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公子,為何今ri又改了話本?奴奴好喜歡劉姥姥哩。www.tsxsw.COM


    侍書嘟著粉嫩嫩的小嘴兒憤怒瞪向唐鈺,就連茶水也懶得再伺候,怨氣滿腹將壺蹾在桌上,臉上神情說不出來的淒淒慘慘戚戚。


    前些ri子說到薄命女偏逢薄命郎、葫蘆僧亂判葫蘆案的時候小丫頭才哭了一場,後來等書說到秦可卿死封龍禁尉、王熙鳳協理寧國府那節,小丫頭聽完立時哭的跟淚人兒似的,小鼻頭都揉腫了。


    終於忍到後來突然來了個能道出“老劉,老劉,食量大似牛,吃一個老母豬不抬頭。”的劉姥姥,小丫頭從今個早晨就抻長脖子盼著唐鈺繼續說完這段話本呢,可沒想到唐公子臨陣換了話本。


    你說氣人不氣人?誒!


    怪不得小姐說天下讀書人就沒一個是好東西呢!


    頭遭聽這話的時候侍書還嚇得不行,道小姐把家裏太爺、老爺、大爺們一塊兒罵進去了,可現在她心裏忽然感同身受,恨不得把唐鈺腦袋劈開,等自己把裏麵的話本都看個夠了再給他裝回去才好。


    嗯,如果小姐發話不裝回去也行。


    侍書覺得,如果今天話本聽不成了以後自己再不會理拿人逗樂的唐公子,最好應該睜隻眼閉隻眼把麵前這個賊壞的唐公子幹晾幾天好生解解氣。


    侍書的話引起屋裏屋外一竿子的認同感,不管是執扇的大丫頭還是下頭聽差的管事婆子,亦或是偷偷溜過來想聽一段話本的粗使小黃丫們這會看向唐鈺的眼神都一律古裏古怪。


    得,被鄙視了!


    唐鈺卻不管那多,嗬嗬一笑,掰開手中果仁塞到通哥兒嘴裏。


    小家夥眨巴兩下亮晶晶的大眼睛,脆生生道:“大哥哥,通兒要吃冰。”


    “那東西吃多了不耐受。”


    唐鈺邊笑邊變戲法似的摸出兩塊蜜餞,捏了捏未來皇帝老倌一把能掐出水的嫩臉,笑道:“再好的東西也不能多吃,這甜的東西每天一兩片補充營養就夠了,吃多了當心蛀牙。”


    後一句話自然是對伸手來接通哥兒的nǎi娘作交代。


    小家夥倒不是很饞甜食,肉嘟嘟小手抓住果脯,道:“如果是小灰灰吃多了也會長蛀牙嗎?”


    小灰灰?誰是小灰灰?


    唐鈺一愣,立刻吃不住勁了,真不知道小孩子每天腦袋裏都想的是些什麽,怎麽通哥兒對喜羊羊與灰太狼裏的小狼崽兒記的那麽清楚呢。


    “好吧,咱們今兒還接著講《石頭記》。”


    哄的通哥兒開心後,唐鈺朝侍書挑挑眉,邊說話邊用手點了點自己麵前的茶杯。


    侍書才多大?


    左右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小丫頭罷了,她要聽話本無非就是喜歡書中的熱鬧,再就是對書裏有趣的、傷心的、勾人饞嘴兒的一些好奇而已,聽說唐鈺要繼續《石頭記》話本,立時回嗔作喜,晃著垂黛發髻斟茶、倒水、拿果子,頓時忙得不亦樂乎。


    唐鈺笑笑,道:“話說劉姥姥兩隻手比著說道,‘花兒落了結個大倭瓜’……”


    眾人聽了立刻哄堂大笑起來,而屏風那邊,卻有一人挽住衣袖露出半截嫩藕般手臂,開始在紙上飛快把唐鈺的話本記錄下來。


    一回書說完,唐鈺也不多講,道了一句“yu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在無數丫鬟婆子眼巴巴哀怨神sè中止住話題。


    唐鈺上輩子學的是理工科讀過的書說多不多說少也不算少,但真正讓唐鈺讀過很多遍的書就是陪伴在他床頭十多年的一本脂批本《石頭記》。


    記得當年太祖曾經說四大名著不讀三遍就沒有發言權,衝著那句話,唐鈺沒細讀過其他三本名著,單單把《石頭記》吃了個透。


    可等讀完十幾遍後唐鈺才發現,原來曹大大才是小說裏挖坑和yy的鼻祖吖。


    很多人看到“機關算盡太聰明,反算了卿卿xing命。”都以為是鳳姐歎芳魂豔魄的絕世之唱,可大多數人卻忽視了那不過是曹大大的jing拔之句,真正讖語句卻應了後來寶玉的“xing空靈”之悟。


    當初焦大醉罵,“爬灰的爬灰,養小叔的養小叔”,鳳姐先前不理會還道“任意灑落灑落”,可後來聽了那話立刻用馬糞堵上臭嘴,這裏麵的玄機是什麽?


    反正不是秦可卿和寶玉,那整個賈府能養小叔子的還能有誰?


    再想起鳳姐出場也配著“金玉良緣”的“金”,而唯一一個連兩千字正戲都不到的巧姐兒卻能堂而皇之列為“十二釵”冠首,唐鈺就有種想給曹大大立個yy之神的牌位了。


    不信?你往深了想試試!


    反正唐鈺當時是被雷了個外焦裏嫩。


    正如戲裏鳳姐撿回了寶玉的玉自然有新任務出現一樣,唐相公開說書這個副本可不是為了解當年曹大大挖坑之謎,更沒想過要剽竊一代坑王的神作。


    除開大大那些膾炙人口的詩詞以及引人入勝的書中情節外,唐鈺隻想借著話本裏“元chun薨、賈家敗”讓岑二娘從故事裏嚼巴出“天家無情”四個字的道理。


    通哥兒身份是天大的秘密,莫看現在通哥兒住在岑家,外麵還有丁士美幫著照應周全,岑家可以風光無限,可萬一哪天皇帝老倌神經不正常了突然感覺你家似乎知道的事太多怎麽辦?


    人家可是皇帝嘢,心血來cháo了就要治你個“莫須有”的罪名,你咬人家一口?


    哎!說來說去,還是那與世無爭的富家翁ri子過的逍遙快活吖。


    但唐鈺卻不曉得,岑二娘做生意的聰明是夠了,但揣摩人心思的領悟力卻差了點兒,這些天來,她已深深被《石頭記》裏與自己身世遭遇有幾分相仿的李紈所吸引,哪裏顧得去體會唐鈺的心思。


    “岑姐姐,你說那人怎麽看都不是好東西,為何就能說出這種話本呢?”


    擱下毛筆揉了揉發酸的玉腕,陳雨瑤又把抄錄的《石頭記》重新瀏覽一遍,瞪著杏眼,一臉不悅樣子說道。


    岑二娘笑應道:“唐公子雖說有時行事古怪了點,但也不是壞人,妹妹切莫背後講人壞話哩。”


    “哼,隻有姐姐這種心善女子才會被他騙。”


    陳雨瑤一張小臉蛋漲得通紅,撇撇嘴道:“姐姐是不知道,別看那人平時一副正人君子模樣,暗地裏好幾次都偷躲在一旁對著姐姐流哈喇子哩。”


    兩個多月的接觸下來,陳雨瑤已經慢慢把岑二娘當成了自己的親姐姐,房間裏又沒有外人,所以說起話來格外膽大。


    “休要渾說,小心我不撕爛你的嘴。”


    岑二娘登時滿麵羞紅,笑容慢慢凝固在臉上。


    陳雨瑤俏眸眨了眨,透著幾分揶揄道:“哎呀,莫非姐姐真的看上那人了不成?說不得,姐姐隻要勾勾手指兒,那人魂都要飛上天去呢。”


    “你,你這死妮子,看我今天怎麽收拾你。”


    岑二娘的臉騰一下變的更紅了,氣急敗壞揪住陳雨瑤嬌嫩耳垂,揚起手便要作勢打下去。


    “姐姐饒命吖,姐姐……瑤兒再不敢啦……!”


    “看你下次還口無遮攔不。”


    “求求你好姐姐,不要再打瑤兒啦。”


    鬧歸鬧,岑二娘哪裏就真舍得打陳雨瑤一下。


    女人閨房密語偶爾談一些不為外人道的體己話隻會增加彼此感情,反倒是那些呆板無趣的相處久了才會使人漸漸生疏拉開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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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嬉鬧了一會兒,陳雨瑤拿出上等金花五sè箋紙,垂首重錄今ri的《石頭記》,卻沒發覺自己一身紅sè羅緞紗絹與岑二娘素sè回雲紋緞裙交相輝映,顯得一大一小兩美女更加嬌美無比,豔麗不可方物。


    ……


    夜深了。


    如今已是明朝服飾打扮的科多瓦,熟練剪掉分叉燈芯,保持書房內光線明亮。


    “先生,您要茶嗎?”


    做完剛才的事,科多瓦又湊到唐鈺身邊,cāo著即生硬又難聽的漢語殷勤問候著。


    唐鈺正在思考問題,便隨意地朝科多瓦擺擺手,表示自己現在不喝茶。


    守在旁邊的虎頭看不順眼了,撇著嘴,壓低聲音道:“跟你說了多少次了我們家少爺這輩子都沒打算教書,以後再別動不動就喊先生了。還有,下次少爺做事的時候你最好離遠點,要不然小心爺爺拳頭不長眼。”


    科多瓦聽不懂漢語但卻看得明白什麽叫拳頭底下出真理,略一猶豫,趕緊讓自己的臉上顯得堆滿笑容模樣點了點頭。


    虎頭示威般晃了晃鐵拳,卻仍不放心,非要親自擋在唐鈺和科多瓦之間,滿臉戒備道:“小爺長這麽大都沒見過你這麽不要臉的人。”


    科多瓦很無辜眨眨眼,漢語的人他知道是什麽,可什麽是不要臉他卻不知道。


    “你是不是以為小爺在誇你?”


    虎頭居然聰明了一回,突然板著臉問道。


    這句話科多瓦就更聽不懂了,先是點點頭,然後馬上又使勁搖搖頭咧嘴一笑。


    “你妹吖,小爺怎麽就遇上你這種傻啦吧唧的怪胎了呢。”


    虎頭心裏鬱悶的要死,臉黑如炭,不知不覺便暴出一句唐鈺私底下罵人時用的口頭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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