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的是魚加麵, 魚分了兩種口味,一種剁椒魚,一種是豉汁魚, 挑了骨刺,跟過了山泉水的麵條稍加一拌,上麵再鋪層超鮮的菌絲,好吃的不要不要的。


    趙恪本來是看了孩子就走的,被王老太拉住, 問了口味,知道能吃辣,給塞了一大盤魚加麵,滿滿的菌絲魚肉堆得老高。


    幾個孩子, 大的三個隻有小黑蛋能吃辣,小的中間醒了, 趙恪放下麵去抱, 人家小手一推,歪著頭四處看了看, 小嘴一撇要哭不哭地叫道:“要姨姨,要姨姨……”


    趙恪“嗤”了一聲, 捏著他的小臉扯了扯, 將人抱起:“和著你爹我, 還不如你剛認識了半天的姨姨呀!”


    “唔……爸爸壞,壞, ”趙瑜掙紮著推了推趙恪, “瑜瑜要姨姨, 要香香的姨姨……”


    “醒了, ”王老太聽到動靜, 走來笑道,“是不是餓了?”


    趙瑜扭頭看了她一眼,繼續跟他爸鬧道:“瑜瑜要姨姨,找香香的姨姨……”


    “找蘇梅啊,”王老太回頭叫道,“小梅,小家夥醒了,找你呢。”


    張寧和麵時沒有想到趙恪會來,擀的麵條眼看就不夠吃,蘇袂手勁大,就被拉去擀麵條了。


    蘇袂聽到王老太叫,在廚房應了聲,忙和著手上的活兒沒有出來。


    趙恪被小兒子鬧得沒脾氣,抱著他找到廚房。


    趙瑜一見蘇袂,撲騰著就張開了手:“姨姨!”


    蘇袂偏頭看了他一眼,笑道:“醒了,等會兒,姨姨擀好麵條,就抱瑜瑜好不好?”


    “姨姨,要姨姨……”


    “他該餓了吧,”蘇袂用擀麵杖把擀好的麵皮卷起,拿起刀,扭頭對趙恪,“盆裏還有些麵,你給他拌一小碗吃。”


    趙恪托著他的小身,點點頭:“行。”


    張寧看他抱著孩子丟不開手,忙放下手裏吃了一半的麵,打開廚櫃取了個碟子出來:“我來吧。”


    “麻煩了。”廚房不大,趙恪抱著兒子準備先出去,哪知剛轉了個身,小家夥就張著手嚎了起來,“嗚……要姨姨,瑜瑜要姨姨,要香香的姨姨嗚……”


    張寧放下碟子,伸手推了推蘇袂:“我來切,你快抱著哄哄。”


    蘇袂無聲地歎了口氣,直覺貪上事了,看這模樣,小家夥是黏上自己甩不掉了。


    放下刀,解下圍裙,蘇袂匆匆洗了洗手,“給我吧。”


    “嗚姨姨……”不等趙恪將人遞過來,小家夥的雙手已經扯住了蘇袂的衣襟。


    蘇袂伸手將人抱住,對趙恪道:“你去給他弄麵。”


    趙恪點點頭,拿起張寧放下的碟子,撈了一筷子麵,夾了兩塊豉汁魚,挑去魚刺,鋪上一筷子菌絲。


    “給我。”蘇袂抱著已經不哭的小家夥,接過碟子,出了廚房,走進堂屋。


    餐桌上,老太太和三個孩子圍坐在一起,吃得正歡。


    趙恪快走幾步,幫蘇袂拉開椅子。


    蘇袂放下麵,抱著趙瑜坐下,用筷子把麵條夾碎,拌著魚肉、菌子喂他。


    趙恪在自己原來的位置上坐下,拿起筷子接著吃。


    王老太伸手逗了幾下趙瑜,他都不理,不由擔心道:“小梅,我看他黏定你了,白天還好,用布一兜背在身上,也不怎麽影響你活動,晚上怎麽辦?”


    張寧端著煮好的麵過來,聞言道:“晚上讓小瑜跟我和王竣睡。”


    聽到張寧叫他,趙瑜含著麵抬頭看了她一眼,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不不,跟姨姨,姨姨香香。”


    張寧笑看了眼蘇袂,虎著臉嚇他:“你是說,我臭了?”


    “嗯嗯。”趙瑜點頭。


    張寧噎了噎。


    “讓他跟我睡吧,”蘇袂說著,看向趙恪,“我家就一床蓋被,你家還有被子嗎?再送一條過來。”


    趙恪夾麵的手一頓,他回來已經聽王老太說了,大兒子晚上住蘇同誌哪,這麽算她已經帶了三個孩子,再加一個,“你能帶得過來嗎?”


    蘇袂點點頭:“念營、小黑蛋都是一覺到天亮……”


    “小梅,我看這樣,”王老太道,“晚上讓念營和小黑蛋跟我睡。你帶著小瑾、小瑜。”


    蘇袂看向林念營和小黑蛋。


    “不要,”小黑蛋直接拒絕道,“我要住我家,我要跟我娘一起睡。”


    林念營雖然沒說什麽,對上蘇袂的目光卻閃了閃,明顯是不願意。


    蘇袂側頭對王老太笑道:“不用了。我怕他們一覺起來,迷迷糊糊的再找不到門,憋不住在尿你一床。”


    林念營微不可見地鬆了口氣,道:“嬸嬸,我從不尿床。”


    “娘,”小黑蛋跟著抗議道,“我已經好幾天沒尿床了。”


    “嗯,”蘇袂衝兩人笑笑,“是我說錯話了,對不起,我跟小黑蛋、念營道歉。”


    趙恪詫異地側了側頭,看向蘇袂,這年頭,做父母的就是真錯了,能低下頭跟孩子說“對不起”的,還真沒見過一個。


    趙瑾亦是一震,不可思議地看著蘇袂白皙的側顏。


    把最後一筷子麵喂給小家夥,蘇袂放下碟筷,接過王老太遞來的手帕,給他擦了擦嘴,抬頭對趙恪道:“趙同誌別忘了被子。”


    “嗯,”趙恪道,“我等會兒回去抱。”


    光有被子也不成,床也得改改。


    這年代的床都不大,蘇袂和兩個孩子睡的那張已經算是大的了,也才1.5米寬。


    怕睡夢中誤傷了兩個孩子,這段時間,蘇袂前半夜一直縮睡在另一頭的外麵,後半夜都盤腿在修練。現下多了兩個孩子,大的是個警惕的,小的又是個黏人的,夜裏隻怕不能修練了,那這床就得想法加寬了睡。


    趙恪抱被子過來,蘇袂正背著趙瑜在自家門前截竹子。


    “你這是?”


    “我把床加寬0.9米,再在我們和小瑾中間豎個竹式屏風。”反正屋子瞞大的,又沒有什麽櫃子占地方,足夠她折騰了。


    趙恪默了默,“蘇同誌會的東西真不少!”


    蘇袂抬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幾根竹子一截,做個類似於床凳的高架子,並在床的裏側,很難嗎?”


    趙恪:“屏風呢?”


    “那更簡單了,你看那一堆我先前截的竹梢,等會兒用竹子做3個帶底座的框架,把那些竹梢按框架的長度截好,用麻繩一串,固定在框架上。然後,再把這三個框架用麻繩連上,不就成了。”


    聽著好簡單啊!可趙恪知道,一般人他想不到這麽做,也不會去做,覺得沒有必要。床小一家人擠擠就是了,至於屏風,農村大多數人家聽都沒聽過。


    “被子放哪?”


    蘇袂指了指門口的曬架,“你把小瑾的被子往一頭拉拉,放上去曬會兒。”


    趙恪曬了被子,站在一旁看蘇袂手執菜刀,幹淨利落地砍下一截截竹子,彎腰撿起兩根,一比,長短一至。


    蘇袂眸子閃了閃,解釋道:“我測算後,在竹子上做了小記號。”


    趙恪點了下頭,放下竹子,跟蘇袂和她背上抱著個果脯啃的小兒子招呼了一聲,下山,匆匆朝軍區趕去。


    經過農墾食堂,猶豫了一下,趙恪抬腳走了進去。


    院裏,大胖正在一個新建的泥坯小屋前燒炕,聽到腳步聲,回頭看見是趙恪,忙放下燒火棍,起身迎了上來:“趙副團,是孩子沒吃飽嗎?鍋裏還有幾個蒸土豆,拿糖拌拌,我再給蒸個鴨蛋,拌個筍絲……”


    “我找司務長。”趙恪打斷他道。


    “啊,找我師傅,”大胖愣了一下,“你方才吃飯時沒有看到他嗎?他在軍區食堂。”


    中午沒看到趙恪和他的勤務兵過來打飯,大胖以為他今天帶著孩子去軍區了。


    知道司務長不在這兒,趙恪也沒做解釋,衝大胖點點頭,轉身走了。


    大胖撓了撓下巴,回去繼續燒炕孵小鴨去了,也沒將這事當回事兒。


    趙恪到軍部,抬腕看了看表,見還有點時間,剛準備去軍區食堂走一趟,就被看到他來的宋政委叫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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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恪,”宋政委招了招手,“聽王紅誌說,你把兩個孩子托給人帶了,誰呀?”


    “炮團王竣營長的家屬。”


    “哦,”宋政委想了想,隱約記得好像遠遠地見過一麵,“頭發燙著圈圈的那個?”


    “那是他愛人,隨軍過來的還有他家老太太,非常喜歡孩子,”遲疑了下,趙恪又道,“還有林建業的家屬,她住在王營長家前麵,晚上兩個孩子跟她住。”


    “蘇梅?”


    “嗯,是她。”趙恪摸了摸口袋,沒有找到煙。


    宋政委掏出盒國防牌香煙,抽了根丟給他,自己叼了根,掏出洋火點燃,然後朝趙恪湊了湊。


    趙恪就著他的手引燃嘴中的煙,深吸了一口,緩緩吐出煙圈,“我聽說,前兩天,司務長來軍部舉報了蘇同誌。”


    宋政委“嗤”了聲,指了指二樓周長弓的辦公室,“他跟你說的吧。”


    趙恪笑笑沒說是,也沒說不是,“聽你這語氣是知道些什麽了?”


    “司務長那天過來,正好我也在,說什麽蘇梅年紀輕輕,一手刀功就厲害的超過他這個經年的老廚師,十分可疑,要求調查。”


    趙恪彈了彈煙灰:“後來呢?”


    “這有什麽可查的,當年林紅軍找到林建業,帶他回家,林成良和他那後娶的女人不願意認,林紅軍找了3位跟劉英同誌交好的老同誌上門,林成良臉上掛不住,隻推說沒有不認,出於謹慎還在查證,遂先後派了三四撥人去陝北,將蘇梅一家人,連帶她那個村子都挖了個底朝天。”


    “宋政委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趙恪詫異道。


    宋政委:“林紅軍請的3位老同誌,其中一位正是家父。”


    “啊!”趙恪驚訝道,“這麽巧。”


    宋政委拍拍趙恪的肩:“蘇梅你成用了,我向你保證,她絕對沒問題。”


    宋政委的為人,趙恪了解,他既然說無事,那就真的沒事,遂點了點頭。


    宋政委剛要說,走吧,開會去,餘光看見遠遠走來的周長弓,立馬提高聲音又道:“司務長那天一說蘇梅有可能會在來的路上出問題,我就私下派人去火車站找列車員和一路上坐在她旁邊、附近的人員,挨個尋問調查了,從頭到尾她這個人,就沒離開過群眾的視線。”


    趙恪聽著走來的腳步聲,支了支耳朵,隨之挑了挑眉,這個工作量可不小。


    “好你個小宋!”周長弓找趙恪有事,遠遠看到他,便找來了,沒想到剛一走近就聽宋政委在說蘇梅,說火車站調查,立馬怒了,“那天是誰堅決站在蘇梅那邊,說人家沒問題的,結果倒好,轉頭自個兒讓人去查了。”


    “嗬嗬,”周長弓點著宋政委連連冷笑,“不愧是當政委的人,這心思……夠深的啊!和著你就是老好人,我們就是大反派,是吧?”


    宋政委淡定地掐滅指尖的煙,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我若不反對,當天你就讓人把蘇梅帶走,調查了吧?”


    “有問題還好,沒問題,”宋政委看著周長弓冷笑,“你今天這身軍裝就該扒下來嘍——”


    說罷,背著手,哼著黃河大合唱,走了。


    “你看他!”周長弓指著宋政委,氣得跳腳,“你看他那得意的樣子!”


    “咳,”趙恪輕咳了聲,“周師長找我?”


    宋政委就是瞅見周長弓過來了,才不經意地將自己私下調查的結果透露出來,他們跟周長弓共事多年,都非常了解他的脾氣,這事若沒個結果,或是他心裏一直存著疑,早晚還會來個爆發,緊抓著蘇梅不放。


    蘇梅除非真有問題,若則……周長弓那身軍裝還真的保不住,別忘了她身後三位烈士,以及這三人留下的龐大人脈。


    而自己,亦是這人脈中的一員,因為林建業。


    ……


    蘇梅做好加寬的床架,放進床裏,用異能吸去竹子裏的水分,遂之又去工地背了兩捆曬得幹爽的稻草,做了一個裏麵厚,外麵薄的墊子,這樣外麵褥子一鋪就一樣厚了。


    鋪好兩張床,把做好的三開式屏風搬進屋,擋在兩張床中間,收了外麵的曬架,蘇袂把又睡著的趙瑜交給王老太,上了山。


    引水入院的竹子,還有一裏多地的距離沒有埋呢,現在用水每天都要王營長挑,麻煩人家不說,一天兩桶水也不夠她用。


    等蘇袂埋到王家屋後,已是日落西山,暮色四合。


    耳邊隱隱就傳來了趙瑜的哭聲。


    蘇袂抹了把額頭的汗,快步跳下埃坡,跑到王家,院內趙恪正抱著哭泣不止的小兒子在哄。


    “姨姨——”看到蘇袂,趙瑜伸手叫道。


    趙恪轉身,看著頗顯狼狽的蘇袂,“王大娘說你上山了,沒遇到什麽危險吧?”


    “沒,”蘇袂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塵土,接過趙瑜,拍著他哄了哄,“你下班了?”


    “嗯,”趙恪點頭,“淩晨三點出發。”


    “那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不急,”趙恪道,“小黑蛋和念營說你在山上埋竹子引水,可行嗎?”


    “已經埋到這屋後了。”


    趙恪:“帶我過去看看。”若是能行,這一座座半山腰的房子用水就方便了。


    “跟我來。”蘇袂抱著趙瑜轉身出了院,朝後麵的埃坡走去。


    趙恪快步跟上。


    到了地方,趙恪扒開,看了看她埋的深度,竹子與竹了之間的接口。


    “你怎麽把這竹條折彎的?”


    竹子與竹子相接,用的是大竹套小竹的方法,可光套上它也不行,遂蘇袂破了些竹片竹條,將接口密密纏繞,結果既結實,又不會漏水。


    “用火烤,”蘇袂道,“用火烤後,你想怎麽折就怎麽折。”


    趙恪仔細辯了下,沒在一圈圈竹條上看到火烤過的痕跡,他隻當印記埋在竹節的下麵,“水呢,從哪引來的?”


    “往上走三裏多地有個山澗,它的源頭是處暗河,水質清澈甘甜。”


    “沒多長了,”趙恪站起來往下麵的王家看了看,“鐵鍁呢,我來挖坑埋。”


    蘇袂指了指埃坡邊的一捆竹子,“在竹子後麵。”


    趙恪拿起鐵鍁往下挖坑,蘇袂抱著趙瑜,單手提了捆幹柴,在旁邊一片空曠無草地的沙地,拿軟草將柴引燃。


    放下趙瑜,蘇袂拿竹梢、竹膜給他做了個手指大小的笛子,讓他拿著在一旁吹著玩,扛來竹子,烤軟竹片,先將竹子與竹子的接口裹上兩層,再烤彎竹條,纏在外麵加以固定。


    埋到半坡就沒在埋了,而是直接從側麵架進了王家。


    後麵有了王營長加入,三人一股作氣又將這竹管做了個分叉,連進了蘇袂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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