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維萊特走上來牽住她的手,將她從座位上帶起,大步向外走去。


    「那維萊特,放開我。」歌莉婭在房門外甩開他的手。


    那維萊特站在牆邊不看她,聲音酸澀地說道:「你剛剛還說隻喜歡我一個。」


    歌莉婭被他的腦迴路逗笑了,「別鬧了!你也不看看鍾離先生的年紀,做我的長輩綽綽有餘,怎麽可能跟我有什麽?我們隻是在討論商業機密,怕隔壁人聽見。」


    那維萊特知道自己誤會了她,聲音正常了些,勉力辯解道:「我看他不過三十多歲的樣子,沒有特別老。要是說年齡,我豈不是比他更大?虛長四百餘歲。」


    坐在房中的鍾離默默地看了一眼大敞著的房門。小情侶吵架為什麽要插他一刀?他摸了摸自己保養得宜的臉,心下嘀咕著他看著有那麽老嗎?還長輩?爸爸輩還是爺爺輩?


    「這不一樣,你又不是人。不能按照人類年紀算。」歌莉婭差點忍不住笑出來。要是那維萊特知道鍾離其實有六千多歲,會作何反應呢?怕不是覺得自己太年輕了。不過說起來,她自己的這具身體還比那維萊特大上一點。


    作為姐姐,當然要包容弟弟啦。先前的氣悶煙消雲散,隻要真心相愛,柏拉圖式的戀愛又有什麽關係呢?


    歌莉婭拽了拽那維萊特的袖角,「好啦,別亂吃飛醋了。你好歹是楓丹的大審判官,代表著一國的形象。我還有幾句話跟鍾離先生說。你去外頭等我吧。」


    那維萊特點點頭,「那你代我道個歉。我在外頭等你。」


    見歌莉婭再次走了回來,鍾離說道:「我本以為你是為自己問的,不過現在看來,你這位朋友的磨損真的非常嚴重。五百歲對於長生種來說其實非常年輕,遠不到磨損的年紀。但他這般舉止,恐怕從不修身養性。磨損到一定程度之後,可能會狂性大發,我勸你早做打算。」


    要是真能狂性大發就好了,那維萊特的自控力之強,簡直令人髮指。歌莉婭腹誹道。隻是這話她可沒臉在鍾離麵前說出來。


    自從鍾離那回來之後,歌莉婭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每天都呆在自己的房間裏,不再與那維萊特親近。


    那維萊特每每主動索吻,隻會得到一個淺嚐輒止的吻,他還來不及抱住她,她就像風一樣地離開了。


    他隻好夜半偷偷溜進她的房間,卻總是被她趕出來,到後來,她甚至連家都不回了。


    第56章 海之王的權杖


    那維萊特在客廳中等到快半夜,依然不見大門有任何打開的跡象。


    他不由得擔心了起來。雖然博士和富人被捕,但他們手下依然有不少殘餘勢力埋伏在在楓丹廷中。


    想到這,他再也坐不住了,找到逐影庭值夜班的美露莘,讓她立刻查詢歌莉婭的行蹤。


    蒙德人的住處。


    篤篤篤的敲門聲停下許久後,房中才傳來響動。又過了好一會,房門才拉開了一條不寬不窄的縫,被迪盧克擋得嚴嚴實實的。


    那維萊特問道:「歌莉婭來你這了?」


    迪盧克抱著手站在門口,看了那維萊特一會,才道:「是的。」


    「她在哪?」那維萊特忍不住想要闖進房間,但想到這裏畢竟是外賓的住處,隻得強忍著,眼睛試圖繞過迪盧克向屋中瞟著。


    等到空氣的溫度低到有些滲人的時候,迪盧克才慢悠悠地說道:「她已經走了。」


    「去哪了?」


    「不知道。」


    門咣的一下關上,那維萊特舉起手想要再次敲開這扇門,但抬頭看了看涼涼的月色,猶豫了一下,還是放下了手。


    已經很晚了,看迪盧克的樣子大概是準備入睡了,不好再去打擾。


    美露莘查到歌莉婭來了這裏,她如果不在這,又會去哪呢?


    那維萊特有些後悔先前的舉止,歌莉婭的失望比想像中的更重,他應該告訴她實情的。可是除了那條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其實還有一層更深的隱憂。他怕告訴她真相的話,她會難以接受他非人的特徵。


    他和美露莘身為外來者,曾花了五百年才讓人類接受他們。但即使過去了五百年,他也始終明白有一條無形的鴻溝橫亙在他們和人類之間。不同的物種能夠共存,卻不能融合。歌莉婭雖然已經恢復了記憶,身份不同往昔,但很明顯她的自我認知依然是人類。她真的能夠接受和不同的物種相愛相知相合嗎?


    算起來,他作為海獺時與歌莉婭相處的時間更長,但歌莉婭也隻會喜歡上身為人形的他而不是身為海獺的它。


    他害怕會失去已經到手的幸福,便想著拖一拖,但現在看來,他已經到了必須做出選擇的時候了。


    他下定決心,等找到歌莉婭的時候,無論如何都要解釋清楚,絕不能再給她不歸家的藉口。如果她不能接受,他就……


    那維萊特心亂如麻,他也不知道有什麽辦法讓她接受。纏著她嗎?可他又不能24小時跟在她身邊。


    想到她身邊那群高大帥氣的人類朋友,那維萊特的心情更加糾結了。


    迪盧克看著窗外的背影,問向對麵的人,「你真的不出去嗎?他都已經在外麵坐了一小時了。」


    「給他一點時間,讓他想清楚吧。」歌莉婭透過手中的紫色酒液,看向窗外那個寬厚的背影,她的心緒如同杯中的葡萄酒一般不斷晃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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