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高漾一股火從心來。


    豁出去了!要是坦白交代出所有罪行,也許還能換得個寬大處理。


    既然那縣丞不仁,就別怪他不義!


    「大人!小的招!小的全都招!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趙大明在背後指使的!他不滿您霸著淮昭鎮縣令的位置,嫌您阻礙了他的仕途發展,便指使小人篡改藥方,使房員外無辜病死!」


    「他借房員外之死誣陷蔣大夫,派人暗地裏散播謠言,說是蔣大夫學術不精醫死了人,若他不捲鋪蓋滾蛋,就要捉他去上堂打官司!他原本還打算等卷宗送到考評官員手中,再花筆銀子把蔣大夫請來做偽證,蔣大夫受了冤枉,自然是肯上堂伸冤的.....」


    連宋楚雲都沒想到趙大明那廝居然還留了後手,就算查實紀遠沒有刻意包庇蔣大夫害人,那蔣大夫心裏委屈,有人做主怎會不上堂來反告紀遠不作為,眼睜睜看著子民被冤。


    前有狼後有虎,不管哪種證詞都能讓趙大明把紀遠往大不敬的罪過上扯。


    「你既說這是實情,那本官姑且信你一回。你一個鄉野郎中,怎會和趙縣丞攀上關係,成為他的心腹?」


    這點紀遠可真冤枉了高漾,他哪裏是趙大明的心腹,頂多算是受製於人各有掣肘罷了。


    高漾和杜娘子的事意外被趙大明得知,他為保命不得不成為趙大明的狗腿,又因趙大明一向不喜房員外的脾性,仗著財大氣粗連縣丞的麵子都不賣,拉攏商戶公開檢舉趙大明私營斂財,讓他差點丟了烏紗帽。


    趙大明對此一直懷恨在心,得知房員外身子不適,他便安排了這齣好戲。


    這齣戲還有一個很重要的角色,那就是杜娘子。


    房員外就一個兒子,給他取名為嗣繁就是希望房家後繼有人,子嗣繁盛。偏偏他們房家有種遺傳病,男子大多體弱不宜致孕,杜娘子嫁給他近八年,竟連身孕都不曾有過。


    杜夢芸出嫁就前是雲棗鎮有名的美人,這樣一個美嬌娘即使嫁為人婦,身邊也依然少不了追求者。


    房嗣繁是獨子,家中基業自然全落在了他手裏。忙起來一年裏總有五六個月不在家,不是到外鎮去收貨,就是在莊子上盤帳。


    房嗣繁知道自己時常不在家,冷落了正好年齡的嬌妻,對此心有愧疚。因而隻要不鬧得太過難看,他對杜娘子愛勾勾搭搭的毛病便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沒想到表麵還算忠誠的夫人有朝一日會和他人苟且有孕,並且自己的枕邊人,竟是謀害父親的罪魁禍首!


    房嗣繁恨意頓生,強撐著心口的絞痛一把抓過杜娘子頭髮,將她整個人拽得一趔趄:「賤婦!我雖沒能讓你懷個一男半女,可自從嫁進我家,哪一處不是錦衣玉食、千尊萬貴?我何嚐待你有一點不好?!」


    「怪隻怪我太過相信你,聽了再找位大夫來給父親開方的讒言,害得他無辜病死!小娼婦,你以為父親不在你就能當家了嗎?我告訴你,我房家的所有家產,你一文錢都得不到!」


    那杜娘子再怎麽說也是個女流,受了一巴掌加兩腳踹,已是雙頰腫脹唇角滲血。


    房嗣繁此刻對嬌妻的憐愛全化成了恨,巴不得她越慘越好。他手上不留情,扯掉了杜娘子不少的秀髮,珠釵簪花掉了滿地。


    「肅靜!」


    紀遠適時拍響驚堂木喝退眾人,杜娘子是此案的關鍵線索,他實在怕房嗣繁一氣之下把人給活活打死了。


    「杜氏,有醫案在此,你與高漾之間的苟且是萬萬抵賴不得。本官且問你,你有沒有冤屈要訴?」


    原本聽著杜夢芸和外邊的野男人風流,眾人對她就有了水性楊花的刻板印象,隻以為她也和高漾一樣是個沒骨氣的,不必上刑就全招了。


    所謂冤屈,房家就這麽一個獨兒獨媳,婆母過世的早,女眷這邊就以房少夫人為尊。房家家大業大,是雲棗鎮數一數二的富戶,房嗣繁生的儒雅,也從不曾聽過有什麽不良嗜好,杜夢芸何以來的冤屈要訴?不過是紀遠照例審案走的流程罷了。


    哪知從頭到尾杜夢芸都沒求過饒,甚至咬緊牙關,不曾漏出半句痛呼。


    她聽紀遠發問,理了理散亂的頭髮,端端正正跪好:「啟稟大人,民女沒有冤屈,房家少爺脾性溫和,待民女數年如一日,夫妻舉案齊眉相敬如賓。是民女長久獨守空閨,膝下無子,這才搭上了高漾。民女怎會不知高漾不是良配,可有他作伴,民女多少能緩解些獨處孤寂。」


    「民女一直無所出,早在幾年前,房員外曾暗地裏與房少爺商議,說長房不可無後,要其休妻再娶。民女不願和離,就主動給房少爺選了兩個窮苦人家的清白女子做妾,並答應若妾室生子,會將孩兒視為嫡出。是房少爺身體底子虛,即便納了妾也難以圓房,這才作罷。」


    「房員外一生最看重他這個獨子,見兒子身子骨弱不能成事,便強逼民女調養進補。每每房少爺歇在府裏,哪怕民女小日子在身上,他也會給民女下藥迫使夫妻同房。因嫌民女肚子不爭氣,沒能懷上他們房家的子嗣,還遣人到民女娘家討要說法,質問民女母親是否因民女出嫁前不檢點勾搭的男人多,才難以受孕。民女母親本就身子有恙,受了親家一通質問,連氣帶病就這樣不治而亡了。」


    杜夢芸提到母親,忍不住淌下兩行清淚來。她那一家子本是難有的和睦,爹娘恩愛,獨她一個閨女百般疼寵,視如掌上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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