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登拍開他的手,「你想多了。」


    霍奇又盯著眼前這看起來有些懶洋洋,對什麽都提不起勁的男人好一會,才咬牙切齒道:「伊登,你才是那個最殘忍自私的人。你不在乎你的同伴,你隻在乎你自己!」


    伊登無所謂的攤攤手,示意他繼續說。


    「如果你真想做對南十字座不利的事情,我絕對不會放過你!」霍奇鬆開手,終於放棄了和他的單方麵溝通,像來時一樣風風火火的離開了伊登的工作室。


    走出工作室時,不小心撞到了正端著茶杯路過工作室門口的一個實習引路人。


    水漬在外套上染出幾點深色,霍奇惱怒的瞪了那連連道歉的嬌小少女一眼,哼了一聲更生氣的離開了。


    陳小妍在他走遠後,收起那副忐忑惶恐的模樣,慢悠悠的喝了口茶,繼續路過伊登的工作室門口,回到了自己家。


    回想起之前「不小心」路過時偶然聽到的對話,她有些好奇的找到無限末日論壇裏的熱門帖子,點開那個被到處傳播的小視頻。


    視頻隻有短短的三十秒。


    裏麵很暗很安靜,拍攝畫麵好像是在一個狹窄的溶洞中,隻有水滴在地麵上的聲音,要將聲音調到很大才能隱約聽到裏麵偶爾傳出幾聲男性低沉的喘息聲。


    由於視頻數據太過久遠,整個畫麵幾乎都是像素塊,她將視頻放大,眯起眼仔細瞅了瞅。


    溶洞裏有個小水窪,水窪邊是幾件被脫下來沾滿了血液和粉色黏液的衣服。整個溶洞中布滿了一種詭異的紅色肉質生物,上麵密密麻麻的綴滿了奇異的螺旋狀眼球,在對上視線時會讓人感覺有種被看透一切的恐慌感。


    在畫麵中央有個像心髒一樣在不斷搏動的紅色肉繭,肉繭開了一個口子,露出裏麵的兩個男性,一個渾身是血,身上幾乎沒一塊好皮,另一個是個有著赤紅色頭髮的少年,他表情森冷,與往日的笑臉截然相反。


    那渾身是血的黑髮青年似乎是掙紮著想要從紅色的肉繭裏爬出來,但很快又被少年扯著頭髮拖了回去,青年血淋淋的手在地麵上拖出一道蜿蜒猩紅的印記。


    肉繭再次將兩人包裹其中,緊接著從繭中傳出一聲引人遐想的呻/吟。


    在視頻右上方的數字即將跳到三十的時候,那恐怖的生物好像察覺到了攝像頭的存在,朝它伸過來一隻觸肢,隨後攝像頭便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見了。


    雖然畫麵並不清晰,內容也很短,但這半遮半掩的顯然更勾起了觀眾們的興趣,怎麽看都像是發生了什麽會讓觀眾們覺得喜聞樂見的事情。


    黑掉的畫麵裏一時間隻剩下陳小妍冷漠的臉,她歪了歪頭,對著那像鏡子一樣的光屏擺出一個慣用的可愛表情,然後關掉視頻。


    視頻裏那兩個人她都有印象,畢竟她也是從那一屆爬上來成為高階生命的,甚至還曾是那兩人的隊友之一。不過與那些在帖子下叫著在一起的觀眾不同,她很清楚這兩人之間的相處恐怕是血腥多過旖旎。


    那小怪物根本沒有人類的正常情感認知暫且不提,就連她曾經的隊長,視頻裏那個黑髮青年也很古怪。


    在和他是隊友時,陳小妍還不覺得他有什麽不對勁,隻覺得是個不錯的人,但後來那場爭奪神使位置的戰役以及之後導致大清洗的策反才讓她警醒過來,他也根本不是什麽正常人。


    陳小妍親眼看著他將一個個視他為救世主的人玩弄在掌心,讓他們去衝鋒陷陣,自己卻隱蔽在幕後,操縱著結局的走向。她甚至現在都還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也是他的棋子之一?他的布局是不是還遠未結束,仍然在暗中進行?


    仔細想來,或許他自始至終就是那樣一個上位者心態的統治者,可以好心的幫助任何人,也可以冷漠的為了自己的目的葬送任何人。他的一切給予都是為了獲得,他的一切善意都是為了支配,他訓導他人要善良仁慈,潤物細無聲的給別人灌輸價值觀,自己卻利用這一點讓那些真正嚮往友好共存的求生者和高階生命成為自己手中揮向主係統的武器。


    他甚至或許都意識不到自己做得有多狠,還認為自己是在做好事。也難怪主係統沒有直接清除他,反而用他的人格來作為審判者威懾各個高階世界,這樣的人作為對手實在是有些可怕。


    這樣的傢夥遇上那隻pua抗性滿分、極度自我難以馴服的小怪物也算是棋逢對手。


    在視頻裏難得看到他吃癟的樣子,陳小妍隱約感到有些痛快。


    在退回帖子,看到標題上的[101屆-無盡愛池]時,陳小妍忍不住回想起很多塵封在記憶中的往事。


    她下意識打開無限末日直播間的頁麵,點開那個標題為[53668號求生者·尹紅綾]的直播間。


    裏麵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女人正在對著另一個人笑,她的一舉一動還是跟很久以前的那屆末日遊戲一樣,隻不過手心的紅色方形印記變成了黑色圓形印記。


    直至如今,陳小妍還清晰的記得她在101屆的技能是能將自己變成一塊堅韌的紅色紗幔。


    她想起在昏暗的地下遺蹟中那擋在自己前方的身影,想起對方被侵蝕得殘破不堪的皮膚,想起那個努力壓抑著疼痛的女人輕聲在她耳邊對她說:「小妍,不要哭,你數會數。」


    「數到一萬,我們就一起出去了。」


    她聽話的抹了抹眼睛,將眼淚憋回去開始數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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