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波側目盯住他看了一會兒,問:「我是不是說錯話?」


    壽嘉勛假裝沒聽見,為求睡眠逼真,還從喉嚨裏壓出一串淺淺的呼嚕聲。


    「抱歉,我不應該提不相關的人。」梁波說。


    這次壽嘉勛眼皮掀開一條縫,往旁邊瞥,心道這還是句人話。


    果多餘是老實孩子,當然梁波也不差,如果是讓他挑兒子,早就一提拎打包帶走了;挑兄弟也能來個桃園三結義……嗐!


    壽總裝滿肚子牢騷,被動沉默十幾個鍾頭,到落地時感覺自己都快進化成啞巴了。


    果大叔親自開車來接他們,看見壽嘉勛立即迎上前一把抱住:「沒事沒事,來得及,我這就帶你去買藥。」


    梁波心頭一緊,腫騰騰的雙眼驀地瞪大少許。


    壽嘉勛這邊看見「至親」,心情總算放鬆下來。嗬嗬苦笑兩聲,開始滔滔不絕控訴異國奇葩法令;還有那個藥櫃停電賣失效藥品,事後居然隻給退藥。


    壽嘉勛義憤填膺:「我應該留下跟他們打官司,讓酒店賠償我精神損失。」


    果然攬住小搭檔肩膀往停車場走,扭頭悄悄給梁助理遞個稍安勿燥的眼神。


    上車後神態隨意對壽嘉勛說:「你們那天出事以後,小梁立刻給我打電話,跟我說了很多,他也嚇壞了。」


    壽嘉勛嘆氣,一臉嚴肅打岔:「叔我跟你講啊,那邊會計行也挺不靠譜……」


    果大叔通過後視鏡跟梁波對視一眼,不一樣的臉龐,同樣的無可奈何。


    小汽車開進城區後速度越走越慢,一方麵是老城區路窄車多,再就是已經挨近下班點鍾,晚高峰準時揚起前奏。


    大概因為車開得太慢,小壽總談興漸失,不知不覺把嘴閉了起來,讓車內恢復靜謐。


    果大叔見機咳嗽一聲透透喉嚨,問:「先前你們不是去了趟羊城?你爸爸有沒有說打算什麽時候回來?」


    「不回來了。」壽嘉勛訕笑,隻看表情好像已經渾不在意這件事:「他說那邊適合養老。」


    果大叔點頭:「好吧……你常去看看他也一樣;那既然他不來了,我就把之前給你租的房子退了吧?」


    壽嘉勛垂首沉吟足足兩分鍾,才好像如夢初醒般短促輕笑一聲:「不用,他不來我住。」


    「你要搬出去?」果大叔驚詫追問:「你和小梁?還是你自己?為什麽突然想要搬出去?」


    「這不是……反正租下來了嘛。」壽嘉勛笑嗬嗬打馬虎眼。


    果大叔眉頭漸緊:「你還在為果多餘那天胡說八道生氣啊?」


    「沒有,跟他氣什麽,哈哈。」壽嘉勛仿佛被逗樂,並找了個類似「我長大了」的理由搪塞果然:「大概是因為快到本命年,忽然有點想要給自己安個家。」


    「想安家是好事。」果大叔笑眯眯點頭附和,隨後汽車挨路邊停靠。


    壽嘉勛扭頭望向窗外,這地方離果然家隻有一步之遙,但還沒到。滿臉不明所以詢問:「叔?」


    果大叔往街邊藥店呶呶下巴。


    「哦哦!」壽嘉勛這才反應過來,立刻推門下車。


    梁波也立即追下去,拖住他一條胳膊懇求:「再考慮一下不行嗎?他是無辜的,給他個機會,也給我個機會。」


    果大叔在另一側下車,繞過來勸架:「大馬路上,冷靜點。買藥也不一定馬上吃,先看看,看看再說行不行?」


    梁波這才收手。


    壽嘉勛單手按心口,一副倍受驚嚇的矯情模樣。


    果大叔把他拉到自己另一邊,順勢攬他肩膀一起進藥店。


    小藥店開在老小區底商,裏頭麵積不大,統共七八張櫃檯,他們進門的時候店裏一位客人都沒有。


    剛好方便他們諮詢這種叫人略感尷尬的特殊用藥。


    藥店店員的態度很稀鬆平常,聽說他們要買緊急避孕藥,轉身從貨架上拿幾盒下來介紹:「有三天的,七天的,要哪種?」


    果大叔揚眉略表驚訝:「還有七天的?以前沒聽說過。」


    「三天的避孕率百分之九十,七天的避孕率百分之七十。」店員沖他們笑笑:「一般首選三天這種。」


    果大叔追問:「都不是百分之百啊?」


    店員窘笑:「大哥不懂了吧?事前避孕也沒有百分之百的。不信你去看套的說明書。」


    果大叔訕兮兮擺手:「確實不懂,沒研究過。但是七天胎兒都著床了,還能叫避孕嗎?」


    店員聳眉:「那肯定比手術流產傷害小嘛,七天,還沒個蝌蚪大。」


    壽嘉勛聽見「蝌蚪」,腦子裏忽然掠過梁波給他看那張24d小圖片,有頭有尾巴,有點可愛。


    果大叔眉頭緊鎖:「這種不可取,還是三天的吧。」說完再次追問店員:「三天這種有過敏症嗎?」


    店員開始有點不耐煩了:「賣這麽多年,我還沒聽說誰過敏了。」


    說完將審視目光投向他麵前三人中唯一有可能懷孕的年輕顧客:「是您用吧?您是沒想好嗎?要不您先買上,回家仔細想清楚再吃。三天不夠,就兩種都買,多給自己幾天時間做決定。


    畢竟是您人生大事,也是他的人生大事。」說著往壽嘉勛肚子方向抬了抬下巴。


    壽嘉勛感覺很尷尬,但臉色沒有漲紅,反而泛白。


    他開始理解到果大叔,當年明知留下果多餘會給自己人生帶來毀滅性打擊,為什麽仍然堅持把孩子生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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