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襄陽王已經掌握了這樣強大的兵力,局勢就絕非是這屋中的幾人可以應對的了。


    眾人麵色肅然,最為年長的盧方畢竟見多識廣,心中雖有焦慮,卻也並沒有失了主意,道:「各地禁軍三年一更戍,兵不識將、將無常兵,軍隊調遣全由聖上做主,除非襄陽王已能買通京西路禁軍的全部將領,否則,不可能一點風聲也無。」


    賈配一笑,頗有些自鳴得意:「十三年前,反賊張海於京西路發舉,朝廷剿匪十年有餘,以虎符調配禁軍,幾年前,王爺座下的兩名英雄趁禁軍將領打到襄陽附近時,悄悄偷了虎符獻與王爺,王爺便另造了支一模一樣的。到了我等起義之時,隻需將那虎符拿出來,這禁軍還不是盡聽王爺調配。」


    這之後,眾人又問了賈配許多問題,賈配皆毫無猶豫地全盤托出,皆言詞間滴水不漏,毫無作偽的痕跡。供詞寫成,賈配簽字畫押後,眾人反倒對如何處置賈配開始犯難。賈配已知眾人的藏身之處,也知道朝廷開始調查襄陽王一事,若是放他走,隻怕他會將一切告知襄陽王,對眾人不利。可若不放走賈配,賈配失蹤,襄陽王定然也會有所防備,襄陽王麾下嘍囉惶惶不安,也會給後續的調查帶來不便。


    倒是賈配一點兒也無懼,展昭對其曉之以理,他卻表現得像是個三歲孩童般懵懂無知,白玉堂用鋼刀在他麵前晃了一晃,他被嚇得一退後卻又現出了笑。他隻對龐昱言聽計從,龐昱讓他回襄陽王府,他便就如同得了命令的小兵,無敢不從,低著頭走了。


    龐昱又等王朝親自將供詞送往開封後,才心滿意足地回屋睡覺。待他一走,柏安安立刻抓住白玉堂,問:「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誰會想到這個案子膠著了幾日,突破口竟然是由身無武功的龐昱打開的。沒人敢質問如今明顯狀態不太對勁的龐昱,便隻能問這幾日一直在跟蹤龐昱的白玉堂了。


    白玉堂聳聳肩:「不知道。」


    見柏安安死抓著他不放,他隻得道:「我比你還奇怪。我跟著他出去,他在城裏大搖大擺地走,我跟蹤他,險些被人當做賊。他好像和賈配早就約好一樣,直接走到賈配家中,我看見他和賈配說了幾句,賈配就心甘情願地和他一起到了這裏,自願招供。這期間,沒有用刑,沒有脅迫,我看過了,這個賈配臉上也沒有易容的痕跡。」


    「賈配是襄陽王跟前的大紅人,我在王府那幾日,他仗著襄陽王的權勢作威作福,對龐昱也並不怎麽瞧得起。」柏安安惡寒地抖了一抖,道:「這種人,絕非是什麽正人君子,而且照他的說法,鹿死誰手都說不準,他也不應該這麽早就投誠了吧,今天的表現真是太奇怪了。」


    展昭附和道:「的確奇怪,隻怕其中有詐。我們的藏身處已經暴露,這幾日須得小心點,或者另尋個地方。這份供詞送去開封府,相信包大人不日便會前來襄陽,在這之前,我們切勿打草驚蛇,還要盯緊襄陽王的一舉一動,以免他轉移證據。」


    與襄陽王一同參與舉事的江湖人士居住分散,且這幾日大有離開襄陽的意圖,這也無疑給眾人的調查增加了難度。好在賈配這次的招供說出了許多內幕,倒使眾人分得清主次。現在最需要忌憚的並非是這些江湖人,而是襄陽王手中的兵力和假虎符,尤其是這假虎符,隻要這次在襄陽府上搜出了假虎符,既可以削減其兵力,又可以將此作為他謀逆的鐵證。


    假虎符一向由襄陽王親自保管,賈配也不知此物在何處,故而柏安安和展昭決心在襄陽王府中再搜上一搜,順便再探查出之前他們並未發現的襄陽王親衛兵的軍營所在。他們二人搜了一圈,仍是同先前一樣毫無所獲,卻在離開時意外聽到了賈配已死的消息。


    賈配是在回府後未有多久,意外摔入湖中,頭部撞擊湖底石重傷而亡。有人目睹了這一過程,確認賈配身邊並無他人,純屬是自己失足滑落,故而賈配之死並沒有引起襄陽王的懷疑。但賈配死的時機過分巧合,柏安安無法不懷疑龐昱。


    次日晚上,龐昱又是一夜未歸,而至第三日他回來時,卻帶來了兩份已簽字畫押過的供詞,隻因不想引起襄陽王的懷疑而沒將人證帶回。眾人見這兩份供詞字跡不同,且說辭皆可對應得上,故而也便留下了。又過了兩日,領密旨前來襄陽巡查的包拯終於趕到開封,然而包拯一見到這幾份供詞,便變了臉色,鐵了心要作廢這些供詞。


    公孫策同是認真看了一遍這三份供詞,不由連連點頭,解釋著:「這三份供詞固然字跡不同,簽字畫押也皆有差別,可供詞的口吻實在相似,像是出自同一人的口述,且這三人明明是江湖中人,供詞中全無江湖匪氣,或許其中有文人,卻不可能如此湊巧三人皆為文人,隻怕是供詞有偽。」


    賈配是在眾人麵前招供的,這證詞的口吻自然不會是偽造的,隻有龐昱後來拿來的兩份供詞,極有可能是龐昱口述,逼迫對方寫的。


    龐昱並不在場,一直監視著龐昱的白玉堂卻主動替他解釋:「我這幾日一直跟蹤龐昱,親眼所見,龐昱並未脅迫那二名人證。」


    然而若要白玉堂仔細描述一遍他見到的場景,他卻又開始語焉不詳,全然是一副極力遮掩但錯處百出的模樣。柏安安這才想到,白玉堂本就是 俠以武犯禁 的典型,他隻認定結果,但凡是他認為是錯誤的行為,他非官府中人,並不會遵循著律例從排查線索、審問犯人等一步步做起,而是會選擇一刀下去幹脆利落地解決問題。既然他已經認定襄陽王謀逆,那麽龐昱哪怕是用不法的手段拿到的供詞,隻因龐昱對付的那幫人也並非善人,所以白玉堂並不一定會管,甚至還有可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默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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