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轉過來的泊禹沒有盛陽中學的校服,第一天來報導的時候穿的還是私服。


    周樂衍那天早上起的晚了,踩點進教室之前剛好在門口撞到了一身白色衣服的泊禹,當時年紀小還沒有這麽多心思,反正周樂衍隻記得那個時候腦子裏唯一的想法就是,「臥槽,這個哥們好純。」


    那個時候的他根本想不到,十年以後第一次見麵就覺得純的新同學居然成了自己的對象,而且反觀泊禹最近的表現,周樂衍決定,要收回他的第一印象。


    「想什麽呢?走了。」泊禹剪了吊牌結了帳之後,回頭看周樂衍還站在那裏,在他麵前打了個響指,強行把人拉回神。


    周樂衍搖了搖頭,快走了兩步趕上泊禹,和他並肩一起往外走。


    「這麽穿是不是不太好?」


    周樂衍看這兩套同款不同色的衣服,說不上來心裏什麽感覺,其實他是喜歡的,喜歡這樣公開宣誓自己的主權,但又帶著些不好意思。


    相比之下,泊禹就坦然多了,甚至還能出口調侃,「小少爺,大清都亡了,同性都合法這麽多年了,還別扭什麽呢?」


    周樂衍一想,覺得他說的對,後麵就坦然多了。


    說是逛逛,兩個人其實也沒去什麽地方。


    一方麵是,十年都過去了,很多熟悉的地方都拆遷重建了,記憶裏的那些建築可能早就變成了廢墟,然後被疊代;再有就是,高三那年雖說他們這群混了點,常常被老師說是帶過最差的一屆學生,但到底還是受著高考的束縛,那一年裏一起去的地方也不多。


    最後,兩個人一致決定,一起去學校後麵的商業街走走。


    並肩溜達的過程中,一如既往地是泊禹主動伸手把周樂衍牽過來,但出乎意料的,小少爺紅著耳朵,麵不改色地調整了一下姿勢,把自己的手指擠進去直到和對方十指相扣才滿意地笑笑。


    兩個人慢慢悠悠地溜達到了學校後麵。


    學校的學生都已經放假了,本該人擠人的商業街反倒缺了點菸火氣。


    他們沿著街道走,一邊走一邊看周圍的店鋪招牌,時不時地還討論兩句這家店是不是換了,原來這裏應該是什麽店。


    晃晃悠悠走到以前常去的麵館門口,泊禹和周樂衍兩個人對視一眼,似乎是都不太確定還是不是當初的那家店。


    懷著複雜的心情進門後,兩個人意外的發現,老闆和老闆娘還是記憶裏的那對夫妻,更出乎意料的是,那對老闆看到他們的第一眼就說,「哎?是你們倆啊?好多年都沒回來了?」


    泊禹和周樂衍對視一眼,前者幹笑兩聲,驚詫地問:「您還記得我們啊?」


    「記得啊,還是老樣子,兩份牛肉麵,一份不加香菜唄?」


    周樂衍無措地看了泊禹一眼,他有點不擅長接住這種深情,泊禹知道他的心思,和老闆隨便聊了兩句就確定了老闆說的兩碗麵。


    「我真沒想到他還能記得我們。」


    周樂衍順手從旁邊的收納盒裏拿了兩雙筷子出來,一隻遞給泊禹,一隻放自己麵前。


    泊禹知道他的心思,揉了揉他的頭髮,「這說明你帥唄!」


    老闆煮麵的速度還是一如既往的快,泊禹和周樂衍還沒聊上幾句就把煮好的麵端了上來。


    周樂衍看出了老闆的幾番欲言又止,和泊禹對過眼神後才開口,「現在店裏也沒什麽人,老闆你也坐下歇會兒吧,我們就當敘敘舊。」


    「你們一晃都長這麽大了,真沒想到還能見到你們。」老闆抹了一把眼淚,又覺得不禮貌,最後沒忍住解釋,「我家孩子比你們小兩屆,跟你們一個學校的。」


    「高中時談了個對象,後來高考後兩個孩子沒在一個城市,吹了。」


    周樂衍咬了一口泊禹分給他的牛肉,滾燙的汁水燙的一驚,後者一邊聽老闆說話,一邊又自然地給他遞了張紙。


    周樂衍擦了擦嘴,跟著一起聽老闆說話。


    「我家那個孩子,實在是太軸,上了三年大學,也沒放下,最後……」老闆哽咽了一聲,「最後得了抑鬱症,走了……」


    轟的一聲——


    泊禹和周樂衍兩個人的表情都沒好到哪裏去,他們不知道該作何心情。


    「你們倆高考後一直也在一個大學嗎?能看見你們還在一起,我還挺感慨的。」


    周樂衍回頭看了泊禹一眼,「沒,我高考後就出國了,今年年初才回來。」


    後麵,泊禹主動岔開這個話題,和老闆聊了一些有的沒的,一直等到周樂衍吃完最後一口麵才起身結帳告辭。


    從麵館出來,其實兩個人都還挺感慨的。


    他們是不幸的,錯過了彼此的十年。


    他們又是幸運的,起碼還有機會好好地站在對方麵前表明心意。


    泊禹在慶幸,慶幸自己心態良好,除了一些偏激極端的自我封閉行為,倒也還算健康完整地等回了周樂衍。


    周樂衍也在後怕,左手的手腕被他摸了好幾圈,他是幸運的,死神沒有收走他的命,放他回來和泊禹團圓。


    第五十九章 購房


    都說大學老師這個職業忙,但周樂衍作為家屬表示,他家泊老師真的一點都不輕鬆。


    本來以為從江城回來,宜大也結課了,泊禹就能閑一點,但是沒想到學生都放假了,泊禹反倒是更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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