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懿接了電話, 有些坐立不安,把手機放在桌上,兩隻手握在一起來回來去的摳著指甲。


    嚴琛看了看吳懿的手, 現在天氣慢慢轉涼,吳懿的指甲旁邊生出了一些倒刺,吳懿下意識的摳著那些倒刺。


    嚴琛抬起手來, 蓋住了吳懿的手掌,說:“會摳破的。”


    吳懿這次鬆開手, 但還是坐立不安。


    嚴琛笑了笑,說:“楊廣打來的吧?”


    他雖然是問句,但是語氣很肯定,好像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吳懿點點頭,然後垂下了腦袋,嚴琛說:“你還是那麽不會撒謊, 但凡一撒謊, 什麽人都能看得出來。”


    吳懿低頭說:“對不起……”


    嚴琛說:“這沒什麽不好, 有的時候性格簡單幹淨, 也是一種福氣。”


    他說著, 頓了頓,又說:“阿懿, 你在廣明影視,也有一段時間了吧?今天電視台的采訪,聽說是你幫他們促成的。”


    吳懿知道,今天義父叫自己過來,很可能就是因為這件事情, 吳懿抿了抿嘴唇, 腦袋壓得更低了。


    嚴琛說:“你在廣明影視呆了這麽久, 得到什麽消息了沒有?就沒有什麽,是要交給義父的?”


    吳懿小聲說:“我……還沒找到什麽消息,照片也都是平野在拍,我進基地拍不到照片。”


    嚴琛向後靠了一些,抱臂看著吳懿,說:“我知道,你壓力有些大,但是沒辦法,阿懿,你做完這件事情,就可以回來了,早點做完,也可以早點回來。還記得義父說的麽,等這事情之後,你就回去讀書吧,你不是很喜歡讀書麽?讀書的錢,義父可以出。”


    “我……”吳懿想要說話,嚴琛卻不給他機會,說:“到時候把你妹妹也接出來,這不好麽?義父不會害你的,也幫幫義父,不好麽?”


    吳懿聽著嚴琛溫柔的嗓音,點了點頭,說:“我會盡力的。”


    嚴琛說:“我知道,不該催你,也不想給你壓力,但是……義父更了解你,你如果在廣明影視呆久了,肯定會對廣明影視產生感情,像你這樣的人是不該混娛樂圈的,你要知道,娛樂圈裏每一個人都不簡單,他們對你好,都是別有用心的,包括那個楊廣……”


    嚴琛說著,寬大的手掌包裹住吳懿的手掌,溫柔的又說:“你要知道,在這個世上,對你最好的人,對你沒有企圖,沒有別有用心的人,隻有你的至親,你的妹妹,還有義父啊。”


    吳懿抿著嘴唇,又點了點頭,說:“義父,我知道了。”


    嚴琛說:“好了,不說這些了,吃點蛋糕吧,你不是很喜歡這家店的蛋糕麽?回去的時候再給澄澄也帶些。”


    吳懿渾渾噩噩的,感覺吃的蛋糕都沒有甜味兒,什麽味道也沒有。


    嚴琛給他打包了好幾塊蛋糕,全都是帶給吳澄澄的,吳懿和嚴琛在咖啡廳分別,吳懿就往醫院而去。


    “哥哥!”吳澄澄見到吳懿來了,非常高興,笑著說:“哥哥,你怎麽這麽晚才來呀!你看,這是兼兼給我帶的好吃的!”


    吳懿吃了一驚,楊廣和楊兼來過?而且還給澄澄帶了一些小零食,吳懿仔細一看,這些小零食……好像是咖啡廳不遠處的鋪子買的。


    吳懿心裏咯噔亂跳,難道……


    楊廣他們看到自己了?不,不可能,如果看到的話,楊廣應該會問自己啊,但是他們什麽也沒說。


    吳懿安慰著自己,應該是沒看到……


    吳澄澄歪著小腦袋,說:“哥哥,你怎麽啦?有心事嗎?鴨!哥哥也買了好多好吃噠!是蛋糕!這家店是不是哥哥最喜歡的蛋糕店呀!還有澄澄最喜歡的草莓蛋糕呢!”


    吳懿坐下來,摸了摸吳澄澄的小腦袋,說:“快吃吧。”


    吳澄澄狼吞虎咽的吃起蛋糕,笑著說:“哥哥,蛋糕可好吃啦!你也吃!”


    吳懿說:“你吃吧。”


    “哥哥?”吳澄澄奇怪的說:“哥哥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呀?可以告訴澄澄,澄澄已經是大人了,可以給哥哥出主意噠!”


    吳懿笑了笑,說:“是嗎,澄澄都變成大人了?可是……當大人需要有擔當,如果可以,哥哥不想變成大人。”


    吳澄澄眨巴著大眼睛,說:“當大人就可以吃很多很多的蛋糕,很多很多的糖,當大人多好呀!既然需要有擔當,那就學會有擔當呀,哥哥!”


    吳懿被吳澄澄逗笑了,說:“哪有這麽簡單。”


    他說著,若有所思的小聲說:“澄澄,如果有一天……哥哥做了壞事,怎麽辦?”


    吳澄澄看著吳懿,抬起小手來,拍了拍吳懿的肩膀,說:“哥哥,做了壞事的話,哥哥還會內疚,那哥哥依舊是個不太壞的好人,還是澄澄的好哥哥。”


    不太壞的……好人?


    吳懿思索著吳澄澄的話。


    吳澄澄抹著小花貓一樣的嘴巴,說:“可是,如果可以的話,澄澄還是希望哥哥做一個特別好的好人!”


    吳懿低聲說:“哥哥盡力。”


    天色已經不早了,楊廣他們回了公寓,洗澡之後就準備休息了,楊兼躺下來,剛躺下來就發現忘記關燈了,戳著楊廣說:“兒砸,兒砸,你去關燈。”


    楊廣靠坐在床頭,手裏拿著一本書,夜讀的樣活脫脫一個從童話故事裏走出來的王子,再加上楊廣是長發,他洗了頭發,黑色的頭發披肩而下,黑壓壓的一片,好像瀑布一樣,就更添一股古典的韻味,說不出來的俊美。


    楊廣側頭看向楊兼,說:“父皇最後一個上床,應該父皇關燈。”


    楊兼強詞奪理的說:“可……可我已經躺下了,你看!你還沒躺下,你去關燈。”


    說著,小包子楊兼咕咚一聲癱在床上,四肢攤平,隻揚起小腦袋,說:“你看,我躺下了,你去你去。”


    楊兼還有話,說:“而且你會武功鴨,你扔個東西過去,把開關砸一下就好了,快鴨快鴨。”


    楊廣實在無奈,拿起床上的抱枕,楊兼一看立刻撲過去,說:“這個不可以不可以,這是我睡覺抱著的,不能扔。”


    楊廣挑眉說:“父皇就寢的時候,難道不是抱著我麽?”


    小包子楊兼聽出他戲謔的語氣,當即小肉臉一紅,自己睡覺的確……睡相不太好,一睡著了大馬金刀的,逮著什麽踹什麽,逮著什麽抱什麽。


    楊兼叉著腰說:“呸呸呸,誰喜歡抱著你睡覺,又臭又硬的!快去關燈鴨!關燈!”


    因為關燈,差點引發世界大戰,楊廣幹脆下床去關燈,剛走到門邊,就聽到有人敲門。


    叩叩叩——


    砰砰砰!


    這麽拍門的隻有一個人,那必然就是容木了。


    楊兼打了一個小哈欠,說:“容木不會又缺少靈感,到你這裏來取材了吧?”


    楊廣打開門,說:“怎麽了?”


    果然是容木,容木著急的說:“廣子,幸虧你還沒睡,出大事了!快看看微博,咱們劇組上熱搜了。”


    小包子一個軲轆,翻到床頭櫃旁邊,抓起手機說:“我看看!”


    打開微博,果然看到重返巔峰上了熱搜,熱搜的名字就重返巔峰,和熱搜關聯的,卻是別的內容。


    ——遊戲癮少年花光父母醫藥費!


    ——少年打遊戲花光父母救命錢!


    ——遊戲題材的電影到底該不該上映?


    評論1:天呢,遊戲癮少年花光父母救命錢?這什麽熊孩子?這樣的孩子要是我家的我就打死他!反正留著也是禍害!


    評論2:遊戲就是毒瘤,鴉、片!現在竟然還有人不承認?玩遊戲有什麽好?除了浪費時間,耽誤學習,就是浪費錢!多少孩子偷了父母的錢去充值遊戲?


    評論3:都什麽年代了,還有人不知道電子競技也是體育項目呢?思想也太落伍了吧?孩子偷錢充遊戲,這難道是遊戲方的錯誤嗎?還不是父母沒有管教好孩子,別人家的孩子怎麽不偷錢啊?


    評論4:你怎麽知道父母沒有管教孩子?是遊戲的運行方坑人,全都是詐騙陷阱,防不勝防!


    評論5:要我說,打遊戲就是消遣,我平時也打遊戲,但都是消遣,玩玩就行了,登不上大雅之堂,打遊戲題材的電視劇都不能上星,重返巔峰竟然要上大熒幕?這就有點過了吧?


    評論6:電影那麽多人看,也不分級,小孩子看了打遊戲的電影,都不學習了,全都去打遊戲了怎麽辦?


    評論7:遊戲題材的電影就不該上映!


    評論8:成年人就不能有自己的生活嗎?因為怕教壞孩子,所以電影院全都要上動畫片嗎?


    評論9:樓上,你錯了,你難道忘了喜洋洋嗎?喜洋洋也被告過啊,同樣是教壞孩子的理由,喜洋洋難道不是動畫片嗎?


    評論10:抵製遊戲電影,重返巔峰不能上映!


    評論11:沒錯,抵製遊戲電影!打遊戲就是毒瘤!電子鴉、片,百害無一利,沒有遊戲的時候,大家不是也活的好好的?完全可以禁止所有電腦遊戲!


    網上的評論什麽樣的都有,從一條社會新聞,引發出了抵製重返巔峰上映的話題,隨即重返巔峰被推上了熱搜。


    容木說:“壞了壞了,廣子你快看啊,怎麽辦!我覺得這件事情不簡單,肯定有推手有水軍的,你看看這條,鉤太直啊,這就是故意引戰,引發爭議,騙點擊騙評論的,下麵好多網友不知情,可勁兒的搭樓。”


    小包子楊兼眯了眯眼睛,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是他們在娛樂圈也混了這麽久了,怎麽可能看不出來,絕對有水軍有推手,否則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有這麽大的閱讀量和回複量。


    因為遊戲癮少年花光父母救命錢的新聞,很多不明情況的網友被激起了眾怒,全都開始抵製重返巔峰這部電影,要求電影停拍,禁止上映。


    容木說:“廣子,你不覺得……這條新聞,什麽遊戲癮少年花光父母醫藥錢,怎麽……那麽像嚴琛說的話啊?”


    那天他們租用場館拍戲,楊廣和楊兼第一次見到了鼎峰影視的副總嚴琛,嚴琛請他們吃飯,說了一些話。


    嚴琛讓他們考慮一下電影延期的問題,否則會有很多辦法讓他們的電影延期,例如網癮少年花光父母醫藥費的新聞等等……


    楊廣眯起眼睛,說:“的確和嚴琛那天說的一模一樣。”


    容木說:“是不是鼎峰影視搞鬼?!他想要搞糊咱們!這樣他們的片子就沒有競爭了!草!心腸真是黑透了!”


    楊廣淡定的說:“不要慌張,先去公司,聯係公關公司解決這件事情。”


    “好!”


    大家剛要休息,結果傳出這樣的事情,沒有辦法,所有人全都趕到了公司去,緊急公關這條熱搜。


    吳懿在醫院給吳澄澄陪床,吳澄澄要睡著了,吳懿一個人默默的坐著,拿出手機來隨便刷了刷,一眼看到了重返巔峰的熱搜,打開一看,不由吃了一驚。


    吳懿著急的站起來,不小心吵醒了吳澄澄,吳澄澄揉著眼睛,說:“哥哥,怎麽了?”


    吳懿說:“對不起澄澄,哥哥要去公司一趟,你今天晚上一個人呆著,可以嗎?”


    吳澄澄點點頭,說:“當然可以啦,哥哥要是忙,就去忙吧。”


    吳懿趕緊衝出病房,一路快跑離開醫院,他也來不及去坐車了,直接招手打車,打了一輛出租車,飛快的朝公司而去。


    嘭——


    吳懿趕到公司,衝進公司大門,裏麵竟然燈火通明。如今已經十二點多了,公司裏本該沒人,他們不流行加班,一下班員工們立刻走掉,連身為老板的楊廣溜得也很快。


    今天,所有的人卻都在公司裏加班。


    吳懿衝進來說:“我看到熱搜了。”


    鈴鈴鈴——


    吳懿的手機正好響起來,是電視台的記者打來的,吳懿心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還是接起電話。


    “喂?小吳嗎?真是不好意思啊,關於你們那個采訪的事情,我本來打算幫忙的,也開始排檔期,馬上要播出了,可是……”


    “你應該也看熱搜了吧?現在因為這條社會新聞,你們劇組被推上風口浪尖了,所以這期采訪,可能要作廢,播不出來了。”


    “真是不好意思,本來答應你的,但是我也沒辦法,上麵的決定。”


    吳懿看了看手機,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


    大家努力了這麽久,為采訪做了這麽久的準備,說沒就沒了。


    不隻是采訪,現在重返巔峰整個劇組都很危險,很可能因為這則社會新聞的發酵,整個劇組的努力全都白搭了。


    嘟嘟嘟——


    楊廣的手機又響了起來,是優視平台梁知白打來的。


    楊廣看了一眼吳懿,直接按了外放,梁知白的聲音透出來,說:“楊總,熱搜你們看了麽?快點想解決方案吧,投資方的事情,我們這邊頂著點,我會去和他們談談,設法安撫一下,但是社會輿論必須解決,你們那邊有解決方案了麽?”


    楊廣平靜的說:“已經聯係了公關公司。”


    梁知白的聲音說:“隻是聯係公關不行,這個事情一看就有人在整你們劇組,要把這個人挖出來,你們最近得罪了什麽人沒有?”


    楊廣挑了挑眉說:“我心裏有數。”


    他很快掛斷了電話,轉頭看向吳懿,說:“吳懿,你覺得這件事情,是什麽人幹的?”


    吳懿緊緊握著手機,說:“我……我、我不知道。”


    他越說,聲音越小,越是結巴。


    容木突然爆炸了,說:“你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難道不是鼎峰影視的那個嚴琛幹的?!你今天見過嚴琛吧?就是從電視台出來之後,你說有事兒先走了,我們以為你去醫院看澄澄,結果呢,你卻去和嚴琛見麵了,對不對!?”


    “我……”吳懿吃了一驚,震驚的看著容木,好像滿臉都寫著,你怎麽知道的?


    容木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個道理你都不懂嗎?!我們當然是看到的,所有人的眼睛,清清楚楚的看到的!好啊,我們對你不錯吧?原來你是鼎峰影視派來的臥底!藏得夠深啊,真是能裝!現在把我們出賣了!你真是好樣兒的!”


    “我沒有出賣公司!”吳懿大聲說:“我沒有出賣公司!是真的!我認識鼎峰影視的副總,但是我沒有出賣公司,我……”


    他說到這裏,就見到眾人全都盯著自己,吳懿心中咯噔一聲,完了,露餡了……


    容木挑眉說:“你還真的認識嚴琛啊?我們今天確實看到你和嚴琛在咖啡廳了,不過不能肯定你們是不是半路碰到,嚴琛請你喝杯咖啡,不過現在看來,你們真的認識。”


    容木沾沾自喜的對楊廣說:“我剛才演的,像不像,有沒有那味兒了?”


    楊廣淡淡的說:“還行,略微浮誇,如果是數學做導演,一定會飛你鴨舌帽。”


    吳懿後知後覺,自己好像是……被套路了。


    吳懿低垂著頭,站在原地,摳著自己手機的保護殼,有些不知所措。


    楊廣坐下來,悠閑的疊起腿,說:“說說吧。”


    吳懿沒說話,仍然垂著頭,小包子楊兼跑過去,仰起頭來,眨巴著的看著吳懿,說:“大鍋鍋,我們知道,不是你出賣的我們。”


    吳懿震驚的說:“你們……還相信我?”


    楊廣說:“我不知道因為什麽,嚴琛要安排你來我們公司,但是嚴琛的選擇是錯誤的,你這個人一看就不會撒謊,也不會騙人。”


    楊廣又說:“說說吧。”


    吳懿站在原地,有些局促,說:“我……的確認識嚴琛,嚴琛是我的義父。”


    眾人沒說話,全都看著吳懿,等待吳懿繼續說下去。


    吳懿說:“其實我之前撒謊了,我說不認識和澄澄一起送到醫院的受害者,是說謊的,我認識,那個人就是義父。”


    吳懿把當時義父偶然看到吳澄澄被幾個酒瘋子毆打,並且努力護住吳澄澄的事情說了一遍。


    吳懿說:“如果不是義父,澄澄已經殘廢了,根本沒有複健的機會,義父不但沒有指責我們連累了他,反而出了很多醫藥費給澄澄,還幫忙聯係了最好的醫生給澄澄治病。我這些年雖然努力打工,但是因為我沒有畢業的緣故,走到哪裏別人都不要,覺得我拿的是假、文憑,如果不是義父的資助,澄澄根本住不起醫院……”


    吳懿又說:“我不是想要狡辯什麽,但是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道……義父、義父的意思是,想讓我在劇組裏拍一些醜照,或者……拍攝一些緋聞,劇組工作人員不和的消息,或者耍大牌等等的事情,製造輿論,讓重返巔峰停拍延期,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條新聞。”


    楊廣點點頭,說:“我相信你。”


    吳懿吃驚的說:“楊總,您真的還願意相信我?”


    “我之前說過了,”楊廣說:“你這個人不會撒謊,其實我們那天去你家的時候,就看出來你說謊了。”


    吳懿恍然大悟,那天自己說不認識另外一個受害者,沒想到當時就露餡了,吳懿還以為他們沒聽出來。


    容木說:“現在真相大白了,肯定是嚴琛那個老狐狸幹的,我早就聽說他的手腕狠毒了,沒想到這麽毒,一方麵讓吳懿來找爆料,一方麵又搞這些新聞,這條新聞要是壓不下去,咱們的電影真的懸了,這次是無妄之災啊!”


    吳懿站在原地,揪了揪自己的衣角,他手心裏都是汗水,突然小聲的開口,說:“我……其實有一個解決方案,你們還願意聽麽?”


    眾人看向吳懿,小包子楊兼說:“大鍋鍋,你有解決方案?”


    吳懿點點頭,說:“其實……我認識照片上的那對父母。”


    “什麽!?”容木高聲說:“你認識他們!?”


    吳懿連忙說:“是病友!我沒有和他們串通!是澄澄以前的病友,澄澄住院的時候,我們認識的。那對父母根本沒有生病,更沒有什麽不治之症……”


    新聞上說,父母兩個人雙雙癌症,生活非常拮據,省吃儉用,但是兒子不懂事兒,最近沉迷上了網絡遊戲,天天去網吧打遊戲,更是為了充值,偷了父母的治病錢,全都充進了遊戲了。


    要是按照吳懿的說法,這個父母都沒有得病,接下來的一係列新聞都不成立。


    楊廣眯了眯眼睛,饒有興致的說:“仔細說說。”


    吳懿繼續說:“之所以是病友,他們家的確有人生病,是那個少年的奶奶,一個老人家。他們家也很困難,父母就是擺攤做生意的,為了給老人家籌錢治病,從外地過來的,那個新聞上說,花光醫藥費的孩子,其實是個好孩子,應該上初中,有一次他來看奶奶,還帶來了獎狀,據說成績特別優秀,要被保送到重點高中。我看得出來,那孩子特別懂事兒,絕對不可能偷錢充遊戲的。”


    “也就是說……”容木說:“這是假新聞!”


    吳懿點點頭,說:“我覺得,有可能是有人做了假新聞,想要針對劇組,那對父母那麽缺錢,可能……可能配合了假新聞。”


    事情終於真相大白了,原來是這麽回事兒。


    楊廣說:“你認識那對父母,還能找到他們麽?”


    吳懿說:“醫院的住院費太高了,他們前段時間說住不起,要轉院,已經轉院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們叫什麽名字。”


    “這不是糟糕了?!”容木抱怨說:“隻有他們的臉,也沒有名字,怎麽去找他們?”


    “不過,”吳懿說:“我上次和那個孩子閑聊,知道他在哪裏上初中。”


    “太好了!”容木拍著吳懿肩膀,說:“你說話怎麽大喘氣兒啊,知道初中的話,很容易找到這個孩子,隻要能證明新聞是假的,咱們的劇組就有救了!”


    今天太晚了,那個學生肯定不在學校,楊廣安排了公關公司處理網上的水軍問題,因為發酵太嚴重,還有很多引戰,所以一晚上根本沒有控製下來,必須要等事情反轉才能有轉機。


    第二天正好是工作日,學生需要上學。楊廣等人上了車,按照吳懿的指路,來到少年的學校門口蹲點。


    吳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校門,一個個看著那些孩子,生怕看漏了什麽。


    容木很好奇的說:“誒小綿羊,你這樣幫著我們,這假新聞萬一推翻了,你義父不高興了怎麽辦?”


    吳懿又開始摳指甲了,說:“我也……不知道,我沒想那麽多。”


    小包子楊兼很豪爽的說:“放心好啦大鍋鍋,如果你義父不要你了,你可以讓我爸爸給你做義父!”


    楊廣:“……”楊廣有些哭笑不得?自己?


    自己的年紀看起來也就三十歲,而吳懿二十出頭,怎麽看也不像是義父和兒子的年齡差。


    上學的時間學校門口來來往往都是學生和家長,人非常多,還堵車,十分嘈雜,大家都打起一百二十個注意力,生怕看漏了什麽,但是等了很久很久,一直等到打鈴上第一節 課,竟然都沒有發現那個學生。


    “不會轉學了吧?”容木說。


    “呸呸呸!”小包子楊兼說:“好的不靈壞的靈。”


    “對對,都呸掉,絕對沒轉學!”容木說。


    “來了!”吳懿突然興奮的說:“就是他!”


    已經開始上課,剛才還嘈雜一片的學校大門現在安安靜靜的,一個背著書包的少年形單影隻的走過來,衣服洗得很舊,書包小小的一隻,也很破舊,看得出來這隻書包應該是從他小學就開始背的,所以背在背上小小的,有些不和諧。


    少年垂著頭,慢慢的走過來,過馬路也沒看路。


    嘀嘀嘀——!!!


    一輛大車橫衝直撞的開過來,因為少年沒看路,差點撞上大車。


    楊廣立刻從保姆車上大步邁下去,一把拉住那少年,將人一拽,帶到路邊。


    少年也被大車呼嘯而過的噪音,還有刺耳的鳴笛聲嚇得驚魂不定,一抬頭才看到是一個年輕的男人。


    “謝謝哥哥。”少年道謝之後就準備離開。


    楊廣卻攔在他麵前,說:“我們找你有點事兒。”


    楊廣身材高大,冷著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雖然長相不錯,穿著也不錯,但配合著這句話,怎麽也不像是好人。


    少年瞬間戒備起來,後退了好幾步,小包子楊兼趕緊跑過來,說:“哥哥,你不要害怕,我們有事兒想問問你。”


    吳懿也走過來,說:“是我,你還認得我麽?”


    少年認出了吳懿,說:“哦是你,你是澄澄的哥哥吧?澄澄還好嗎?”


    吳懿但點頭,說:“你現在是不是要去上學,那下學之後有時間麽,我們想問你一點事兒。”


    少年人聽到“上學”兩個字,表情落寞下來,好像一隻耷拉耳朵的小狗子,說:“我不想去上學,你們有事的話,現在問吧。”


    聽吳懿說,少年的成績明明很好,明年就可以保送了,但是少年卻說不想去上學,怪不得別人都上課了,他才姍姍來遲。


    楊廣說:“吃早飯了麽,那邊有餐廳,麥當勞,你們小孩子應該都喜歡。”


    少年的肚子咕嚕響了一聲,楊兼就說:“哥哥,咱們去那邊吃漢堡包吧!敲好吃噠!”


    於是一行人幹脆來到快餐店,楊廣去點餐,現在還是早餐時間,沒有小包子最喜歡的巧克力新地,楊廣買了一堆早餐過來,放在桌上。


    少年有些局促,看著那些早餐幹咽唾沫,不敢出手去吃。


    小包子楊兼剝了一個麵包的包裝紙,遞給少年,說:“哥哥,吃呀!這是我最喜歡的,裏麵有芝士,香香的!”


    少年剛開始還有些局促,但實在忍不住了,抓過漢堡大快朵頤起來,吃的狼吞虎咽,那模樣好像好幾天沒吃過飯似的。


    楊廣也沒著急,等他吃完了一個漢堡,才說:“你看新聞了麽?我們找你,想問的是新聞上的事情。”


    說到這裏,少年愣了一下,握著包裝紙的手一緊,緊跟著吧嗒吧嗒的落下了眼淚,哭的一抽一抽的。


    小包子楊兼手足無措,說:“你看!你都把人家弄哭啦!”


    楊廣有些無奈,自己什麽也沒做,怎麽就把少年給惹哭了?


    吳懿趕緊拿了紙巾給他擦眼淚,或許是因為有一個妹妹的緣故,吳懿為人也沒什麽攻擊性,還是少年認識的人,少年一會兒就不哭了,但還是抽噎著打嗝。


    吳懿溫聲說:“你能告訴我們,為什麽哭嗎?”


    少年低聲說:“因為那個新聞……”


    新聞不是昨天晚上突然出現的,其實有一天的預熱了,畢竟刷上熱搜需要時間的。


    和他們猜測的差不多,少年的父母因為老人家的醫藥費緣故,走投無路,這個時候有人找到了他們,想要他們配合一下,會給他們很多錢,保證他們能醫治老人家。


    少年和一家人是從外地來的,所以沒什麽親戚,人際關係也很簡單,怪不得鼎峰影視的人會找他們來演戲,因為這樣的人際關係比較安全,不容易露餡。


    父母需要錢,於是就答應了下來,按照劇本接受了采訪,這件事情隻需要父母出麵賣苦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孩子出麵,他們拿到了錢,付了奶奶的醫藥費和住院費,本該皆大歡喜。


    但是……


    事情遠遠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


    少年的學校聽說了這件事情,很快在學校裏就傳開了,少年的學習成績很好,但是因為他是外地人,而且看起來很窮酸,本就有很多人嘲笑他,孤立他,現在鬧出這樣的事情,大家都叫他網癮少年,說他是小偷,偷爸爸媽媽的錢,白眼狼,吸血鬼!


    怎麽叫的都有,少年很委屈,他根本沒做過這些事情。


    當天老師就找到了他,說要和他談談,老師告知少年,取消了他的保送機會,因為少年的人品有問題……


    少年說著就哭了:“我不想去上學,同學們都嘲笑我,他們罵我,老師也找我談心,讓我做一個好孩子,不能偷大人的錢,學校的演講,當著全校同學的麵,把我當做反麵教材……上學真的太辛苦了,我不想去上學了……”


    怪不得別人都上課了,都打了上課鈴,少年才姍姍來遲,他是故意遲到的,因為他不想去上學。


    小包子楊兼看著少年嚎啕大哭,抬起小肉手,拍了拍少年的頭發,說:“哥哥,別哭了,你是好孩子。”


    “嗚嗚嗚嗚——哇嗚嗚嗚——”


    少年哭的更豪放了,好像楊兼的話刺激到了少年,少年突然抱住楊兼,哭的仿佛洪水一樣。小包子楊兼則是輕輕的拍著他的後背,安撫似的說:“你是好孩子,是真的。”


    楊廣看著楊兼這般安撫一個毫無關係的孩子,心裏微微有些吃醋,沒錯,這分明是自己的父皇。


    不過楊廣現在是成年的大人了,吃醋也不好表露出來,隻是在心裏默默的吃醋。


    楊廣說:“我們想和你的父母談談,你可以帶路麽?”


    少年不知道他們要談什麽,眨巴著哭腫了的大眼睛,點點頭。


    少年的父母在醫院,還在醫院陪床呢,換了一家比較小的醫院,這裏的開銷比吳澄澄所在的醫院少一些。


    少年帶著眾人走進病房,父母一眼就看到了少年,吃驚的說:“你怎麽沒去上學啊?!現在不是應該上課嗎?你逃課了?”


    父母說著,這才發現兒子眼睛紅通通的,身後還跟著一堆的陌生人,大多都是男人。


    父母立刻戒備的把孩子拉過來,護在身後,說:“你們是什麽人?你們欺負我兒子了?”


    楊廣說:“我們沒有欺負你家孩子。”


    “那我兒子為什麽哭成這樣?!你們欺負他了?!”


    楊廣甚至笑了一聲,說:“讓他哭成這樣的人,難道不是你們做父母的麽?”


    “你什麽意思?”父母更加戒備了。


    楊廣說:“最近有人找你們演戲,扮演身患絕症的父母,給了你們一筆錢吧?”


    “你……你說什麽,我不知道。”父母還想狡辯,裝作不知道。


    楊廣平靜的說:“拿了錢,的確可以裝作不知道,畢竟你們並沒有身患絕症,而且你們的錢,也沒有用在不好的地方,而是用在了給老人家治療之上,所以用的心安理得,但是你們有想過孩子麽?”


    “關我兒子什麽事!?”父母說:“錢是我們拿的,有什麽事兒,衝著我們來!別找我兒子!”


    母親說著,摟著孩子說:“兒子,不怕,他們欺負你了?跟媽媽說!”


    小包子楊兼實在看不下去了,走過去,昂著小胸脯,說:“你們真的愛護自己的兒子嘛?你們看不出來,你們的兒子很傷心嘛?網癮少年偷了絕症父母的救命錢,你們沒有得絕症,但是孩子怎麽辦?你們想過他被蓋上了網癮少年的烙印嘛?現在網絡這麽發達,學校裏的孩子都有手機,都會刷新聞,你知道你兒子在學校裏麵對的都是什麽嘛?是同學的嘲笑和孤立,還有被當做反麵教材的心灰意冷,甚至連保送重點高中的機會都被取消了。”


    “什麽?!”父母根本不知道這些,好像第一次聽說,吃驚的睜大眼睛,說:“兒子,怎麽回事?你快和爸爸媽媽說啊!”


    小包子楊兼又說:“你們的兒子的確沒有出鏡,但是現在,他是一個因為玩遊戲,偷光了父母救命錢的壞孩子了。”


    “嗚嗚嗚……”少年隱隱約約的啜泣起來,委屈的感覺又席卷了上來,他什麽都沒錯,隻是想做一個守規矩的好孩子而已,這簡直就是無妄之災在。


    父母也傻眼了,說:“這可怎麽辦?”


    “我們……我們也沒想到,怎麽辦?我兒子不能保送了……”


    “我就不該貪小便宜!怎麽辦啊,怎麽辦!”


    楊廣這時候開口了:“把你們的錢還回去,我可以幫你們在網上澄清這件事情。”


    “可、可是……”父母說:“錢都交給醫院了,我們……沒、沒錢了啊。”


    楊廣說:“多少錢,我幫你們付上。”


    父母連忙道謝,說:“謝謝!謝謝你們,真的太謝謝了,你們幫大忙了!”


    楊廣說:“我幫的並非是你們這樣糊塗的父母,而是你的兒子,孩子什麽也沒做錯,他不該承受無妄之災。”


    父母聽到這裏,登時啞口無言。


    楊廣他們和少年的父母談了談,把事情的經過全都說了一遍,細節也沒有落下來,少年的父母手裏還有當時聯係他們的人送來的名片。


    楊廣一看,冤家路窄,聯係他們的人可不就是宣發部門的廖經理麽?也是廖家的人,當時廣明影視招聘,廖經理還來湊熱鬧,想要臥底在他們公司呢。


    果然是鼎峰影視幹的。


    楊廣把這些材料交給公關公司,讓他們開始反轉。


    這麽大的反轉,網癮少年花光絕症父母救命錢,結果是假新聞,目的就是為了打擊同期撞檔的電影重返巔峰,這消息一爆料出來,簡直驚起千層浪。


    評論1:媽呀,反轉了!?


    評論2:真的假的,太玄幻了吧!


    評論3:年度大戲,誠不欺我!


    評論4:天呢,竟然是假新聞?!父母沒得絕症,孩子也不是網癮少年,還是三好學生,要被保送的那種?!這反轉也太tm大了吧?真的不是重返巔峰找到的洗白方法嗎?


    評論5:天啦擼,年度大戲啊,果然是鼎峰影視幹得出來的事情,因為撞檔期,就要用輿論把對手逼死!其實鼎峰影視不是第一次幹這件事情了。


    評論6:樓上怎麽回事?有教材發麽?


    評論7:不是吧,現在娛樂圈水這麽深嗎?就因為撞檔了春節,也不至於趕盡殺絕吧?


    評論8:這反轉,絕了!


    評論9:鼎峰影視太無良了吧?竟然搞這樣的社會新聞!良心被狗吃了吧!以後隻要是鼎峰影視出的,我全都抵製!


    評論10:鼎峰影視太差勁了,為了目的不擇手段!堅決抵製!


    評論11:打遊戲就是玩物喪誌,就算這個孩子沒有花光父母的醫藥費,但是肯定有其他小孩偷父母的錢充值遊戲,我覺得鼎峰影視的做法雖然有錯,但是也不全錯,起碼起到了警醒的作用。


    評論12:樓上你的三觀被狗吃了吧?


    公關公司開始反轉,水軍和推手也控製不住,輿論很快開始轉向。


    眾人都堆在公司,吳懿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是電視台的那個記者打來的。


    “吳懿!”電話一接起來,對方很高興的說:“我看到網上的反轉了,輿論對你們非常有利啊,台裏決定趁熱打鐵,可以播出你們這期的采訪了,而且已經排上日程了,等著播出就可以了。”


    吳懿驚喜的說:“真的?”


    對方說:“當然是真的,現在這件事情對你們很有利,電視台也覺得這個熱度不錯,正好可以討論一波,所以會盡快播出的,等消息就行了。”


    吳懿趕緊說:“謝謝,太謝謝了。”


    吳懿掛斷了電話,說:“電視台又可以播放我們的采訪了,實在太好了。”


    容木說:“當然了,他們也不吃虧,算是蹭了咱們的熱度呢。”


    這次反轉,鼎峰影視上了熱搜,鼎峰影視以前很多的黑曆史都被扒出來,無非就是給對手使絆子,用了很多陰招等等。鼎峰影視每年春節都會上映一部電影,每年春節檔的競爭都很激烈,當然少不了明爭暗鬥,這種事情都很常見。


    除了明爭暗鬥之外,鼎峰影視還有幾部“抄襲”的作品,嚴格意義上也並不能說抄襲,這是圈子裏的“老現象”了,無非是鼎峰影視想要買誰誰誰的原著作品,但是原作者覺得他們的改編方向不符合自己的要求,所以談不下來,不打算賣。


    結果鼎峰影視就說,不賣我們也可以,我們可以套一個原創劇本,內容就是這部作品的“同人”,簡單來說,就是中文翻譯中文,換湯不換藥,而且還不需要花這筆版權改編費。


    後來原作者被逼無奈,把版權賣給了鼎峰影視,但是因為氣不過,委婉的發了微博,說影視是影視,原著是原著,不要放在一起對比,還被鼎峰影視買了水軍罵“當了表子還要立牌坊”,賣版權的時候數錢,賣完還要立貞潔牌坊,就是見錢眼開。


    鼎峰影視的騷操作其實很多,畢竟是一個老公司,如果真的說他們家的騷操作,三天三夜也說不過來,但是他們一直是圈子裏的老大哥,所以沒人和他們較勁,今天遇到了楊廣,算他們倒黴。


    鼎峰影視一下被推到了輿論的風口浪尖,簡直是人人喊打,不公關是不可能的,任由這麽發展下去,大公司也會被搞黃。


    容木看熱鬧一樣笑著說:“你們說,鼎峰影視會怎麽給自己洗白?”


    “洗白?”尤荊川說:“就這樣還洗白呢?他們宣發經理的名片都被咱們給發出來了,還洗白呢?我看最好的洗白方法,就是不說話。”


    尤戈說:“也不見得,可能會發律師函,警告那些誹謗的網友。”


    “對,律師函!”容木說:“律師函可是慣用伎倆。”


    娛樂圈發律師函的事情屢見不鮮,比如誰誰誰出軌了,就會發一個律師函,說自己沒有出軌,會維護自己的法律權益等等。但其實律師函可不管他出軌沒出軌,搞的是那些把緋聞掛牆頭的網友,因為不管有沒有證據,擅自掛牆頭的做法,都會被視為侵害個人權益,這個事情是一告一個準兒的,至於是不是造謠,那就另說了。但是不明輕重的吃瓜群眾則認為,明星敢出律師函,說明就是造謠,不然他為什麽敢起訴呢?


    這樣“歪曲”偷換概念的律師函非常多,已經成了娛樂圈的常規操作,鼎峰影視可是娛樂圈的老手了,估計也會用這樣一手。


    “你們都猜錯了。”楊廣看著手機,說:“鼎峰影視沒有起訴造謠。”


    “那他們幹什麽了?”容木好奇的說。


    “道歉。”


    楊廣隻說了兩個字。


    “啥!?”


    “道歉?”


    “道歉不就是承認了?他們竟然承認了?”


    眾人都有些不可思議,立刻打開手機來看微博。


    如果就看到鼎峰影視發了一個公告,竟然承認了這次假新聞的事情,嚴琛站出來誠懇道歉,說是他們鼎峰影視疏於管理,並且辭退了這次假新聞的始作俑者,宣發組的廖經理。


    鼎峰影視的微博裏發布了嚴琛錄製的道歉視頻,嚴琛坐在輪椅上,看起來有些疲憊,說:“對於這件事情,我們沒有什麽可解釋的,做錯了就是做錯了。鼎峰影視監管不力,出現了假新聞這樣的大錯,我們正在努力反省。同時鼎峰影視將調整內部結構,堅決杜絕這樣不正當的競爭情況出現……”


    鼎峰影視下麵的評論很多,剛剛發了五分鍾,轉發和評論已經破表。


    評論1:鼎峰影視開始裝無辜了!


    評論2:我倒是覺得嚴琛的道歉挺誠懇的。


    評論3:我都沒想到他們會站出來道歉,我還以為又要發律師函呢。


    評論4:是啊,嚴琛竟然站出來道歉了,說明還是很有擔當的。


    評論5:鼎峰影視要完,他們的副總竟然是個瘸子,讓殘疾人當副總嗎?


    評論6:殘疾人怎麽了?這年頭還有人歧視殘疾人?人家隻是腿不好,你是腦不好,我看你更可憐吧!


    評論7:題外話,我聽說嚴琛的腿,是因為見義勇為,才被打斷的。


    評論8:嚴琛人品沒問題的,他站出來道歉,我覺得挺誠懇的。


    評論9:眾所周知,鼎峰影視是一個家族企業,除了廖老,廖家沒一個好鳥,根本支撐不下去,你看看最近這些爛片子,真是把觀眾當白癡了,就算沒有廣明影視這匹黑馬,鼎峰影視的這兩部片子,也注定要撲街,到底好不好看,觀眾心裏能沒數麽?要我說,廖家趕緊退位讓賢吧,趁著鼎峰影視沒有砸在手裏,趕緊交給嚴琛來管理,反正嚴琛也是你們廖家的幹兒子,不吃虧的,免得遺臭萬年啊!


    評論10:排樓上,就是這麽回事兒,廖家那幾個少爺,真是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看看他們這兩年選的女主就知道了,一個個網紅臉,蛇精臉,沒演技,毫無辨識度,砸錢再多也捧不出來的!


    楊廣挑了挑眉,說:“嚴琛倒是有兩把刷子。”


    容木震驚的說:“他……他控製住了輿論?!大家都在站他!”


    楊廣點點頭,說:“要不然說他有兩把刷子。”


    容木又說:“不過……控製住輿論也沒什麽,你看啊,大家站他,沒有人站鼎峰影視,鼎峰影視還是被罵的。”


    小包子楊兼搖搖頭,叉著腰說:“容鍋鍋你仔細想想,嚴琛是誰的人?他是鼎峰影視的人啊,現在有這麽多死忠站他,為什麽站他,除了嚴琛的個人魅力之外,當然還是因為鼎峰影視,鼎峰影視是行業裏的龍頭老大,以前做出過很多精良的作品,很多人對鼎峰影視還是有感情的。”


    “完了完了!”容木恍然大悟,說:“那這樣的話,這件事情是不是很快就會不了了之了?鼎峰影視陰了咱們,就這樣完了?道個歉,也沒損失?”


    楊廣幽幽一笑,說:“當然不可能。我之前說過了,鼎峰影視要是玩陰的,不妨試試看,既然他們先動手了,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容木好奇的說:“廣子,你想怎麽報複回來,說來聽聽?”


    楊廣說:“很簡單,挑撥離間。”


    容木一頭霧水,楊廣平靜的點了點手機,說:“你們也看到了,嚴琛身後有一幫死忠的粉絲,這些粉絲很看好嚴琛,想要嚴琛接手鼎峰影視。”


    “簡直就是事業粉!”容木感歎說。


    楊廣說:“但是你們別忘了,鼎峰影視是家族企業,廖老是有意培養自己的那幾個兒子的。”


    的確如此,鼎峰影視是名副其實的家族企業,就算兒子不成才,嚴琛再厲害,廖老還是偏向兒子的,想要把企業傳給自己的兒子,而不是幹兒子。


    鼎峰影視今年出了幾個爛片子,其實這幾個爛片子,都是廖老放手讓他兒子去做的,哪想到一個比一個撲街。不過鼎峰影視的那幾個公子哥有話說,說是廣明影視突然殺出來搗亂,和他們撞了檔期,自己做的不是爛片子,都是廣明影視的錯,所以這才結下了梁子。


    楊廣說:“嚴琛可以力挽狂瀾,幫助鼎峰影視度過這次危機,但是……危機度過的越是順利,廖老對他的芥蒂就越是深刻,我們不妨挑撥離間,到時候不需要別人,廖老自然會給嚴琛坐冷板凳,沒有了嚴琛,而廖老年紀大了,精力又趕不上,偌大的鼎峰影視,倒台,不過是早晚的事情,到時候,他們得罪過的人,不需要我們提醒,都會一個一個的找上門來。”


    “對啊!妙啊!”容木拍手說:“好辦法!”


    尤荊川也拍手,感歎說:“最毒楊總心啊。”


    尤戈微笑:“楊總這一招,簡直兵不血刃。”


    他們說著,突然發現吳懿還在場,吳懿可是鼎峰影視放在他們公司的臥底啊,還是嚴琛的幹兒子……


    吳懿垂著頭,也知道自己的地位尷尬。


    容木小聲說:“這個小的怎麽辦?他好像把咱們的計劃全都聽跑了。”


    楊廣不當一回事兒,說:“就算吳懿告訴了嚴琛,嚴琛也無法打消廖老心中對他的芥蒂。其實嚴琛是個明白人,他在鼎峰影視左右為難,到底裏個外人,做得好了,會被忌憚,做的不好,錯全都是他的。這是一個無解的題,就算嚴琛提前拿到了考題,他還是照樣解不開。”


    吳懿沉默了一陣,突然走過來,把一份文件遞給楊廣,說:“楊總,這是……我的辭職信。”


    “辭職?!”容木說:“你要辭職?”


    吳懿點點頭,說:“這件事情能解決,真是太好了,你們、你們也都知道了,我進入廣明影視目的不單純,既然被發現了,我隻好……隻好走人了。謝謝這些天楊總容總還有各位對我的照顧,給你們添麻煩了。”


    吳懿說著,深深鞠躬,隨即小聲說:“對不起。”


    說完立刻轉身就跑。


    “等等。”楊廣突然出聲。


    吳懿跑步的動作頓了一下,轉過頭來,楊廣卻淡淡的說:“門禁卡,你忘了留下來。”


    吳懿一愣,趕緊摘掉脖子上的門禁卡,說:“對不起對不起,我忘了摘下來,不是故意留著的。”


    他趕緊把門禁卡放在桌上,轉身就跑,也不坐電梯了,直接衝進樓梯間,臉上一副馬上要哭出來的表情。


    容木嘖嘖兩聲,說:“我還以為你要挽留他呢,小夥子還挺靈性的,這次的采訪也是他想出來的,而且假新聞咱們也沒什麽損失。”


    楊廣挑了挑眉,說:“挽留是肯定要挽留的。”


    容木奇怪的說:“挽留?你都讓他把門禁卡摘下來了,還怎麽挽留?沒看到人家都哭了麽!”


    小包子楊兼無奈的搖搖頭,戳了戳楊廣的大腿,小聲說:“兒砸,你也太記仇啦,小心眼子!”


    的確,楊廣是個小心眼子,吳懿的確是臥底,所以楊廣小心眼子的報複了吳懿一下,剛才那句門禁卡,的確很傷人,尤其是對吳懿這種心思比較細膩的人來說,吳懿的確差點哭出來。


    楊廣對楊兼說:“每個人都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這是成長的責任,父皇,這還是你教給我的。”


    楊兼撓了撓小頭發,說:“說的……也有道理鴨!”


    吳懿從大廈跑出來,趕緊蹭了蹭眼睛,沒讓眼淚流出來,手機突然震動了,還是那句話——來找我。


    吳懿打了車,來到咖啡廳門口,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情緒,隨即走進咖啡廳。


    果然,嚴琛坐在那裏。


    吳懿走過去,說:“義父。”


    嚴琛抬起頭來,看向吳懿,說:“哭過?”


    吳懿趕緊搖頭,嚴琛也沒揭穿,說:“坐吧。”


    吳懿規規矩矩的坐下來,遲疑了一下,說:“義父,假新聞的事情,是你……讓人去做的嗎?”


    嚴琛很悠閑的攪動著咖啡,淡淡的說:“為什麽這麽問?”


    吳懿說:“是義父您麽?”


    嚴琛還是沒有回答,繼續說:“有什麽區別麽?假新聞也好,醜照也好,緋聞也好,耍大牌的謠言也好,隻要能讓廣明影視的重返巔峰停拍,都是一樣的,沒什麽區別。用什麽樣的方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你明白麽孩子,這就是商人。”


    吳懿聽著,牙關微微作響,說:“所以……是義父你做的了?那個假新聞,差點……差點毀了一個孩子?義父你知道那個孩子有多傷心嗎?他被人排擠,老師都在背地裏議論他,把他當做全校的反麵教材!那會毀掉一個孩子的!”


    嚴琛淡淡的說:“所以呢?你是來對義父說教的?”


    “所以……”吳懿沒說出來,他的嗓音哽咽住了,剛才摘掉門禁卡的時候,他強忍著沒哭出來,但是現在,吳懿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總覺得特別委屈,好像那個差點被毀掉的少年是自己一樣。


    常年的壓力,經濟上的壓力,工作上的壓力,還有精神上的壓力,一瞬間全都崩潰了,崩潰的從吳懿的眼眶流了出來,酸酸的,有點發燙,是委屈的眼淚……


    吳懿趕緊伸手擦了好幾下,不想讓人發現。


    就在這個時候,一張紙巾遞了過來,吳懿還以為是義父嚴琛遞過來的,但是方向不對,不是從對麵遞過來的,而是從側麵。


    吳懿一抬頭,震驚的看著來人。


    竟然是楊廣!


    楊廣一隻手抱著小包子楊兼,一隻手拿著紙巾,遞到吳懿麵前,眼看著吳懿怔愣不已,沒有接紙巾,楊廣幹脆把紙巾直接塞在他手裏。


    小包子楊兼說:“大鍋鍋,快擦擦鴨!”


    楊廣也不客氣,抽開椅子坐了下來,讓楊兼坐在自己懷裏,隨即微笑的看向對麵的嚴琛,說:“嚴總,又見麵了。”


    嚴琛看到楊廣,起先有些驚訝,但很快恢複了正常,微微點頭,說:“楊總,真巧啊。”


    “不巧,”楊廣說:“特意過來的。”


    他說著,指了指旁邊的吳懿,說:“不知道嚴總是什麽意思,怎麽把我們家的員工給惹哭了?”


    吳懿吃了一驚,說:“我、我……楊先生,我已經提交了辭呈,不是廣明的員工了。”


    楊廣挑了挑眉,說:“哦?你提交了辭呈。”


    吳懿點頭,說:“對,提交了。”


    楊廣輕笑一聲,說:“那我批了麽?”


    吳懿頓了一下,後知後覺的說:“……沒有。”


    楊廣語氣篤定的說:“就算不願意,也要忍耐一些,目前為止,你還是我廣明影視的員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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