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老太麵麵相覷,鴉雀無聲。


    寂靜被汽笛聲中止,計程車向江北按了按喇叭。


    「碰著你倆倒了我八輩子黴,我物理不及格都沒覺得這麽晦氣!」


    江北鑽進計程車用力關上門。


    藍白色的劍嗖地消失在夜空中。


    第25章


    「他給融融夾了蝦滑之後呢,之後呢?」


    宿舍裏——


    正是這學期最後一天的下午,學生都收拾東西忙著離校,整棟宿舍樓吵嚷成一片,也沒人屑的在最後一天費力不討好地維持秩序。


    梁廣川也正是鑽這個空子,以比平日高出不少的音量,扒拉著楊舷的床護欄,一遍一遍地問著。


    「之後我們就吃完了,再之後我和師哥就回來了,江北給融融送回家了,再再之後的我就不知道了。」


    楊舷敷衍地悠悠道,疊好床單,利落地跳下床,又往行李箱裏塞了點東西:「這一小節我講了好多遍了,你聽不膩嗎?」


    「那那那…那江北為什麽送她回家?他倆家很近嗎?融融家裏有人嗎,還是隻有她自己,?江北最後回去了嗎?他倆不會……」


    楊舷一連串的「不清楚」「不知道」「你覺得是啥就是啥」打發了梁廣川。


    尹東涵在樓下等他,他當然不想蹭人家車回家還遲到。


    但這個美好的願望現在已然被梁廣川碾碎了,碎得七零八落。


    「楊舷,我就最後再問一個問題。」梁廣川上前,以一個「大」字堵在門框裏。


    反正也晚了。


    楊舷:「嗯哼?」


    梁廣川低頭思忖片刻:「江北這人怎麽樣?」


    楊舷見梁廣川這一臉「我隻希望她能過得好」的真誠神情,心中暗笑。


    隻是楊舷沒有過這種兵荒馬亂的情感經歷,終究是無法與梁廣川同學感同身受的。


    「他跟你一樣碎嘴子,但是他學習很好,但是他看起來比你還混,但是他是玩電音的,長的還行。」


    梁廣川的心也一同跟著楊舷的這一串「但是」起起伏伏跌跌宕宕,最終被「長的還行」這一四字「理中客」評論擊落在地,聲音顫悠悠地問道:


    「長的還行,是……多行?」


    「不是最後一個問題嗎?」楊舷背上琴盒,抬腳要從梁廣川手下鑽出門。


    「真真真最後一個了!」


    梁廣川一把拽住楊舷的琴盒背帶,將他勒了回來,防止他再溜走似的給他摁到牆上。


    頂著這樣一個詭異的姿勢和詭異的氣氛,梁廣川直勾勾地盯著楊舷的雙瞳:「那你說我還有機會嗎?」


    「那天可不是沒問過你要不要一起去,是你自己說的『不差這一次機會』。」


    楊舷一把推開超過他安全範圍的梁廣川:「你自己一語成讖了,問我有沒有機會?走了啊,下學期見!」


    楊舷一個翩然轉身,匆匆下了樓。


    校門口——


    黑色大鐵門正前方最醒目的位置,一輛香檳色邁巴赫橫停在門口的希臘雕塑旁邊。


    尹東涵斜倚在車門上,在等楊舷的出現。


    他由於某些原因換了個司機,換了個車,迫使從不在校門口停豪車的他為了讓楊舷一眼認出而淺淺改了改低調的作風。


    「楊舷!」


    尹東涵向校門口跑出來的那個背著方形琴盒的男生招手。


    「東涵!」


    楊舷朝這邊跑來,一邊不忘抱怨剛才梁廣川的種種:


    「我本來都收拾好了,梁廣川非拉著我一個勁兒問江北和唐融的事——欸,你換車了?」


    「昂,」尹東涵給楊舷的行李箱放進後備箱:「之前那個司機在我爸那邊——不著急,你也沒晚多少。」


    尹東涵把楊舷的琴盒放到副駕,還貼心地繫上了安全帶,然後和楊舷一起坐到了後排。


    楊舷親眼見尹東涵輕手輕腳地嗬護他的小提琴,佯作一臉醋意和剛坐下的尹東涵打趣:


    「我這樸實無華的二殿下還能有這待遇,坐少爺副駕還被少爺係安全帶啊……」


    尹東涵斜睇楊舷,淡笑著調侃:「和我坐後排委屈你了?」


    「哈哈哈哈哪有哪有……」


    尹東涵又往副駕看了看真皮座椅上的「二殿下」,純黑琴盒屬實稱得上樸實無華,應是這麽多年來都沒有換過出的「出廠原皮」。


    「你家在哪啊?」半晌過後,尹東涵問道。


    「北山公園,我爺爺家。」楊舷答道:「我和楊舶平常不住那的,也就寒暑假會被我媽『趕』到那。」


    「那還挺近的。」


    對話間隙,司機已經開上大道。


    尹東涵有意無意地欣賞著窗外的街景:「我家在會展中心後身的別墅區,到你家開車不到十分鍾就到了。」


    開車不到十分鍾就到了。


    北山公園是個平房區,城郊類似的,唯一的好處就是能看到海。楊舷其實很滿足了,他以為四季都能被海風眷顧到的地方都是幸福且美好的。


    楊舷目光落到窗外:飛馳著向後的樹和路燈。


    「會展中心」「別墅」「兩個還可能更多的司機」……


    楊舷當然知道這都意味著什麽,他敏感的心理多少次不受控地驅使他多想,他也總是在鬥爭,那是因為尹東涵總是會讓他很舒服。


    就像是一抹明亮的艷色,突然抹到了一副在閣樓上放置了幾十年的古畫上一樣,新鮮的色彩修飾了蒙塵的名跡,奇蹟般的與整個畫作渾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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