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印襲來,巫鐵麵前一圈圈灰茫茫的漣漪蕩開。


    空間折疊,時間放緩,更有陰陽二氣瘋狂絞殺,五行之力如巨大磨盤,一點點的剝奪毒印上凝聚的天地之力。


    一道道狂雷從天而降,瘋狂的劈在這顆毒印上。


    每一道雷霆落下,毒印都發出低沉的轟鳴聲,大片毒氣升騰而起,然後被大道熔爐一口吞下。


    巫鐵站在武舟的龍頭上,就這麽看著毒印一絲絲的逼近自己。


    ‘鏘’的一聲,高亢槍鳴震蕩天地,通體散發出可怕殺意和沙場煞氣的老鐵,猶如一杆鐵槍的身軀憑空出現在巫鐵麵前,手中水火神槍噴吐森森寒芒,一槍點在了毒印上。


    一聲巨響,毒印炸碎。


    大道熔爐內赤紅色火焰席卷虛空,將毒印炸碎後所化的漫天毒氣一口吞了下去。


    老疙瘩‘呱’的叫了一聲,兩顆碩大的眼珠幾乎從眼眶裏彈了出來,直勾勾的盯著老鐵:“好淩厲的槍……你,報上名來!老祖手下,不殺無名之輩。”


    老鐵放聲狂笑,挺起水火神槍就朝老疙瘩衝了過去。


    “放屁……你這輩子殺的人,還少麽?不殺無名之輩?嘿,老子就不告訴你老子的名字,憋死你這專門會放屁毒人的老東西!”


    低沉的,好似直透靈魂的槍鳴聲響起,起初在場的人還能聽出一槍和一槍之間的空隙,到了後來,槍鳴聲就連成了一片,漫天都是寒芒閃爍,漫天都是沉悶的槍鳴聲震蕩,無數寒芒將老疙瘩整個包裹了進去。


    老網子和老疙瘩關係最是親近,感受到老鐵槍芒中那幾乎能粉碎一切的慘烈戰意和殺意,他不由得怪叫了一聲:“老疙瘩不是對手……這廝是哪裏冒出來的?”


    老網子張開無數銀紅色的透明觸手,化為一張大網就要籠向老鐵。


    漫天黃沙從地下衝天而起,黃沙呼嘯,將老網子卷入其中。老網子氣急敗壞的怒罵了起來:“沙君,你這老不要臉的……你居然投靠了這小子……你……”


    話音未落,一片血影突兀的從黃沙中噴出,無聲無息宛如鬼魅的穿過了老網子的身軀。


    老網子的氣息驟然衰弱了一成左右,他滿身精血、還有本源之力被那血影驟然奪走了一成上下。老網子嘶聲尖叫:“血海魔祖……你……你……你還要臉麽?”


    “臉這種東西……”血海魔祖此次居然罕見的化為一名身披血色長袍,身高三丈左右的魁梧男子,正兒八經的出現在老網子的麵前。


    眸子裏閃爍著癲狂的魔焰,血海魔祖陰惻惻的說道:“老祖我就是不要臉了,老祖我就是投靠武王了,老祖我就是奴顏婢膝,做他的鷹犬爪牙了……怎麽的吧?”


    猛地舉起雙手,背後漫天血海噴薄而出,血海魔祖嘶聲吼道:“老祖我是魔……魔道行事,隨心所欲,你管老祖我要不要臉呢?”


    漫天黃沙,漫天血海,一下子就合在一起,猶如陰陽太極,兩種迥然的魔力、怪力,將老網子死死的禁錮在了裏麵。


    老網子氣得咆哮怒吼,但是麵對兩個修為比他都高出一截的老怪老魔的聯手,任憑他拚命掙紮,但是哪裏逃得脫這兩位的手段?


    老榔頭臉色陰沉的看著巫鐵,他仰天嘶吼一聲,化為白頭蜜獾的原形,體長百裏的白頭蜜獾嘶聲咆哮著,死死咬著滿口又尖又細的小白牙,‘嗷嗷’叫著朝著巫鐵衝了過來。


    剛剛衝出沒兩步,‘嘭’的一聲巨響,一株株巨大的仙人柱憑空在虛空中生長出來,無數仙人柱化為一座重重疊疊的仙人柱林,將老榔頭整個包裹了起來。


    老榔頭衝著這些巨型仙人柱就是一通亂抓亂咬,頃刻間將無數仙人柱撕得粉碎。


    就在他瘋狂的和刺皇較勁的時候,一道魔光衝天而起,一顆直徑百裏上下的巨型骷髏頭撲到了老榔頭的身軀上,張開嘴對著他的身軀就是一通亂啃亂咬。


    饒是老榔頭皮粗肉厚在整個四方妖魔鬼怪國度都是出了名的,玄骨魔祖這一口也猶如惡狗,一口咬下入骨三分,痛得老榔頭嘶聲慘嚎,嘴裏不斷噴白沫。


    “玄骨魔祖……你們……你們兩個……還要臉麽?”僅剩的妖尊老鋸子眼角都在亂跳:“聽說你們召集無數魔頭,想要和武王決一死戰……”


    玄骨魔祖張開嘴,一團團漆黑的魔焰打得老榔頭渾身亂顫,魔焰爆炸開來,連帶著刺皇無數的巨型仙人柱分身都被轟得支離破碎。


    一邊瘋狂猛攻,玄骨魔祖一邊冷笑:“沒錯啊,召集無數魔頭決一死戰……決一死戰的是他們,和老祖我有半根毛的關係?”


    玄骨魔祖嘶聲尖叫道:“我們魔道中人,行事百無禁忌,有好處我占,有禍事你去……這是我們最習以為常的操作,你以為?”


    老鋸子張開嘴,半天沒能說出話來。


    這話,太有道理了,太符合他們魔道中人的行事準則了……這,這,這,老鋸子居然發現,他竟然沒能說出半句反駁之語!


    巫鐵在一旁微笑不語。


    魔國,是被徹底蕩平了,無數魔頭,都成了祭品,唯有這兩尊魔祖,一如他們自己所言,他們怕死,他們雖然凶殘狠戾、殘暴無比,但是他們也怕死。


    他們可以讓無數魔頭犧牲,來和巫鐵決一死戰。


    但是你永遠別想他們兩個和巫鐵真個拚命,所以當老鐵他們突破成為尊級,一擁而上配合沙君、刺皇圍攻的時候,兩大老魔頓時降了。


    他們投降的速度,比摩雲鷲王他們還要快了不少,連絲毫的猶豫都沒有,老鐵他們還沒來得及動手,他們就第一時間投降了。


    老鐵困住了老疙瘩一通狂毆。


    沙君、血海魔祖困住了老網子瘋狂毆打。


    刺皇、玄骨魔尊也以壓倒性的優勢碾壓了玄骨魔祖。


    僅剩下的妖尊老鋸子麵皮劇烈的哆嗦著,他向城寨方向望了一眼,看到無數的大妖小妖全都跪在了地上,一個個目光閃爍的不敢看自己。


    老鋸子的身體晃了晃,他猛地聲嘶力竭的尖叫起來:“你們,起來反抗啊……反抗啊!”


    “我們鍛造的萬妖骨舟,就要完成了……隻要拖延一點點時間,隻要一個月,一個月……我們就可以帶著你們,去找另外一塊足夠我們……”


    一名生得膘肥體壯,渾身黑毛的野豬抬起頭來,‘哼哧哼哧’的嘟囔著:“反抗你-妹-啊,三百多大尊啊……反抗就是死啊……反抗,能有綾羅綢緞麽?反抗,能有美酒佳肴麽?反抗,能有發簪項鏈麽?反抗,能有帽子靴子麽?”


    攤開雙手,這野豬很耿直的,隔著老遠的問老鋸子:“老祖,我們為什麽要反抗呢?好日子等著我們呢,我們用一些樹根樹皮,就能換到我們之前要瘋狂殺人、擄掠才能得到的東西……”


    “雖然說,擄掠、劫掠,那是沒本錢買賣……可是,燧朝也不是善茬啊……我的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六弟、七弟、八弟他們,都為了去燧朝搶人、搶東西,被亂刀剁死了。”


    “老子膽小,不敢去,苟活了下來。”


    “可是武王來了,我們不用去拚命,不用去送死,就能用那些我們用不上的樹根草皮,獸角獸牙,換無數的好東西。甚至我家小豬崽子拉出來的豬糞,人家武王都用糧食來換啊!”


    黑毛野豬很認真的看著老鋸子:“就這幾個月的功夫,咱家的幾頭婆娘,肚皮都大了,眼看咱就能添丁進口了……老祖啊,咱還不想死呢。”


    老鋸子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些跪在地上,整整齊齊的朝著巫鐵跪拜下去的妖眾。


    他沉默了許久,這才喃喃道:“你們忘記了麽?我們是妖,妖,是以人族為血食的……獵殺人族,向聖祖獻祭,才能讓我妖族繁衍壯大、生生不息……”


    一頭鼻梁骨上頂起了三根尖角的巨犀牛昂起頭來,低沉而不耐煩的咆哮著:“聖祖?聖祖在哪裏?”


    老鋸子一口血噴了出來,他嘶聲吼道:“你們這群……該死的東西!”


    老鋸子長達數千裏的龐然身軀兩側,腕足蕩起了無數條空間裂痕,然後呼嘯著朝著這些跪地投降的妖族斬殺了過來:“你們,悖逆了聖祖之言,你們就去死!”


    巫獄等一眾巫族老祖、巫族兒郎紛紛贏了上去,三百多位尊級同時出手,饒是他們都是剛剛晉升的尊級,他們布下巫陣,聯手一擊,依舊輕輕鬆鬆的將這滿天空間裂痕擋了下來。


    巫鐵搖了搖頭,沉聲道:“妖族和鬼、怪、魔不同,妖族有血有肉,可為我人族羽翼……所以,盡可能的生擒活捉,盡可能的馴化共生,就不要大開殺戒了。”


    冷哼一聲,巫鐵的語氣變得極其的冷厲:“但是爾等,無論妖尊還是妖帝、妖王、巨妖、大妖,都給本王聽著……未來,有人族一口肉吃,就少不了你們的肉湯。但是你們誰敢傷我人族一人,我滅他九族!”


    冷笑一聲,巫鐵右手輕輕一揮,黑劍化為一柄長達千裏的巨型光劍,重重的劈在了巫鐵麵前的城寨上。


    西方妖國花費無數心力,死傷無數,好容易修建起來的這座城寨方向,就在巫鐵的劍下瞬間的汽化。


    “揍他們,揍到服氣為止!”巫鐵目光閃爍,看向了四位負隅頑抗的妖尊。


    “嗯,就算服氣了,繼續揍……等到各位長老、諸位兄弟,熟悉了新晉的力量了,再放開他們。”巫鐵笑得……很有點不要臉。


    實際上,四位妖尊沒用多少時間就徹底服氣了。


    又被巫獄、巫金等人聯手毆打了一通,徹底熟悉了自己新得到的龐大力量後,四位妖尊也加入了巫鐵麾下。


    四大妖尊都降了,他們麾下的那些妖帝、妖王、巨妖、大妖們……所謂良禽擇木而棲,巫鐵身邊的那些巫族兒郎,那些五行精靈,那些武國的將門、門閥的精英子弟,自然而然都是一根根上好的木頭啊!


    都是良木!


    所以,整個西方妖國,都開開心心的‘棲’了。


    燧朝,燧都。


    都城內人氣慘淡,已經有六成的居民逃之夭夭,不知道跑去了哪裏。


    燧都內駐紮的禁軍,已經被夏侯無名派去了四周彈壓九王之亂。但是九王軍中多高手,麾下軍隊精良程度不弱於禁軍,更有極擅長行軍布陣的軍師在軍中運籌帷幄。


    根據消息靈通的人從軍部得來的消息,夏侯無名派出去的禁軍,有半數被殲滅,其他一半中,又有四成投靠了叛王。


    如今夏侯無名正和幾個老臣苦苦支撐著朝局,絞盡腦汁的籌集軍力,新編禁軍,力求將九王的氣焰打下去。


    但是讓燧朝子民心驚膽戰的是,新編禁軍的工作,很不順利。


    有神秘高手不斷來襲,新編禁軍的大統領,短短三個月,連換了二十七個……二十七個大統領,都是在自己的營帳中被人暴力刺殺,更有無數軍械輜重、糧草藥品被焚燒一空。


    燧朝,似乎已經失去了對天下的掌控。


    而九王的叛軍,似乎已經變成了惡魔,各地都有九王叛軍屠城的消息不斷傳來。


    沒有緣由,沒有說法,好些直接開門投降的城池,在城防軍解除武裝後,直接被九王下令屠滅。


    上到耄耋老人,下到新生嬰孩,無一幸免,全部被殺。


    有膽大的民間高手,偷偷靠近被屠滅的城池,他們親眼看到,血色的城池中,矗立著一座座詭異的祭壇。


    民心震動,謠言滿天飛,整個燧朝一片風雨飄搖。


    就在這風雨飄搖之際,巫鐵穿了一件普普通通的青色長衫,左手杵著一根竹杖,披散著長發,猶如一個普普通通的旅人一般,漫步進了燧都。


    他登堂入室,直入燧都皇城,站在了正在處理朝政軍務的夏侯無名和一眾燧朝臣子的麵前。


    “武王!”夏侯無名猛地站起身來,他死死的盯著巫鐵,臉色無比的複雜。


    過了許久,他才沉聲問道:“聽聞,武王已經平定了北方怪國,東方魔國,南方鬼國……我燧朝三邊的邊軍何在?”


    巫鐵看著夏侯無名,沉聲道:“西方妖國,昨日也徹底平定了,燧朝的四方邊軍,是奉我命令,原地駐紮不動。”


    夏侯無名呆了呆,他和一眾臣子同時嗬斥:“你,意欲何為?”


    巫鐵看著夏侯無名,向他拱了拱手:“我覺得,天命在我……這燧朝,不如就並入武國吧。夏侯老哥,你以為呢?”


    滿朝文武齊聲怒罵。


    巫鐵身上一股可怕的氣機衝天而起,滿朝文武齊齊吐血跪倒在地,猶如被泰山壓頂,一個個動彈不得。


    巫鐵笑看著夏侯無名:“老哥哥,我隻問你,他們的意見,不重要!”


    “天命在你?”夏侯無名輕聲問巫鐵。


    “天命在我!”巫鐵笑著向夏侯無名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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