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肆月被顧雪沉抱著走回家, 他的雙手太穩定,像安全的暖巢,她問了幾句,聽不清楚他的答案, 後來抵不住微醺和困意, 趴在他肩膀上睡著, 也不知道他究竟走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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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半夜,許肆月在自家床上突然驚醒過來, 借著壁燈調低的光亮, 望著顧雪沉的睡顏。


    他好像夢見了什麽,微擰起眉, 有明顯的一道溝壑, 手臂牢牢圈著她,每夜都是這樣,不肯放鬆。


    雪沉是不是說要生孩子來著?!


    許肆月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 嘴角剛蘊出笑意,就看見顧雪沉那側床頭桌上的手機亮了一下,無聲顯示一條微信。


    她本來不想在意,但架不住微信接二連三地往外跳,映得臥室裏忽明忽暗。


    許肆月怕打擾到雪沉休息, 小心翼翼撐起身,她早練就了一套在他臂彎裏活動還不吵醒他的功力, 探手夠到手機,打算把它翻轉過去, 指腹正好挨到了指紋解鎖的位置,頁麵刷的彈開。


    新的一條微信又進來。


    許肆月暗暗不悅,誰啊大半夜的騷擾她老公, 讓她看看是哪個殺千刀的小妖精。


    微信點開,最上麵顯示著未讀消息的竟然是江離。


    許肆月不禁正色,眼睛適應了一會兒光線才看清楚江離發過來的文字。


    “雪沉,我急診剛下手術台就給你回了,其實你不用太顧慮,你現在身體很好,要孩子沒問題,一年不複發就基本等於成功,三年隻是最保險的上限而已。”


    “不過你不像是想要孩子的人啊?我一直以為你那麽得來不易,應該舍不得太快讓孩子搶占老婆的關注。”


    “我猜猜,以你這別扭性子,是不是怕哪天自己不夠吸引她了,所以想讓孩子幫你牽絆她?”


    許肆月在夜裏靜了很久,天快亮時,她把後麵的都刪掉,隻留了最上麵說他身體的那條,標記成未讀,把手機放回原位。


    她翻來覆去地煎熬,難受到胸悶,想馬上拉開抽屜把剩餘的計生用品都扔了,或者像以前想過的那樣,偷偷紮上小洞,給他個出其不意,讓他沒機會多想。


    再或者,幹脆這一輩子不要孩子,她有他足夠了,就讓他親身去驗證,看沒有別的牽絆,他還會不會失去她。


    寂靜裏,顧雪沉陷在枕中,很碎地低聲喃喃:“月月……”


    許肆月屏住呼吸,湊過去看他,心疼地把他眉心撫平。


    他沒醒,是做了夢,輕輕囈語:“我……太幸福,不能……弄丟……要……到老,到死。”


    許肆月怔了怔,心窩一酸,把他抱緊,溫柔撫摸他的脊背。


    她閉上眼睛。


    安全套扔了還能買回來,紮上小洞真的在這個時候懷了孕,雪沉會更惶恐他兩年以後的身體,而如果不要孩子……


    許肆月環著他的手臂更用力,埋在他胸口上,聽他平穩有節奏的心跳聲。


    孩子是雪沉想到的最後保障。


    不要孩子,他不知還會有多少個夜晚,這樣一個人陷入對未來不夠篤定的憂慮裏。


    她舍不得。


    安穩夜色中,許肆月指尖劃過顧雪沉的臉頰,在他唇上不厭其煩地啄吻:“雪沉,我都聽你的。”


    “我過不夠和你兩個人的生活,那這兩年裏,我們就盡情享受。”


    “兩年之後,咱們要個孩子,用血緣把我緊緊拴在你手腕上,讓你安心,再也不用有任何的不確定,沒有輾轉反側睡不穩的晚上。”


    “我確定,這個孩子會讓你得到更多的愛。”


    “等我們都老了,行將就木的時候,你就會知道,與孩子無關,與其他事都無關,許肆月隻是愛你,這一生都沒有再扔下你。”


    許肆月以為兩年時光會過得悠長緩慢,能隨便她做盡所有想跟雪沉做的事,但事實證明,太短了,膩著賴著,糾纏著旖旎著,跟他笑著鬧著就走到第三年。


    她頭發快齊腰了,就留在了這個長度,老公喜歡揉在手裏。


    顏值不是她吹,被他嬌養得太過份,不說風情萬種粉雕玉琢也差不多,她還在做設計的同時沉迷各種風格的變裝play,配上她的臉,讓某人根本欲罷不能。


    深藍科技在海外開設了三個新的分部,始終蟬聯國際機器人大賽冠軍,新款陪伴機器人代號是“十一”,她問為什麽不是阿十,他笑著捏她臉說:“阿十隻屬於你。”


    她的獨立設計師品牌很受主流認可,在國內有了幾十家專櫃和旗艦店,年初蔓延到紐約和米蘭,上得了主流雜誌,進得了時裝周,從去年開始嚐試的高端禮服支線逐漸成了娛樂圈新寵,不止一位穿著走過了紅毯,廣受好評,讓她也跟著聲名大噪。


    但最讓人惦記的還是顧雪沉身上穿戴的那些限量孤品,不間斷有人高價來求同款,借用也願意。


    她的回答從不改變:“那是我老公專享的,僅此一份,恕不外借。”


    可笑的是,梁嫣家裏破產後做了十八線網紅,靠賣她的高仿品牟利,被買家舉報鬧出官司。


    三年期限到了,許肆月暗戳戳計算著時間,等到顧雪沉最後一次全麵複查前的十幾天,她算好自己生理期,英勇地紮破了安全套的包裝,暗地裏拜了好幾遍菩薩,保佑她能成功給雪沉送出這份大禮。


    那天晚上,許肆月穿上老公最偏愛的一條睡裙,細長白皙的指間晃著她精心加工過的小方片,特意關了燈,笑著撲到他懷裏,嬌柔婉轉,讓他無暇注意那些細節。


    許肆月悄悄買了一堆驗孕棒,不敢往家裏拿,藏在工作室裏,恨不得一天驗個七八次,半個月後,也是雪沉去複查的前一天,她快要盯出重影的眼睛終於清晰看到了鮮紅的兩道杠。


    她踩在雲層裏回家,顧雪沉比她更早,挺拔站在廚房裏,到處是香氣。


    許肆月踮著腳過去,飛撲著箍住他的腰:“老公,明天檢查結果出來,我有禮物送你。”


    他含笑回過頭:“什麽東西?”


    許肆月貼著他的背。


    不是東西,是讓你安心穩定的餘生。


    隔天不僅僅是複查的日子,也是明城一中建校百年的活動,邀請的各界名流無數,校方專程登門來請顧雪沉去做講座,他是一中當年的高考狀元,逆天成績至今還是沒人跨過去的坎,有太多向往人工智能的孩子盼望見他。


    這種活動必須攜夫人出席,何況夫人從前是一中一霸,哪個老師見她不頭疼。


    校方來的領導是當年教過顧雪沉和許肆月的,瞧著如今倆人如膠似漆的樣子,失笑扶額:“最俊最出色的男孩子,到底還是讓最野的小姑娘給套牢了。”


    等領導走了,許肆月有點不服氣,賴著顧雪沉問:“我有那麽野嗎?”


    “不野,”顧雪沉摟著她親,她乖乖合眼,把臉仰起來,他低聲說,“月月最甜。”


    複查當天,許肆月起了個大早,盛裝打扮陪著老公去醫院,趁他不注意,她多帶了一個包,裏麵塞著另一套衣裙和一個粉色信封。


    檢查的過程有些長,許肆月百忙中擠出幾分鍾偷跑出去,讓醫生給她抽了一管血。


    “結果不能馬上都出來,”江離推了推眼鏡,目光柔和,“你們是等著,還是先去一中?過後我可以把相關報告都發到手機上。”


    講座的時間不能拖,許肆月挽著顧雪沉的手臂進了一中,容納千人的大禮堂裏師生爆滿,一見到顧雪沉的側影,追星一樣發出尖叫。


    許肆月下意識要鬆開手,讓他上台,顧雪沉反手攥住她,把她垂落的鬢發挽到耳後,略微傾身附過去:“當初的畢業生代表演講,我就是站在這裏,你坐在台下,我說得冠名堂皇,心裏想的卻是……你好漂亮。”


    端莊禮堂,萬千歡呼叫聲裏,許肆月臉頰到耳根一片通紅。


    她記得,記得那個上午,暖色陽光照進窗口,籠罩著台上清瘦筆挺的少年,他的臉暈在光團裏,身影鍍著金線,她在沒心沒肺地笑鬧,眼神從他身上掠過的那些瞬間,也曾有過不敢直視的驚心動魄。


    許肆月坐到當初的位置上,抬頭凝視著顧雪沉。


    他一身簡潔的黑色正裝,站得永遠利落筆直,修長手指稍一劃動,周圍的小女生們就在激動捂嘴,眼裏盡是憧憬和崇拜。


    許肆月摸著小腹,笑得明媚驕傲。


    等講座結束,學生們一股腦蜂擁上去,把講台團團圍住,幾乎水泄不通,老師們在艱難地維持著秩序,許肆月被隔在外頭,她手機驀的一震,是江離發來的數張圖片。


    顧雪沉的檢查結果全部正常,徹底排除複發風險。


    他的病痊愈了。


    而她的那一張在最後,端正標注著診斷,她已經懷孕。


    江離說:“紙質版的讓喬禦送去一中了,你可能會需要。”


    許肆月望著眾星捧月的顧雪沉,實在忍不住轉過身,揚著唇角,眼淚熱燙地湧出來,她趁亂走出禮堂,風吹起她的長發,她找到喬禦,而後獨自跑到當初一起上過學的那棟樓。


    樓有些舊,已經停用了,現在空著,用過的課桌黑板一如從前。


    許肆月換下大人的裝束,穿上帶來的那套備用衣裙,走到顧雪沉的教室裏,把裝著所有報告單的粉色信封放進他的桌子。


    顧雪沉在禮堂裏找不到許肆月,他臉上失了血色,疾步要往外走,一條微信跳出來。


    無敵小月亮:“顧同學,你該回教室了,隔壁班那個又野又麻煩的小姑娘在等你。”


    校園裏到處是過去的影子。


    他站在樹下遠遠看她。


    他在沒人知曉的地方為她心動折磨。


    她呼朋引伴,從明亮裏浩浩蕩蕩走過,他在陰影裏,甜蜜又苦澀地跟她擦肩。


    顧雪沉衝上樓梯,手摸過肆月那間教室的門板和牆壁,慢慢走向自己曾經孤獨無望的時光,他推開門,一步步來到坐過的位置,一個小小的信封角在桌肚裏露出邊緣。


    他手腕有些顫抖,抓住那封信,上麵是許肆月的親筆,明晃晃寫著一行字:“給雪沉的情書。”


    門外走廊裏有腳步聲響起,女孩子輕盈肆意,停在教室門前。


    許肆月穿一身純淨的製服裙,長頭發紮成高高的馬尾,在浮著淺淡塵埃的光線裏,美好到不像真人。


    她濕潤的眼睛凝視他:“我是隔壁班的許肆月,走了好久,終於找到你。”


    顧雪沉跌撞著站起來,邁過厚重時間和那些塵封的苦痛,把她死死抱進懷裏。


    許肆月跌入了屬於她的全世界。


    “雪沉,請查收禮物,這次——”


    “我許你一個不離不棄的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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