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對的人是謝恙。


    為什麽?桑意歡不斷思索。


    謝非辰聞言,沉聲問:「不知此山莊何名?」


    謝清晏說:「昌盛山莊。」


    說罷,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皇帝身上。


    昌盛山莊並非普通山莊,而是皇家別院,謝非辰近些年喜於在何處建立山莊,每次巡視或狩獵之時,總會在山莊居住幾日。


    而此次異樣出現在皇家山莊。


    雖說修仙之人不注重凡事規矩,也沒有隨意搜查他人住宅,更何況是皇家。


    謝非辰臉色微變,染上一層怒意,又帶著幾分驚異,怒道:「當真?」


    宋鈴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千真萬確,不知陛下可能應允我們探尋一番。」


    「出這般事,稍有不慎便會傷及百姓,朕自然應允,拿著朕的禦令便可在山莊無阻,調查此事。」


    宋鈴瞥了眼皇帝虛浮的眼,已然被酒色掏空,冰涼的眼底透著一股厭惡,並沒有伸出手。


    謝非辰手滯在空中,桑意歡靜靜觀察謝恙,隻見少年烏髮紅唇,靜立一旁,冷冷而視,絲毫沒有為其解困。


    也是,謝恙也不是以德報怨的人。


    桑意歡笑意不達眼底,想起上一世月光之下,少年跪在冰涼的石磚上,被一群太監圍在其中。


    卑賤地,似是人人可欺。


    多餘的憐憫心,讓她為蟄伏已久的人心動,甚至在謝恙身上看到傲骨。


    桑祈安接過令牌,客氣道:「多謝陛下,我們定不負眾望。」


    拿到令牌,便沒有留下的道理。


    幾人挺直腰板,抱手而立,請辭離去,姿態不卑不亢,絲毫沒有凡人麵見皇帝的恭敬惶恐。


    眾人舉動,皆數被謝非辰看在眼底,他眸光微沉,收在背後的手默默束緊。


    他嘴角一揚,盡可能放鬆銳利的眸,忽然出聲:「許久未跟恙兒見麵,不妨你們先在宮中休憩片刻,我同恙兒敘敘舊。」


    被人點名,謝恙停下來,對上後方炯炯目光,僵硬的嘴角牽動,以確保不會嗤笑出聲。


    敘舊?他們二人若是敘舊,能敘些什麽,如今裝作一副慈父的模樣。


    本想拒絕,不知忽想到什麽,少年收斂眼底閃過惡意,微微攏身,肩膀微頹。


    他低聲:「是。」


    謝非辰一笑,眼底劃過戾氣,穩住聲音,沉聲:「恙兒同我來。」


    謝恙走得緩慢,一步一步,宛如前方是苦難煉獄,仿佛冷冷清月步入深淵。


    讓人不住憐惜,護住他。


    「福德,帶幾位去殿中休憩。」


    「嗻——」殿外回應。


    說罷,謝非辰忙不迭離開,謝恙不遠不近地墜在身後,待人走過一定距離,桑意歡才看過去,凝視著少年瘦弱身影。


    宋鈴眸光一動,略帶好奇,似無意揣測:「意歡師妹好似對謝恙格外關注,莫非……你們二人要有情誼?」


    此言一出,謝清晏眼神回落。


    就連桑祈安也看回來,他敏銳察覺氣氛不同,卻捉摸不透心意。


    宋鈴看到,心中暗恨,清透的眸蘊含著瘋狂,麵上掛著淺淺的笑,而桑意歡半眯著眸,歪著腦袋。


    她道:「當然有情誼。」


    桑祈安詫然:「嗯?」


    宋鈴雖有詫異,笑意又深了幾分,清冷淡雅的臉上變得幾分真實,謝清晏則抿著唇,麵色緊繃,帶著不易察覺的沉默。


    「我與謝恙入門這麽久,自然有同門情誼,我對清晏師兄同樣有情誼。」


    「清晏」二字讀的纏綿,在唇齒之間反覆流轉,幾分旖旎,語氣輕飄飄地。


    一句話,宋鈴的笑僵在原地。


    桑意歡眉眼彎彎,反問:「師姐對待謝……不也有情誼,可對?」


    中間字眼被囫圇吞沒,留人遐想不已,桑意歡笑如狡黠的狐,眉眼風情,目光流轉間瞥了眼一旁的人。


    見宋鈴肌肉緊繃,緊張不已,隻嘆自己瞎了眼。


    竟沒看出來她這般明顯的心意。


    在她眼中,如今的宋鈴漏洞百出,毫不設防。


    太監見他們說的差不多,弓著腰上前,將幾人恭敬地請出去,謝清晏先一步跟上,桑祈安嘖了聲,也連忙跟上。


    別以為他沒看到!他耳朵分明紅了。


    謝清晏走在前麵,手指摸了摸耳垂,耳垂透著輕微的緋紅,手指輕觸,而後迅速鬆開。


    滾燙的溫度仿佛要脆弱的肌膚,熱氣蒸騰。


    嘴角抑製不住淺笑,冷峭的眉眼舒展,多出幾分春水柔波的溫和,春波層層疊疊,交疊相錯。


    昌盛山莊 ——


    寒風呼嘯,草木微枯,不現夏日盛況,山莊內呈現幾分涼意,裹挾著秋意。


    山莊中,站崗小廝打了個哆嗦,手臂搓了搓單薄的衣裳。


    就在此時,忽一名藍袍男人出現。


    小廝立刻站地筆直,不好動彈,直到人從身旁路過,恭敬道:「大人。」


    藍袍男子頓足,斜瞥一眼,望著極為有眼色的小廝,聲音從鼻腔中發出,尖銳中帶著幾分陰冷:「不錯,好好做事,自然不會虧待你們。」


    臨走之前,再次囑咐:「陛下的別苑莫讓不相幹的人進來。」


    「是。」


    直到男子走去許久,小廝才戰戰兢兢起身,擦了擦額頭的汗,那位怪癖許多,雖是太監,卻聽不得別人叫他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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