉喜色的連說了三個“好”字。


    “總算沒有白去美國念書!”


    難得的表揚了孫子一次後,夏世和端起酒杯,仰頭把一杯酒都幹了,臉色通紅,心情似乎很不錯。


    隨後他拍了拍夏景行肩膀,“也不要因為出了成績就洋洋得意,要戒驕戒躁,繼續努力,爭取早點把蚊子飛機做出來。”


    夏景行抿嘴一笑,回道:“好,謝謝爺爺的教導,我繼續努力!”


    夏遠和張玉瓊兩夫妻對視了一眼,皆噗嗤一笑,這麽多年,總算把當年撒的謊給徹底圓上了,兒子確實有本事。


    夏景行心中其實很清楚,爺爺真正在乎的並不是他能不能成功研製出中子彈,而是他這個擁有高文化水平的孫子能不能為國效力。


    從他們那個年代走過來的人,愛國情懷都很樸素和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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