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鬱臻說。然後又道:「我怎麽覺得,我們根本不像情侶啊?」


    我們的確不是。杜彧心裏想,但嘴上卻說:「那你覺得怎麽樣才像?」


    鬱臻困擾地皺起眉頭,「啊……我過去的經歷,都比較失敗,沒什麽參考性,要不然,你先親我一下?」


    一般這種情形,都是親不成的。


    杜彧在靠近對方下巴的剎那間,太陽穴宛如被毒蛇鑽入,痛得肝膽俱碎,一幅黑幕遮蓋了他的雙眼。


    當再次迎來光明,是鹹澀清新的海風吹拂著他的頭髮,郵輪甲板上弦樂奏響,歌聲飄蕩在遼闊的碧藍海麵。


    他身邊離得最近的人,還是鬱臻。


    可這次,那對烏黑潤澤的眼眸並沒有看他,而是亮光閃爍地盯著被人群包圍的,站在樂隊中間眾星拱月的藍發青年歌手。


    並有感而發道:「他好可愛啊。」


    杜彧不以為然道:「人家是未成年人。」有什麽可愛的,你剛剛還讓我親你呢,朝三暮四。


    「萬一隻是長得顯嫩呢?」鬱臻看得目不轉睛,「你說,請他吃飯是不是得排隊啊?」


    杜彧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簡直是可恨。


    作者有話要說:


    解釋一下,由於這是最終篇,所以我還是希望能把前文的內容串起來。


    它其實不能算個故事,和安息島一樣,屬於是主角內心幻象一覽。


    我是每天晚上都做夢、且經常做噩夢的人,所以才有了這篇文,有些比較混亂跳躍的地方,也算是還原做夢時的感覺吧。


    對我來說,最想仔細寫一寫的是兩個角色,比如他們為什麽有這種想法、又為什麽這麽做,可以說劇情都是為此服務的。


    簡單的說就是……「兩個奇怪的人做的夢也奇奇怪怪」這樣。


    (胡言亂語)


    第148章 神棄之地(二十) 美夢


    「別睡了。」


    杜彧被人搖醒, 五髒六腑像被凍住,四肢僵硬,冷得牙關打顫。


    守在他身旁的仍是鬱臻, 無論多少次入夢和夢醒, 這一點都不會變。


    他回到了入睡前的石室, 廢鐵家具堆成小山擋在門前, 光源是頭頂的一盞電燈, 空氣從岩石頂部的縫隙漏下來。


    「已經一天一夜了。」鬱臻說, 「我們要不要打開門看看?」


    杜彧嘴唇發烏,臉色青白, 光是坐起身, 就使他出了滿頭虛汗。他問:「你為什麽不早點叫醒我?」


    「因為我也睡著了。」鬱臻一臉的無能為力,然後撓撓臉, 轉動眼珠道,「要不我讓你抱抱?給你暖暖?」


    杜彧看了對方幾眼, 說:「你很懂怎麽讓人生氣。」


    鬱臻的表情變得茫然。


    「好了, 我們去外麵看看。」杜彧無心多言。他的身體很難受,像頭因貪吃吞了太多夢境的貘, 消化不良, 胸悶氣短的不適感嚴重影響了行動力。


    鬱臻攙扶他站立,並說:「你還好嗎……不如我們再等等。」


    「不需要。」杜彧堅持道。


    「好嘛,那你在旁邊站著別動,我去。」鬱臻說完,走向石室的門。


    鐵桌的四隻腳與地麵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尖銳噪音。鬱臻連搬帶扔, 三兩下清理好出口, 擰開門鎖, 在門縫裏露出半張臉, 觀察室外的動靜。


    走道內血水流淌,被踩碾粘上鞋底,遍布遝雜紛亂的腳印。散碎的斷肢和肉末有的凝固在牆麵,不難想像這一天一夜裏,發生了一出怎樣的慘劇。


    嘀嗒,嘀嗒。


    黑色的液體一滴滴落在腳尖,鬱臻困惑地抬頭——


    一顆畸怪的頭顱正懸吊在屋頂上,與他麵麵相覷;它有陶瓷玉器般光滑的皮膚,臉如馬臉那麽長,沒有眼睛,咧開的嘴縫淌出濃稠的黑血。


    鬱臻想,倘若自己的心跳再快一點,必定當場斃命了。


    它口中噴出的白氣帶著極重的生腥氣,頎長的脖頸柔韌地伸縮,忽然地朝他襲來——


    後方伸來一隻慘白的手握住鬱臻的肩,將他猛力拉回了石室!鐵門關合的巨響震耳欲聾!


    他被這股大力摜到牆上,撞歪一邊的鐵椅。


    杜彧用背抵著門,門外響起磅磅的沉悶撞擊!竟將數厘米厚的鐵板撞到變形。


    鬱臻瞬時清醒,連忙推挪桌椅過去為防禦添磚加瓦。


    「外麵應該是不行了。」杜彧說。因施展一番氣力,他的麵色反而紅潤不少,盯著那扇朝內凹陷的門道:「這裏也擋不了它們多久。」


    他們留了一把椅子,放在頂層石縫的正下方,杜彧站上去,舉起雙臂,指尖離出路仍有半米差距。


    鬱臻:「哎,就不該聽那個女魔頭的鬼計劃,這下好了,真得和你埋在這兒,一起變成幹屍了。」


    杜彧低頭,思量道:「你坐在我肩上的話,高度大概夠。」


    鬱臻不配合地席地而坐,表達抗議:「出去又能怎麽樣?即便沒有怪物,也是荒沙一片,什麽都沒有,怎麽活?」


    杜彧:「別撒嬌了,快點。」


    鬱臻:「我跟你說認真的。」


    杜彧腳底離開椅子,和鬱臻麵對麵坐下,推心置腹道:「我們那麽多次死裏逃生,你怎麽還是不信任我?」


    「嗬嗬。」鬱臻笑了笑,「你也配說這句話。」


    杜彧:「我是認為,在有選擇的情況下,總要每一種可能都試試。你不也明知有風險,還是打開了那扇門嗎?從上麵的石縫爬出去,隻是重複你開門的動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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