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脫口答應。


    「謝陛下。」


    她才轉身,並不回鳳座,而是向殿門而去。


    謝太後怒意勃發,卻再不敢出聲阻攔。


    瑤華昂首從百官命婦之前緩步走過,翩躚紫裙上金線織就的纏枝牡丹若隱若現,頭上的龍鳳冠巍然不動。


    所過之處,眾人皆起身垂眸。


    出了勤政殿,茗香低聲問,「公主,鳳印就扔在陛下那裏麽?」


    「一個印而已,扔了就扔了。」


    「奴婢是覺得您駁了陛下的麵子,畢竟當著那麽多人……」


    瑤華噗嗤笑道,「他不會介意的。」


    她輕快地朝前走,今夜沈靈音自己遞上屠刀,簡直愚不可及。


    而流熒陪謝太後低語淺笑,美麗的丹鳳眼未看蕭衍一眼。她憐憫地望著地上的沈靈音,眼中的寒芒一閃而過。


    這才是個狠角色。


    深夜,瑤華已入夢。


    茗香輕聲喚她,「公主,陛下過來了。」


    瑤華睜開惺忪的睡眼,這個時辰了,蕭衍來做甚麽?


    她剛坐起,蕭衍已邁進寢殿。


    他揮下手,茗香卻不動。瑤華看她一眼,她方退出去。


    蕭衍也不在意,坐在榻邊含笑問,「朕深夜過來是不是擾到你了?」


    瑤華搖搖頭,「晚宴散了?」


    「嗯,朕雖喝不醉,也有些頭暈了。」他的聲音軟軟的。


    他穿著朱紅色盤領窄袖袍,喝了許多酒,但肌膚仍白皙如玉,隻是一雙桃花眼染上了朦朧迷離。


    瑤華就心軟了,猶豫一下輕聲道,「陛下既然來了,就和臣妾一起就寢吧。」


    「可以麽?」


    她輕笑反問,「你我是夫妻,有何不可?」


    他伸手脫外衫,忽反應過來手裏還拿著鳳印,忙遞給她,「給你。」


    瑤華接過來隨手放枕邊,又向前幫他解腰間的玉帶。


    她低著頭,忽然覺得異常安靜,抬起頭,蕭衍麵上帶了緋色。


    她才醒悟自己在做甚麽,她做了許多次的行為,對他來說還是初次。但解都解了,也不能再扣回去。


    瑤華強作鎮定,又幫他脫外袍。覺察到蕭衍屏住了呼吸,她隻覺好笑,故意慢吞吞的。


    脫去外袍,他隻穿著潔白的中衣。他想趕緊躺下,偏偏瑤華跪在榻邊一板一眼地疊衣服。


    疊好後,將玉帶平整放在衣上,她才雙手托著下榻。


    回來時,蕭衍仍坐在榻邊等她。


    她將手中的明黃寢衣遞他,嫣然一笑,「陛下,請更衣吧。」


    蕭衍腦袋裏嗡一聲,雙手接過,仍坐著不動,耳朵都紅了。


    瑤華上鳳榻平躺,烏漆漆的眼望著他。


    「陛下,你連如何更衣都忘了麽?」她嘆口氣起身,「臣妾幫你吧?」


    「朕自己來。」


    蕭衍迅速拉下床帳,在帳外換好衣服,才上榻躺下。


    瑤華翻轉身對著他,手掌撫上他的心口,在她刺傷的地方輕輕摩挲。


    「陛下,臣妾一直沒有問過你,當時是知道臣妾會手下留情才同意比劍麽?」


    蕭衍回答不出,隻得握住她涼涼的手。


    瑤華嘆息一聲,實在是困,依偎著他很快睡意朦朧。


    「別人口中的皇後與朕見到的皇後好像是兩個人,皇後可否告訴朕哪個是真的你?」


    瑤華閉著眼,抿起一抹淺笑。


    「還用臣妾告訴你麽?你自己看,宮中處處是你我的過往。若臣妾真如他們所說,你豈能容我?」


    「你知道他們如何說?」


    「臣妾猜猜,他們必是說臣妾嗜殺兇殘,以美色迷惑陛下,獨霸後宮、幹政弄權,舉止異於常人,肆意妄為……」


    說著說著,她忍不住咯咯輕笑,「是不是還說臣妾與秦王,或許還有南越儲君,甚至是北冥的玄幽王糾纏不清曖昧不明?」


    頭頂傳來低低沉沉的笑聲。


    「你怎會猜得這般準?」


    「確實也如此,隻是你願意縱容臣妾罷了。」


    他托起的臉龐,看進她的眼中,「別的倒好說,你與秦王……」


    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心弦


    瑤華立即打斷他,「陛下,臣妾不願再解釋。你隻需記住,是你我欠了秦王,而不是我和秦王虧欠你。」


    兩人氣息交織,眼神相撞。


    她的眸光如碎鑽寒星,堅定無畏。蕭衍注視她片刻,鬆開她的臉龐。


    「朕相信你。」


    瑤華莞爾問,「陛下,今夜你來到月華宮是被臣妾美色迷惑,還是想要安撫臣妾?」


    「當然不是因為美色。」他頓了頓輕聲說,「不過朕還沒有跟你說過,你真的很美。」


    瑤華仰臉望著他笑。


    他有些赧然,伸手摟住她。


    「陛下,你是我至死放不下的人,其實你也放不下我,你對我的感情深入骨血,你能抹去記憶,卻不能抽去骨血。」


    蕭衍驚住,她的話不能再直白了。


    瑤華撫了撫他的眉,又好笑又心酸,如果當日她服下滌塵,不知今日會如何。


    當初蕭衍望她一眼,舉杯時她將酒盡數倒於袖中,又以春風化雨烘幹衣袖。


    夜冥未能發現,還一直問她怎麽回事。


    隻是連累了蕭衍。


    她描摹著他的麵容,忽地想起一事,迅即起身下地,從立櫃裏捧出一把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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