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捕頭拿著匕首,噗的一刀戳進來大鼓的中間,順勢往下慢慢的滑動,快滑到盡頭才停住。接著往上滑到頭。


    隨著鼓麵被劃開,一股惡臭立刻撲了出來,把他熏得捂著鼻子往後退,匕首都差點掉地上。其他人更是叫罵著不停扇動鼻子,往後退得老遠。


    費不通和費無旦都已經躲到月台下麵去了,反倒是春蠶和令狐芷兩個小丫頭,躲在秋無痕背後好奇的張望著。用手捏著鼻子,用嘴巴呼氣,的確太臭了。


    令狐芷對秋無痕說道:“裏麵到底是不是死人了?”


    秋無痕沒有回答令狐芷,隻不過在心裏嘀咕,這兩個女孩膽子可真大,這種事情一般人躲都躲不及,她們倒好,緊趕著往前湊,要是等一下看見了裏麵已經腐敗了的屍體,定會嚇得哇哇大叫。自己先不說明,等到她們嚇到了,下次自然也就不敢在這麽跟著湊過來了。


    他對項捕頭說道:“把刀子給我。”


    項捕頭趕緊把刀子遞給他,順手把手裏的一個燈籠也遞給了他。


    秋無痕一隻手提著燈籠,一隻手拿著刀走到大鼓邊,在中心部位橫著切了一刀,與剛才項捕頭劃的成了一個十字,然後將刀還給了項捕頭,再用手抓住破損的鼓麵輕輕的掀開。在燈籠的照耀下,已經可以清楚的看見鼓裏的東西。


    果然是一具高度腐敗,已經開始液化的成年男人的屍體。


    屍體穿著一件官袍,胸口打著補子圖案,頭上烏紗帽歪著,整張臉已經腫脹得跟豬頭一樣,眼睛鼓著,舌頭伸出了嘴唇,塞滿了整個口腔。


    他的脖子上牢牢的係著一根打了死結的繩子,繩子已經深深的陷入了膨脹起來的脖子肌肉之中,幾乎都看不見繩子了。


    瞧見這官袍,秋無痕腦袋裏靈光一閃——會不會是失蹤的那個主簿?


    他立刻對項捕頭說道:“你過來看看,裏麵的人是不是你們失蹤的主簿,我看他穿了一身官袍。”


    項捕頭大吃了一驚,拿起衣袖捂著嘴,摒住呼吸走上前。


    秋無痕扯開了切開的鼓麵,露出了一小塊,剛好可以看到死都麵部。


    借著燈籠光線往裏一瞧,項鋪頭嚇得叫了一聲出來:“唉呀媽呀,真的好像是主簿大人哦,他怎麽死在這兒了?”


    一聽這話,其他幾個捕快也都好奇的湊上來,忍著惡心刺鼻的屍臭味道上前探查。


    一具屍體蜷縮在那兒,膨脹得很嚇人。實際上他們誰也無法從相貌辨認就是主簿,但是這官袍隻有主簿有,而且最關鍵的是當官失蹤的就他一個,因此相貌雖然認不出來,但還是基本上能斷定就是主簿了。


    秋無痕說道:“死者的脖子有明顯的繩索勒的痕跡,證明很可能是他殺,你們趕緊去通知縣太爺、典史和捕頭他們來看現場,緝拿真凶。”


    項捕頭剛才看見屍體的那一瞬間腦袋懵了,呆站在那裏,在秋無痕建議之下這才回過神來,趕緊對那些退的遠遠的捏著鼻子一臉嫌棄樣的捕快們吼道:“奶奶的,沒聽到話嗎,還不趕緊去叫人?”


    一群捕快這才答應,趕緊各自跑去叫人去了。


    費無旦和費不通兩人一開始就沒有往這邊湊,裏麵的屍體也就看得不是很清楚,隻是遠遠的聞見了屍臭,有些作嘔。


    而令狐芷和春蠶二人一開始就在秋無痕身後,自然是看得明明白白,兩個女生居然沒有吐,也不知是因為嚇傻了還是並沒有人惡心的感覺。


    知縣來了,因為知縣就住在衙門內宅。


    而典史是當地人,是住在衙門外麵城裏麵的,有自己家,捕頭也同樣如此,在家躺著。他比較可憐,因為之前屁股被打開花了,躺在床上休息了好幾天,這幾天倒是可以下床了,所以還在家裏窩著。


    知縣得到消息第一個趕到的。他其實還沒有入睡,正在書房裏處理公務,聽到說登聞鼓發現了一個死人,很可能是主簿,嚇了一大跳。


    不過他還是從容不迫的換了官袍,這才在幾個侍從陪同之下,踱著方步來到了大堂。


    在大堂台階下,知縣一眼就看見了站在月台之上的自己的兒子費無旦,愣了一下說道:“你在這幹啥呢?”


    “在這玩啊!”


    “這地方有什麽可玩的,快回去吧。天寒地凍的,而且這裏發現了死人。”


    “就是發現死人才好玩啊。”


    雖然他說發現死人好玩,可是聲音卻發顫。


    其實他早就想走了,但幾個小夥伴都在,他要走了就太沒麵子了,所以硬著頭皮留下。而現在看到老爹和其他人都來了,頓時膽子壯了起來,當然在眾人麵前不能顯現自己膽小,馬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知縣皺了皺眉說道:“趕緊回去,聽到沒有?”


    “我不,我要看看這死人到底是不是主簿。爹,你趕緊查吧,別管我。”


    知縣對這個自己唯一的兒子太過溺愛,兒子根本不怕他,眾人麵前也不給他麵子。知道再糾纏這件事下去結果不會有好的變化,隻會讓自己更難看。所以哼了一聲不理他了,走向那麵大鼓。


    剛剛靠近,就聞到了那濃烈的屍臭味道,趕緊站住了。


    項捕頭趕緊跑過來,說道:“老爺。”


    “到底怎麽回事?”


    項捕頭便把事情經過簡單說了,費知縣點點頭,吩咐道:“典史大人和仵作來了沒有?”


    “沒有呢,已經叫人通知去了。”


    “馬上生一爐火來,案情重大,本官要親自勘驗。”


    項捕頭趕緊答應,吩咐人趕緊把燈籠都插在立柱之上,把大堂照得跟白晝一般。又派人去取了一爐火放在大堂的桌案之下,用屏風圍成一個暖閣,這樣熱量就不會散出去了。


    布置好,費知縣踱步來到幾案前,一下就愣了。


    幾案上亂七八糟的,簽筒也倒了,筆架子也歪了,桌上還有幾個腳印。生氣的叫道:“這怎麽回事啊?誰弄的?”


    費不通、春蠶、令狐芷三個人幾乎想也沒想,同時舉手指向了費無旦:“是他。”


    “我?”費無旦愕然,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當看到三個人都朝他一臉哀求狀的時候,馬上挺了挺胸膛,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衝著老爹說道:“沒錯,是我。剛才是我踩到台子上才弄亂的。因為我聽到有鬼叫,害怕,就跑到台子去了。”


    一聽是兒子弄的,知縣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雖然台子上明顯腳印大小不一,不可能是兒子一個人,但是兒子扛下來了,說明他還是有擔當的,這件事他也不想再管。


    有衙役跑了過來,用袖子把桌子擦幹淨,發現凳子上也有腳印,趕緊又用罩袍下擺也仔細擦幹淨了,另有捕快把桌上的筆架簽筒都重新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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