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肆被推搡著向前,但對張子瑜的話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但是這不算賄賂考官嗎?總局允許?”


    這個問題一出,薑肆自己就有了答案,他看著前方湊熱鬧不嫌事大、維持秩序的執筆人們,也知道這事是秦為嚴他們默許的。


    隻不過……薑肆看了眼人流緩慢移動的方向。


    大致分成了兩個方向,一批人往辦公樓的大門口走,一批人往樓旁邊不知何時搭起的棚子裏擠,神神秘秘,也不知道那裏是幹什麽的。


    無所謂了,跟著大家一起擠,一會兒就被後麵的人推到前麵了。


    每個人的步伐都變得異常緩慢,甚至是蹣跚前行,不時需要側身、避讓,才能在人海中艱難穿梭。


    陽光懶洋洋地灑在遠處小路的青石板上,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氣味,食物的香氣夾雜著汗水的酸味。


    薑肆鼻翼翕動,胃裏悄悄升起了一股空蕩蕩的呼喚,提醒他到飯點了。


    他羨慕地看了眼周圍那些買了飯來排隊的人,食堂大肉包的香氣四溢,令他垂涎欲滴。


    肚子叫得厲害,但他又舍不得走,畢竟排隊排了這麽久,這時候要是溜去食堂,再回來都不知道需要排多久。


    陽光毫無遮攔地灑落在大地上,將每一寸空間都烤得滾燙,就連腳下的地麵也升騰起一股股熱浪。


    汗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不斷地從額頭、鼻尖、脖頸處滑落,浸濕了衣衫,黏膩的感覺讓薑肆渾身不自在。


    空氣中的汗味愈發地重,薑肆轉頭瞄了眼被擠到後麵的斐成,見他捂著鼻子,一臉的生無可戀。


    周圍的人群密不透風,彼此間幾乎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呼吸和體溫,別說是有輕微潔癖的斐成,連薑肆都有點受不了。


    心裏想著幹脆不吃晚飯得了,一會搞完了早點回去洗個澡,然後接著背資料。


    近距離的接觸更加劇了炎熱感,偶爾吹來的一絲風,也是熱的,隻是輕輕拂過,便又迅速被這股龐大的熱浪所吞噬。


    大家的臉上寫滿了不耐煩與疲憊,有的用手中的資料徒勞地扇動著,試圖驅散一些熱意。


    胃裏的空虛,讓薑肆的思緒開始不由自主地飄向遠方,在他不知道咽了多少次口水之後,突然聽到武鶴眠喊他。


    “薑肆,接住。”


    他剛偏過身體,就見眼前白光一閃而過,幸好他眼疾手快地將武鶴眠送來的東西接住。


    僅一眼,他便雙眼放光,看武鶴眠的眼神猶如再生父母。


    “大肉包,還有瓶冰飲料!”


    見薑肆這感激涕零的表情,武鶴眠將手中的肉包一口咬下,給肉包上留下一個大大的月牙弧度。


    他聳肩表示不是自己的主意,用眼神示意薑肆看向旁邊。


    不是武鶴眠去買的飯,那會是誰?


    薑肆蜷著胳膊轉過身去,越過人群,一眼就看見了靜立於人群之外的白南涔,於喧囂中自帶一抹不可言喻的清高。


    旁邊則是挽著她胳膊的林雙雙,見到薑肆衝他微微一笑,手小幅度地在臉旁擺動,但又很快縮了回去。


    半個人都在白南涔的胳膊後麵。


    發現薑肆看過來,白南涔衝他輕輕點頭問好,額上是細密的汗珠,見他們被熱得這麽狼狽,忍不住揚眉,嘴角輕輕勾起。


    “大小姐,太感動了,簡直救人於水火之中。”


    感動之餘,薑肆毫不猶豫地咬下一大口包子,肉香在口腔中爆開,汁水四溢,滿滿的幸福與滿足感。


    手裏的那瓶冰水,瓶身很快被密密的水珠覆蓋,他迫不及待地旋開瓶蓋,湊近瓶口。


    冰涼的液體緩緩滑入喉嚨,那一刻,薑肆隻感覺整個世界都被這股清涼所淨化,所有的燥熱與疲憊都隨著水流一並消散。


    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份由內而外的舒爽與愜意來之不易。


    此刻的白南涔在他心裏的形象,達到了頂峰。


    剛剛拿一下,冰水已經有一半都進了肚子裏,薑肆打了個舒服的嗝,看到被咬了一口的肉包突然想起來什麽。


    扭過頭對也是一臉幸福的斐成幾人提醒道:


    “冰水喝慢點,別晚上考試的時候拉肚子。”


    斐成幾人自顧自地點頭,也不知道有沒有把話放在心上。


    見狀,薑肆轉回去,對著悠然地站在人群外的白南涔和林雙雙指了指被大家侵入的辦公樓。


    “大小姐,雙雙,你們不去拜一拜嗎?大家都說刷……對成績有好處。”


    見薑肆竟然相信這個,白南涔眼尾微垂,眼眸中多了抹明晃晃的戲謔,對他的說法不置可否,卻還是搖頭。


    “有時間做這些,還不如回去把資料從頭到尾背熟。”


    “大小姐,你背完了嗎?”


    白南涔唇色淡然,聽到薑肆沒底氣的問題,她就知道薑肆沒背完。


    腦後被緊緊紮起的長發如瀑,輕輕垂落,隨風微動間,發尾不斷地掃著被曬得有些許分明的後脖頸。


    注意到韓君屹他們幾個也關心著這個問題,白南涔覺得有些好笑,眉尾抬起,在幾人期待的表情中理所應當地點頭。


    眉宇間透露出一股子淡然與從容。


    “什麽?這麽快?”


    “大小姐,你怎麽背的?快教教我、教教我,你的訣竅是什麽?大小姐,求你了!”


    “嗯……我也想知道。”


    薑肆大失所望,他還以為白南涔像他們一樣都沒背完,別人的成功真令人心痛。


    白南涔沒好氣地睨了眼求指教的幾人,嘴角一提,語氣愛莫能助。


    “我從拿到資料的第一天就開始背,不僅背完,而且還很熟,至於你們……隻剩一個辦法。”


    “什麽辦法?”


    見他們真的期待著下文,白南涔眼中多了抹玩味,故意一字一字地說道:


    “時光倒流。”


    “啊——”


    武鶴眠再度發出哀號,懷著傷心的心情又大口地咬向肉包。


    薑肆就知道,他竟然剛剛真覺得白南涔有主意,還是老老實實地回去接著背吧。


    就算是回到第一天,他肯定也還是選擇最後一天抱佛腳,背得早,忘得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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