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麽,雖然整個大廳裏的人結婚離婚的都有,但兩個人走到大廳的時候,還是油然而生一種敬畏感。


    那是對婚姻的尊重,是對伴侶的尊重。


    兩人拘謹地牽著手跟著工作人員走到拍照的區域,民政局的攝影師一個勁地誇他們帥氣,泊禹還能跟對方寒暄兩句,但周樂衍就不行了,紅了耳朵又紅了臉,連正經拍照的時候都笑的不自然。


    麵對著如此鄭重的儀式,兩個人生第一次的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緊張,他們的嚴肅表情連帶著攝影師都跟著一起緊張。


    那場麵絕對不像拍結婚照,更像是兩國領導人會晤,攝影師緊張地咽了咽口水,連抓著攝像機的手指都多用了幾分力氣。


    麵外兩位不太「配合」的兩位新人,攝影師叫苦不迭,哭喪著臉請求兩個人再湊近一點,臉上的表情不用那麽嚴肅,可以稍微笑一笑。


    「兩位,冒昧的問一句,咱不是被強迫的哈,咱是自願結婚的吧?」


    在攝影師的努力下,泊禹和周樂衍罕見地放鬆下來,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裏地緊張,但更多的還是滿滿的愛意。


    泊禹醞釀了一下情緒,放鬆地呼出一口氣,隨後伸手在鏡頭拍不到的地方,偷偷把周樂衍的手牽住,然後輕輕捏了兩下。


    周樂衍也隨著泊禹的動作放鬆兩分。


    攝影師也是個同誌,沒經兩人同意,偷偷抓拍了一張兩人側著腦袋對著笑的樣子,雖然知道這照片不夠嚴肅正式,結婚證上用不了,但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麵對這麽兩個帥哥,到底是沒忍住定格這個畫麵。


    攝像設備的快門聲開的老大,兩道眼神齊齊落到攝影師身上,後者幹笑兩聲,迅速找回自己的職業素養,「對對,就這種感覺,兩位坐好,我要開始拍了。」


    聽到攝影師的指令,不約而同的,兩人正襟危坐,一齊看向前方的攝像機,在同一時刻勾起唇角,在攝像頭看不到的地方,兩人十指相扣,緊緊地握著手藏在身後。


    「三二一,看鏡頭!」


    隨著攝影師的指令,畫麵終於在這一刻完成了定格。


    這是一張完美的正式的證件照,也是一張漂亮的情侶照,從拍攝完成到照片沖洗出來,攝影師一直都讚不絕口。


    真不是他沒見識,從業這麽多年來,這對絕對是最漂亮的一對情侶了。


    他私心地把之前偷拍的那張照片一起沖洗了出來,又照著兩位新人的指示,刨開結婚證上需要的兩張,另外多洗了一張出來給他們留著收藏。


    遞交材料後,他們一起坐在原地等待著那兩張象徵著合法的紅色本本。


    工作人員把兩本結婚證和那兩張照片一起交給泊禹,泊禹看到那張多出來的照片驚訝地回頭看了攝影師一眼。


    攝影師放下手裏的活,騰出嘴跟他們解釋,「看你們好看,抓拍了一張,免費送你們了,不用謝。」


    在鋼印下來的那一刻,他們之間的關係正式才正式合法,受法律保護的小情侶今天格外開心。


    出門後,泊禹第一時間問周樂衍,「什麽感覺啊?周律?」


    「周律」算不上一個特殊的稱呼,以前的老師、同學和現在的客戶甲方都這麽叫,但周樂衍總覺得泊禹叫起來和別人不一樣。


    沉浸在泊禹溫柔的稱呼裏,周樂衍慢了兩秒才回答,「也沒什麽吧,早就吃住在一起了,能有什麽區別?」


    泊禹撇撇嘴,似乎是不太滿意這個答案。


    周樂衍察言觀色這方麵是一把好手,看他沉默著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那個紅本本,很難看不出來他在生氣。


    於是,惹了人的周律師隻能扯著泊禹的手,主動解釋,「泊禹,我沒有別的意思。」


    周樂衍自己說:「我是個律師,我比你清楚,那些所謂的法律除了擺在明麵上好看一些以外,基本上不會起到道德層麵的約束作用。」


    「打個比方,在結婚之前不會有人不知道婚內出軌是錯的,但是出軌的人也確實不在少數。」


    「還有那些分手後又能憑藉法律規定,把在戀愛期間的所有轉帳紅包都收回來的,所以我個人根本不相信法律,它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隻能起到事後製裁的作用,在事情發生的那一刻,沒有任何作用。」


    泊禹的嘴唇繃緊成一條直線,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緒,臉上更是看不出來什麽表情。


    「我之所以願意跟你來領證,一方麵是要給我們這麽久的感情一個交代,另一方麵。」周樂衍抬起牽著泊禹的那隻手,放到嘴邊親了親,「比起那些刻板的法律,我更願意相信你。」


    高一點的男生眼睛突然亮了亮,原本臉上的失落也一掃而空。


    周樂衍說更相信他啊?那他有什麽理由不開心呢?


    「我也相信你。」泊禹作出回應。


    除了領證以外,之前買的那套房子裝修好了也算是一大喜事,屋裏的甲醛已經放了一段時間了,昨天泊禹還抽空找專業的師傅檢測了一下,已經達到了住人的標準了。


    這房子距離宜大和水行律所都很近,泊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搬進去了。


    他們兩個都不是儀式感特別強的人,否則泊禹也不會因為他太累了,把求婚臨時從鮮花美酒音樂的法國餐廳挪到家常小菜的自家餐桌上,也不會在折騰了半宿後的隔天早上把他拉到民政局扯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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