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的房子在公安局西邊, 木柴紮的籬笆院倒是挺大,院子一角有個柴垛,緊跟著在旁邊搭了個茅廁,後麵坐北朝南地建著三間泥草房。


    進門兩口土灶, 一個水缸, 一個案板, 東西屋各壘了一個通長的火炕。


    這邊的部門很不完善, 自然也就沒有家具可租。


    東西卸下來,糧食、幹菜等物, 堆在了東間的地上, 棉被衣物等就先放在了炕上。


    趙恪拆了盒煙,遞給三個公安和送他們過來的師長明、楊場長三人,“鎮上有供銷社、國營飯店嗎?”


    為首的錢樂水搖了搖頭, “咱們這兒有一句話, 我一說,你就知道是個什麽情況了,‘一條公路, 一盞路燈,一個喇叭全鎮聽’。”


    趙恪:“……買東西去哪買?”


    錢樂水:“去臨江縣城或是雷諾河縣城。”


    “這裏離臨江縣城一百多公裏,離雷諾河縣城兩百公裏。趙局長, ”楊場長吸了口煙, 道,“你以後要什麽不如給我打個電話, 我找人給你送來。我們農場自己開了個供銷社。”


    趙恪道了聲謝,拿紙筆記下了楊場長的電話。


    幾人說話的工夫,汪師傅找出一大一小兩口鍋,坐在土灶上有點小。


    蘇梅取出鐵鍁頭去院裏尋了根木棍拿刀削了削裝上, 隨便在院裏找了個地方刨去上麵的雪,提起暖瓶裏的熱水澆上去挖了點凍土活成泥,鏟給汪師傅。


    汪師傅抓了把,沿著鍋沿抹了一圈,封了口。


    拿雪搓了搓手,汪師傅打開水缸朝裏看了眼,有水,看著挺清澈的,舀一勺嚐嚐,喝著像是江水,看來每天取水也是一個大問題。


    他們住在半山腰,要拉水就得下去走到江邊,砸開冰層。


    蘇梅抱了柴過來,點燃了兩口灶。


    保姆取出一塊比較肥的臘肉洗了洗遞給汪師傅。


    錢樂水一看幾人的架勢不像要燒炕,倒是要做飯,忙道:“大叔、嫂子,你們別忙活,後麵老局長家的嫂子一早就將窩頭蒸上,各式魚燉上了。”


    即是如此,那就隻好等會兒過去了。


    蘇梅想了想:“燒兩鍋水,幾個暖瓶灌滿,剩下洗漱用。”


    汪師傅點點頭,收了肉,往鍋裏添滿水。


    隨著鍋裏的水燒開,兩屋的炕也熱了。


    趙恪帶著幾人脫了鞋子,盤腿坐在了東間。


    保姆找出炒的南瓜籽、葵花籽,各裝了一小碟給他們。


    “趙同誌。”老局長撈魚回來,來不及回家就先拎著五條大魚過來了。


    這麽會兒的工夫,趙恪從錢樂水三人口裏也探聽出了老局長的生平,土生土長的伊嘎人,早年參加過革·命,打過鬼子,解放後退伍回來,在伊嘎任公安局局長,一幹就是十五年。


    如今年紀大了,工作多少有些力不從心,遂今年年初,便向上麵遞交了退休申請。


    趙恪快速下炕,迎了出去:“何局長。”


    “趙恪?”


    趙恪點點頭,接過他手裏的魚,“屋裏坐。”


    “比我想象的還要年輕,不錯、不錯,”老局長拍了拍趙恪的肩,樂道,“接到你要來的消息,我就盼著了,可算是把你盼來了。這下好了,晚上終於能睡個好覺了。”


    見趙恪目露不解,老局長促狹地朝他眨眨眼,“怎麽,錢樂水他們沒跟你說說這邊的情況。”


    錢樂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還沒來得及說。”


    老局長似笑非似地點了點他,轉頭跟趙恪道:“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每年冬天,山上的熊瞎子、東北虎,總有那麽一兩個耐不住寂寞跑下山來。你們注意點,別讓它們傷著人。”


    蘇梅一愣:“有熊瞎子、東北虎?”


    她兒時在動物園還能看到一兩隻,後來末世來臨,這些東西就滅絕了。


    “有,”老局長笑道,“數量還不少,怎麽?想吃熊肉啊?”


    “不、不,那個可不能吃。”都是保護動物。


    “不吃就對嘍,”老局長道,“那玩意兒可不是好抓的,一個不好半條命就搭上了。隻要它們不傷人,咱們就別招惹它們,能和平共處,就盡量別沾血腥。”


    蘇梅讚同地點點頭,有熊有虎就說明這兒的生態環境特別好。


    趙恪把魚放進汪師傅拿出來的大盆裏,引了老局長進屋。


    汪師傅給盆裏添了些水,隨之點了點魚肚子:“雌性的大馬哈魚。”


    “雌性的好吃嗎?”小瑜兒蹲在盆前,跟著戳了戳一到水裏就活蹦亂跳的魚。


    “有魚籽,”蘇梅蹲在他身邊看向盆裏一個個足有小半米長的大馬哈魚,“一個個紅紅的,跟石榴籽一樣,挺好吃的。”


    “大馬哈魚的籽腥,”汪師傅蹲在另一邊,跟著道,“不如鱘鰉魚的魚籽味鮮。”


    想到後世的魚子醬,蘇梅脫口道:“鱘鰉魚的魚籽好貴哦。”


    “不貴,”老局長帶著幾人出來道,“等到來年五月開河,拿網成撒了,一網下去,總能捉到幾條,讓你吃個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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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家裏的飯菜都做好了。”老局長說著,牽起了小瑜兒的手。


    保姆放好灌滿開水的暖瓶,又往鍋裏添了些水,拿石頭擋了下留有餘火的灶口:“小梅,要帶什麽嗎?”


    “帶五斤大米,一塊臘肉,一個柚子,一串芭蕉,你看怎麽樣?”


    “行。”


    拿了東西,蘇梅和保姆跟在眾人身後出了門。


    何家宅子跟蘇梅家一樣,不同的是人家家裏擺滿了東西,充滿了生活氣息。


    將東西遞給老局長的愛人宋大娘,蘇梅和保姆被引到了另一個屋的炕上。


    “來,嚐嚐我們這邊的特色,”宋大娘坐在蘇梅對麵,招呼道,“這碟紅紅的是大馬哈魚魚籽,怕你們吃不慣,我放了點蔥和香菜,沒那麽腥,嚐嚐。”


    蘇梅拿勺子舀了幾粒,味道還好,就是吃著有點涼。


    “來再嚐嚐這道紅燒大馬哈魚,還有這道小雞燉蘑菇。”宋大娘很是熱情地給蘇梅夾了一塊魚腹,然後又夾了個雞腿。


    每一道菜,份量都好大,一頓飯下來,蘇梅成功地吃撐了。


    又略坐了會兒,蘇梅和保姆便帶著從另一桌下來的小瑜兒,提出了告辭。


    宋大娘:“不等小趙他們了嗎?”


    “讓他們喝吧,”蘇梅擺擺手,“我們先回去整理一下東西。”


    “那行,改天有空了,過來玩啊。”


    “好。”


    ……


    到了家,兩人拿抹布擦了擦炕上的席子和窗格,保姆舀了點麵粉就著熱鍋攪了點麵糊,蘇梅找出一大捆舊報紙,兩人沿著炕的三麵貼了一圈,然後又找出蘇梅以前畫的畫和剪的窗花,或貼在牆上或貼在窗戶上。


    做完這一切,趙恪扶著顧老,帶著汪師傅、師長明和楊場長三人也回來了。


    保姆取出杯子上茶,楊場長和師長明直接擺了擺手,他們是來告辭的。


    “剛喝了酒,”蘇梅攔道,“上炕睡會兒再走。”


    “我們四個沒怎麽喝,弟妹放心吧,”師長明道,“這邊下午四點天就黑了,再不走,就得摸黑到農場了。”


    “這麽早?”蘇梅驚訝道。


    “嗯,”趙恪扶著顧老在炕上坐下,“早上四點多太陽升起,明天要不要早起看日出?”


    蘇梅雙眸亮了亮:“好啊。”


    趙恪笑笑,接過汪師傅提出來的三個禮盒,遞給楊場長和跟著他來的兩人,“一點心意。”


    楊場長有心不要,看了眼身後跟著來的兩人,不好意思地接下了:“有什麽需要打電話,我要是有事來不了,就托人給你捎來。”


    “好。”趙恪牽著蘇梅的手,將四人一直送到山下,看著他們坐著馬拉的雪撬走遠,才回家繼續收拾。


    一家人都以為師長明在農場住一宿,第二天就回冰城了,沒想到,第二天上午,他又趕著馬,帶著兩人,給一家人送來了各式家具和生活用品。


    炕桌、炕櫃、衣櫃、書桌、書櫃、椅子、廚櫃,牙刷、牙膏等物。


    “農場不缺木料,又有幾個冬天閑不住的,家家或多或少都能均出一兩件家具。我一問,這家賣個櫃子,那家賣個桌子,這一湊不就有了。就是不成套,除了結實,不怎麽好看。弟妹別嫌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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