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簡直胡鬧——」


    秋夢期抬手製止了二人的罵仗:「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來人,去把縣尉請來,把這個案子的相關卷宗也一起調過來。」


    孔興賢聽到秋夢期這話,腦子瞬間嗡嗡作響,但卻無法阻止。


    很快,季呼來到堂下,身後的攢典抱著一摞卷宗。


    「季縣尉,去年封樂的連環殺人案是怎麽一回事?」


    「回大人話,確實有這麽一個案子,不過當時下官不在衙門,此事由孔大人、盧大人和孫捕頭負責。」


    秋夢期嘆了一口氣,「既然孔大人需要避嫌,那就把盧主簿和孫捕頭喚來。」


    孔興賢緊咬牙關。


    盧孫二人很快就到位。


    秋夢期道:「盧主簿、孫捕頭,據說你們二人均參與去年妓子連環殺人案的調查工作,誰把這個案子跟我仔細說說。」


    盧順義眼睛閃爍了一下,看了看立在一旁臉色發青的孔興賢,又抬頭望了望堂上的秋夢期,謹慎道:「大人,下官記性不太好,我擔心不小心說漏了哪個地方,孫捕頭年輕記性肯定不差,不如讓他跟您細說。」


    秋夢期心中冷笑,嘴上道:「盧大人還不到四十歲記性就這般不好,以後如何為我封樂百姓做事。」


    盧順義頓時麵色赧然,支支吾吾。


    秋夢期擺了擺手,不再看他,衝著孫錦道:「孫捕頭,可別告訴我你也記性不好。」


    孫錦忙道:「記得記得,這是去年三月發生的案子,我縣及隔壁的封平縣連續發生四起殺人案,三人在我縣,一人在封平,死者皆為煙花女子,所有死者死狀一致,都是被兇手在身上劃了上百刀血液流盡致死,因死者的職業和死狀全然一致,因此被認定是同一人所為,我們稱之為妓子連環兇殺案。」


    秋夢期聽到這裏,倒吸一口氣,「這作案的手法怎麽跟幾日前花街的這個案子有點像啊?」


    說著朝孔興賢望去。


    孔興賢忙道:「啊?不不不,不是一個案子,不是一人所為,連環案證據確鑿早已結案,至於雲雀案,大人您忘了,前天那龜奴也已經認罪,此案已經結案並出了告示。」


    秋夢期點了點頭,轉頭又衝著孫錦道:「孫捕頭請繼續。」


    孔興賢極力壓製住心底的焦急,厚厚的衣衫肉眼可見地滲出汗水來。


    孫錦道:「該案件中其中一名死者是節度使許大人的妾室,節度使得知消息後震怒不已,命刺史大人盡快查清此案嚴懲兇手,刺史大人將此案交由孔大人親自督辦,歷時兩個月的時間終於把嫌犯婁曲抓捕歸案,經三審三決,最終判定婁曲為殺人兇手,並於秋後處決。」


    孔興賢見他沒有亂說話,微微鬆了一口氣道:「大人,該案件證據確鑿,兇手供認不諱,刺史大人、郡守大人參與堂審,節度使大人派人聽審,同時提交大理寺和刑部覆審,再經由皇帝陛下勾決,毫無冤屈可言,更無翻案可能。」


    「原來是這麽回事,」秋夢期說著,轉而向麗娘道,「婁張氏,你剛剛可是聽到了,此案由數位大人經手,你丈夫又供認不諱,何來冤屈!」


    麗娘趕忙磕頭道:「大人,還是那句話,到底是真的供認不諱還是受人脅迫,把我夫君叫來一問便知!」


    秋夢期做思索狀:「如此,那去把婁曲押來。」


    很快,著手腳鐐銬的婁曲被帶到,再見到丈夫瘦成這副鬼樣子,麗娘淚如雨下,一旁的芙兒哪裏管這是什麽地方,口中嗚咽跑上前去,一把抱住婁曲的大腿,一家三口哭成一團。


    秋夢期喝道:「婁曲,你娘子說你是受人脅迫,可有此事?」


    婁曲放開妻女,滿眼通紅,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人,連環殺人案與草民無關,草民沒有殺害任何人,孔縣丞以草民的妻兒性命為要挾,逼迫草民頂罪,草民是冤枉的,求大人為草民做主。」


    孔興賢隻覺得天旋地轉,婁曲明明被關在大牢裏,而其妻子又被自己的人堵在春熙巷,這期間二人從未見過麵,麗娘是如何得知威脅婁曲的人是自己,在刑場一上來就直接咬定自己,這實在說不通。


    到底中間哪一個緩解出錯了!


    此時也容不得他多想,隻得下跪,矢口否認:「下官從未做過這樣的事情,大人萬萬不可聽信這些刁民的讒言,冤枉了下官啊。」


    婁曲道:「就是你威脅的我,當日你還帶著一名男子來,讓他告知我犯罪現場各項細節,好讓我在應對堂審的時候能自圓其說,我在獄中待了一年多,思來想去,算是明白了,原來那人才是真正的兇手,否則不可能對案子的細節如此了解,你如此袒護著他,莫非是你兒子不成!」


    圍觀百姓聞言頓時驚呼出聲。


    孔興賢剎那間腦袋轟的一聲,一片空白。


    更令他惶恐的是,婁曲為何提到自己的兒子,當日他將孔征帶去與其串通口供,屋裏隻留他們二人,他是如何得知孔征是自己的兒子。


    孔征不會這麽笨,將他的身份告訴婁曲。


    是婁曲隨口一說,還是他發現了什麽。


    即便心中不安,孔興賢還是一副憤然的模樣:「好你個婁曲,當日既已承認犯罪事實,死到臨頭居然反咬一口,汙衊堂堂朝廷命官,你到底安的是什麽心!」


    「我能安的什麽心,我不過是想著我妻女活命罷了,你拿她們性命要挾我,我不得已才頂了罪,如今她們無恙,我為何還要替你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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