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一隻眼球爆裂,一隻眼球失明,但鬱臻依然感覺得到它在直勾勾盯著杜彧手中的第六塊餅幹。


    於是杜彧沒有把餅幹放到地上,而是捏在手裏遞到怪物麵前——


    「小心它咬你。」鬱臻提醒。


    杜彧不理會,執著地要用手投餵怪物。但不忘抻來空閑的那隻手,問鬱臻要捆繩。


    鬱臻給了繩子,打心底裏佩服對方為醜八怪奉獻一隻手的無畏精神。


    然而就在那長舌伸來即將觸碰杜彧手指的剎那間,杜彧抬腕把餅幹拋到空中,引得怪物仰頭去接——因為分心,它攥緊剪刀的手力道鬆弛下來,杜彧不著痕跡地抽走了銀色剪刀,丟到鬱臻懷裏。


    不見血、無需暴力,隻需足夠的耐心和反應速度。與他全然不同的行事準則。


    鬱臻拿回剪刀,擦拭刀尖血跡的短短幾秒鍾,杜彧已經用繩子套住了怪物的手腳,行雲流水地繞圈捆綁打結!


    那繩結打得相當專業,上當受騙的怪物驚叫著掙紮扭動,繩子卻越捆越緊。最後它被勒到呼吸困難,癱軟在地嗓音尖銳地嘶叫,眼眶的傷口湧出暗紅濃血。


    鬱臻嫌怪物叫得難聽,把女蠟像腿上搭的餐巾扯來,揉成一團塞進它的血盆大口裏。


    密室終於安靜了。


    鬱臻托著腮,旁觀使勁兒想吐出餐巾布的怪物,說:「它智商真的很低誒,大概還不如狗?」


    「你不應該衝動弄傷它。」杜彧道。


    「長成這幅鬼德行,居然是個戰五渣,我也沒想到啊。」鬱臻搖搖頭,「哇真的好醜啊,它是怪物還是怪胎?看身體骨架是人類,可下顎和牙齒不像……」


    「別管它了,先想想怎麽出去。」


    杜彧站起身,走出這一角,在密室內巡視。


    「你等等。」鬱臻把對方叫回來。


    杜彧隻是站住沒動,扭頭道:「什麽事?」


    鬱臻拿起桌麵的燭台,白燭燃燒散發的玫瑰香和煙燻著他的臉,「你說,這蠟燭是它點的嗎?」


    ——指被捆起來的怪物。


    杜彧道:「我覺得不是。」


    「不是的話,說明這間密室其實常有人進出?」鬱臻說。總得有人飼餵那個柔弱的醜怪物,它才能活到今天啊。


    那他們躲起來等那人進來,然後把人打昏,不就可以出去了!


    杜彧:「那我們更得想法子快點離開,被人發現了等於我姐姐就知道了,我們的計劃會徹底泡湯。」


    鬱臻想偷懶摸魚的計劃先泡湯了,看得出杜玟對杜彧的震懾力之深遠。


    他失望道:「好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怪物:嗚哇哇嗚太可怕了


    第28章 完美逃亡(十七) 猜字謎


    密室僅有的一道門與通風口相對, 介於倉庫區與實驗室的中間。


    他們徑直走到門口,漆成紅色的鐵門厚實堅固,但它沒有鎖孔和把手——想像一下保險櫃就不難理解了, 這道門的設計便是這樣, 關門自動上鎖, 隻能從外麵打開。


    裏麵的人如果想要出去, 必須有人在外麵替你解鎖開門。


    門底部另開了一扇矩形小窗, 用來送入餐盤和食物, 但也被從外頭鎖上了。


    地毯沾著點點滴滴的油漬和蛞蝓爬過似的銀亮濕痕,想必是那隻怪物端飯時灑掉了湯汁, 又拿舌頭舔舐而殘留的汙跡。


    鬱臻本來拿出了屍骨下麵搜出的銀色小鑰匙, 可現在看來,並無用武之地, 搞不好隻是艾琳自家家門的鑰匙。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鐵門頂端被黑色油漆刷了一排潦草的文字: secret dune ship.


    杜彧湊得很近觀察那排字母, 惑然道:「……英文?」


    無論是現實還是夢境中, 被運用最多的語言都是通用語,所以忽然出現的純英文就顯得特殊起來。


    這倒提醒了鬱臻, 他問:「你會幾門語言?」


    杜彧仰視得目不轉睛, 答:「五種。」


    鬱臻數道:「中文、通用語……還有呢?」


    杜彧:「英語、西班牙語、法語。」


    鬱臻:「都很主流,是你家的風格。」


    那麽門上這句英語的含義的確值得深思,盡管它看上去沒有任何直接意思。


    secret dune ship. 秘密沙丘船。它並不屬於一個完整正確的句式,作為物品名稱也很牽強,更像隨意拚湊的三個無關聯單詞。


    ……難道是暗語?


    「你好好想一下, 這三個詞什麽意思。」鬱臻拍拍杜彧的肩, 「靠你了。」


    不是他偷懶, 而是這如果是一句暗語, 那肯定是杜彧留給自己看的,解鈴還須繫鈴人。


    鬱臻留對方一人思考,轉移方向道:「我去旁邊看看。」


    鬱臻來到實驗室區域,空蕩的手術台蓋了一層遍布深褐色汙跡的黃布,他沒有動手碰,想也知道是血。


    手術台旁有兩台密封的玻璃櫃,裏麵鐵鉤掛著一些風幹的肌肉組織,失去水分的肉縮成皺巴巴一團,難以分辨究竟是什麽部位。


    最為駭人的是工作檯上的那些金屬器具,各類形狀長度的刀和鉤子,不同用途,卻相同的尖薄鋒利。


    他掀開一角黃布,彎腰去望手術台底部,意外在地麵撿到一枚牙齒。


    那是一顆人的後槽牙,鬱臻拿起看了看,放進一邊的金屬託盤。


    淋浴室還維持著有人使用時的樣子,蒙了灰的鏡麵上有幾根手指印,像是那個怪物的,洗手池邊放著肥皂、杯子牙刷和潔牙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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