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更簡單、更容易的辦法呢?


    他想是沒有的。


    實在不行就死了吧,死也不能讓壞蛋如意。


    鬱臻的腦內飄過了許多奇異的碎片,是他活過的二十五年;小時候是萬人嫌的搗蛋鬼,長大後不懂迎合接納,總是孤伶伶一個人。雖然一事無成也是一種不可剝奪的權利,但確實是乏善可陳的一生。


    要不然,就這樣吧,沒有什麽可留念的。


    杜彧:「不要放棄。」


    鬱臻:不像你會說的話。


    杜彧:「我跟你說實話吧,我一直認為我活著沒意義,本該是世間最牢固和密不可分的親情,到了我這裏,也僅僅是互相利用的關係;如果我死了,我姐姐會如願以償,對大家來說都是最好的結局。」


    「其實你說得對,人隻有真正想明白一些事,才能走出魔障。我認識你以後,想明白的第一件事是:陪伴有意義。我喜歡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鍾,那讓我感覺,我不是世界上唯一的怪胎。你的存在對於我來說,有不可替代的價值,而你又是世間唯一,我不想失去你。」


    鬱臻:所以呢?


    杜彧:「所以你跟我一起活下去,我們可以擁有很多的故事。」


    鬱臻想了想,告訴存在於自己腦內的那個人:你的告白好爛啊。


    杜彧:「將來一定改。」


    鬱臻:……我沒那麽脆弱好不好。


    杜彧:「嗯,我知道。」


    鬱臻在水底泡了足足三分鍾,總算等到司弈下水。


    他的身體承受著極端的痛苦,意誌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定,這不是他的結局。


    杜彧:「他來了。」


    鬱臻宛如屍體般在水中漂浮了三分鍾之久,司弈接近他時雖有戒心,但並未想過這是陷阱。司弈拖住他的手臂,打算將他翻過來——


    鬱臻隨對方的動作上浮,他反手擒住那條手臂,司弈一驚,見他從水中抬頭,漆黑的眼眸裏有火在燃燒。


    麵部接觸到空氣,鬱臻重獲新生,他使出有始以來最大的力氣,俯身向前一把掐住對麵的脖子,將人死死摁進水裏!


    那一刻他的耳旁仍在嗡鳴,聽不見任何聲響。


    前臂和手背的經脈血管突出,緊扼對手的生命。


    人在水下遭遇襲擊的應變能力不可與岸上同語,意外落水必然嗆水缺氧,而被扼住喉嚨則會導致本能地張口呼吸,再嗆入更多的水,反抗的力量直接減半。


    察覺到司弈的手腳有脫力的跡象,鬱臻改為壓住對方的後頸,不讓人有一點喘息的機會。


    動手淹死一個人,最忌諱的是心軟,你要眼看著他激烈掙紮,看他變得虛弱,最後是不再動彈。


    鬱臻疑心重,他把人按在水裏溺了25分鍾才收手。


    其實司弈從第五分鍾起,就不會動了。


    鬱臻翻過屍體,檢查脈搏、心跳、眼球,確定人死的不能再死,便拽斷對方脖子上的項鍊,項鍊吊墜是隻小鑰匙。


    杜彧:這不是挺簡單的嗎?


    鬱臻:「簡單你來試試啊!」


    杜彧:我來不了。


    鬱臻潛到水底解開腳銬,撥開那群不咬人的蛇,遊上了岸。


    他想解救被懸吊起的人,可一息尚存的人們皆處於昏迷狀態,他既沒梯子更沒刀具,怎麽放下他們是個問題。


    杜彧:「先別管了,他們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鬱臻:我是想管無能為力。


    他下水去拖了司弈的屍體上岸,坐下時已經餓得頭暈眼花。


    忍著飢餓,他三兩下扒光了屍體的衣服。


    事實上,司弈這具身體發育得完整康健,沒有多出器官或缺少零件,平時鍛鍊得不錯,肩寬腿長,肌肉線條流暢,瘦而結實。


    鬱臻:他這麽完美的身材,到底有什麽可換的?司雅說的先天性殘疾不會是心理殘缺和人格障礙吧。


    杜彧:「什麽叫「這麽完美的身材」?」


    鬱臻:哎呀,那還是你最完美,他哪兒能跟你比,身高就輸了。


    鬱臻對人類的審美是偏中性化的,他厭惡突出的性別特徵;尤其是肌肉膨大誇張的男性,他們一脫衣服總讓他聯想到被扒了皮的牛蛙,馬上就要下鍋了,而他作為一個什麽都吃的人,唯獨吃到蛙類會反胃嘔吐。


    綜上所述,選男人的話,杜彧的確最符合他的口味,高挑、修長、精瘦,該有的都有,穿什麽衣服都好看得要命,所以他不介意在外貌上多多吹捧對方。


    司弈是不錯,可是比杜彧就差遠啦。


    ——天啊,他居然一本正經地對一具屍體評頭論足,還選美。


    鬱臻深深地唾棄自己。


    杜彧:「我欣賞你的誠實。」


    鬱臻餓得發昏,居然沒注意到門被推開,有人走了過來。


    待他抬起眼皮,先前的男孩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身邊是一隻紅色空桶;桶的鮮紅與男孩深藍色的衛衣對比鮮明。


    一雙眼睛幽幽地望著他,男孩說話了,還未變聲的稚嫩童音。


    「我是司雅的弟弟……你要走了嗎?可不可以帶我一起走?我知道一條安全的路。」


    鬱臻很難去拒絕一個小孩子,因為在大人麵前,孩子永遠是弱者。他並未放鬆警惕,而是問:「你家裏的其他人呢?」


    「他們在鄉下,司弈說他們年紀大了不中用了,隻帶了我來。」男孩嘟噥道,「我不是故意咬傷那個姐姐的……是司弈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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