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


    門關閉,鬱臻按下樓層鍵,隻有三樓能亮,他和藍玉的屍體一起乘電梯下降。


    鬱臻背靠著牆壁發呆,衣服腹部的位置沾到了的鮮血,色澤艷得宛如打翻了紅墨水。


    杜彧:「算了,生死有命。」


    鬱臻撓撓頭,他沒什麽想法,更沒話可說,單單是覺得很突然。


    杜彧:「別擔心,我會幫你的。」


    ——我能逃出嗎?


    杜彧:「隻要你想。」


    ——好像做噩夢啊。


    杜彧:「就是一場噩夢。」


    三樓到達,「叮」聲後,電梯門打開。


    外麵是一條走廊,和他之前走過的走廊不同,這裏亮著燈,無任何裝飾;他沒有條件妥善處理藍玉的屍體,隻能把她抱出來,放到牆邊。


    電梯的地麵淌著一灘血,門再次關上了。


    鬱臻形單影隻,在走廊輕悄前行。他不知道有沒有人在監視他,倘若現在再來一個槍手,他也會加入「生死有命」的行列。


    不過他終究是相安無事地走過了20米。


    這條路的盡頭是另一條橫向走廊,排列著六個房間,無樓梯或明顯的出口,鬱臻一時間不知往哪兒去,他心情麻木,不做選擇題了。


    杜彧:「去中間的,裏麵有東西。」


    ——你透視眼嗎?門關著你都知道裏麵有東西。


    杜彧:「我聽到了。」


    ——那你聽得見安全出口在哪兒不?


    杜彧:「應該在哪一扇門後。」


    ——廢話。


    鬱臻將信將疑地推開了中間房間的門,裏麵燈光暗曖,布局擁擠狹促,因東西堆積過滿,帶給人鋪天蓋地的壓抑感。不是遊戲場所了,更像一間儲藏室。


    爬行動物和齧齒動物的腥臭味混合著舊報紙發黴的潮味撲麵而來,鬱臻掩鼻走進去,不敢關門。


    房間麵積不小,四麵貼牆立著尺寸相同的合金置物架,架子上層層疊疊的擺著大型玻璃缸,他湊近一瞧,底部黑壓壓的全是蛇。


    一口缸養十多條,各花色的無毒蛇們蜷縮或拉長身體,在缸底緩慢地揚頭扭動著,涼滑的鱗片緊貼玻璃,蛇身交纏時背鱗泛出冷艷的光。


    鬱臻不怕蛇,仍然不由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置物架的最底層是鐵籠子,整個房間的噪音都源於它們,成群結隊、嘰嘰喳喳的小白鼠。顯然是養來餵蛇的。


    這些爬缸和鼠籠打掃的頻率不低,但安置得過於密集,那股氣味熏得鬱臻想流淚。


    杜彧:「這個養殖規模不小,應該不是個人興趣或觀賞物。」


    ——養來吃蛇肉?


    杜彧:「如果不是開餐館,照這個量和吃法,那一家人早就被寄生蟲感染身亡了。」


    ——哪一家人?


    杜彧:「那邊的桌子上放了照片。」


    原來正對房門的那排架子後留出了幾平米的小空間,鬱臻繞到那後麵,腳步一頓。


    牆上貼了無以計數的舊紙張,其文字內容包括但不限於新聞、社會評論、案件分析、照片,以及複印的書頁和列印的影像資料……宛如牆紙一樣嚴實地遮蓋了整麵牆。


    牆邊的一張桌子堆積了如山高的書本,筆墨雜亂擺放,一幅相框擱在桌角,誰輕輕一碰,它便會墜地摔碎。


    鬱臻先拿起了相片,那是一張完整有臉的全家福,11個人,站最前麵的女孩是更小一些的司雅,她編了兩條麻花辮,臉頰圓潤飽滿,笑容甜得宛如水蜜桃。


    這張照片的拍攝時期比杜彧拿到的那張更早,每位家庭成員都笑得開心、滿足;這是與親人關係和睦,生活富足的人臉上才會露出的表情。


    這一家人看起來著實不具備變態反社會的素養……


    全家福上,看麵相年齡和司雅是同輩的男性有四個,兩名青年,一名少年,一個小男孩。但據藍玉的回憶,司雅隻說過自己有兩個親哥哥,一個親弟弟;分別是:正常人大哥、讓她害怕的惡魔、正常人弟弟。


    那多出來的一個同輩估計是她的表哥或堂哥?不,是小叔叔也說不定。


    首先弟弟最好認,是貼在司雅身邊的小男孩;但三位兄長挺讓人犯難,兩名青年的相貌平平,不容易分辨血緣,僅那名年紀稍小的少年和司雅的長相有幾分相似。


    長得像的肯定是親生的,而這名少年的年紀不可能是長子……


    誰是大哥不重要!因為次子才是司雅所說的「惡魔」!


    鬱臻快把照片盯穿了,難以置信,這惡魔長得太純良了吧,看不出哪裏有先天性殘疾啊……


    杜彧:「不要以貌取人。」


    鬱臻:我最奇怪的倒不是這個。之前你拿來的合影沒有眼睛,我不敢百分百確定,現在看到完整的照片,我確定了,我們一路碰到的青蛙頭、獵人,他們都不這張照片上。


    杜彧:「嗯,想殺我兔子頭我摘了他麵具,他也不在照片上。」


    鬱臻:所以他們根本不是司雅的家人。


    杜彧:「那就是僱傭來的人。」


    鬱臻:僱傭保安可以理解,但是上哪兒去僱傭一批不怕死還敢殺人的npc?他們是一個有分工和謀劃的組織。我一開始猜想他們是司雅的親人、想為她復仇,因為唯有血緣關係和宗教才能維繫這種盲目瘋狂的集體行為。可他們竟然不是血親,那究竟是什麽樣的利益和動機在支配他們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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