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將藥箱往肩頭一斜挎,撒丫子就朝慶福街方向狂奔。


    有清風減去了藥箱的重量,唐恬帶著蔣大夫不消片刻便趕到了妙心醫館。事態緊急,蔣大夫擺手示意不用寒暄客套,撂起衣袍下擺就給願哥兒搭了個脈。


    「怎、怎麽樣?!這位大夫,我家夫郎可還有救?!」


    「噓....」宋楚雲拍拍單成的肩,寬慰他別著急,願哥兒胎位不正失血過多,總得讓人靜心把完脈才知結果如何。


    短短的半盞茶像是過了一年,單成見蔣大夫眉頭緊鎖,一顆心恨不得跳出嗓子眼。他很想繼續追問,卻也怕影響到大夫診斷癥結,隻得強行忍住不出聲。


    「雖然嚴重,但還有救。」


    須臾,蔣大夫終於開口說話,簡短的八個字仿佛是陣東風,捲走盤旋在每個人心頭的濃厚陰雲。


    「真的?!您說說要怎麽救,隻要能保願哥兒平安,花多少錢都行,不夠的我給您打欠條!」


    蔣大夫行醫治病從不看錢多少,是以他沒接單成的話茬:「是誰診斷的產夫胎位不正,用了大量催產的藥物迫使胎兒回到產道?」


    這不必說,自然是試圖推銷祖傳秘藥的梁大夫了。


    蔣大夫冷冷掃去一眼,把單成叫到身邊:「你家夫郎的胎位沒問題,稍等片刻我為他行針,將幾個大穴位裏淤堵的氣排出來就能緩解疼痛。我再開個方子,你們拿去熬成藥湯,分三次用側柏葉粉沖兌服下。另外,就是那大夫誤診,令你險些失了妻兒,這筆帳你要知道找誰算。」


    從昨兒生生鬧了一夜都沒使願哥兒的身子有個好轉,而蔣大夫到這不過兩刻就定下癥結,單成心裏是既感概又憤怒。


    虧得他聽人說梁大夫是這有名的婦科聖手,這才特地把願哥兒送到他醫館裏來的。


    單成腦子一熱,噗通一聲就跪倒在地:「您這不止是行了樁善舉,更是救了我一家老小的命。我無以為報,還請您受我一拜!」


    蔣大夫伸手虛扶了一把:「男兒膝下有黃金,老朽做的不過是醫家份內之事,無需行此大禮。貴夫郎出血量甚大,若不及時補足氣血還會有性命之憂,感謝的話留著他平安生產後再說,你快先起來吧。」


    說話間,斜垮藥箱的清風喘著粗氣進門來,他輕車熟路的打開藥箱,一邊把行針要用的工具掏出來一邊向蔣大夫遞上一隻小瓷瓶。


    「.....呼,先吃顆糖丸再行針,您這中午沒吃飯,別等沒開始就因體力不支頭暈了。」


    蔣大夫接針的動作頓了頓,看了清風一眼,還是配合的取出一枚糖丸含進嘴裏。


    「各位見笑了,我師父年紀大,身子不如從前那般健朗,一日三頓哪一頓都落不得。今兒來的急,沒趕上午飯,吃些甜的人會舒服些。」


    小徒弟這話單成自當聽不出來玄機,可宋楚雲和唐恬知道內情。這哪是什麽甜甜的糖丸,根本就是保住心脈,不讓蔣大夫心疾發作的藥。


    清風親眼看見蔣大夫把小丸含進了嘴裏,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取過他開好的方子,招呼唐恬一起到藥櫃上去選藥材。


    這期間宋楚雲跟單成都沒過來,蔣大夫要給願哥兒行針,怕針刺進穴道裏人受不住疼,掙紮扭動會傷了胎兒。便讓單成留守,幫他控著願哥兒的手不胡亂摳抓。


    宋楚雲則被安排去看住梁大夫以及他的兩個學童,不讓人尋釁滋事,跑出去通風報信。


    眾人經過一番忙活,原本毫無生氣的願哥兒在行完針稍稍恢復了點意識,雖然還沒力氣說話,但半睜的眸子已然能辯得出單成的臉。


    「這就行了。」


    蔣大夫長舒一口氣收了針,用幹淨帕子擦去針尖上的血跡。那邊唐恬也端來熬好的藥湯,一口湯一口側柏葉粉慢慢給願哥兒餵下。


    「你們快看,出血量少了好多!願哥兒!你聽見了嗎?你馬上就要好起來了,千萬得撐住啊!我還等著當幹小爹呢,你可不能食言!」


    願哥兒似是聽到了唐恬的說話聲,疲憊的眨眨眸子,終於露出個清晰的笑意。


    單成激動的眼眶都紅了,握住他的手一遍遍摩挲:「這藥有效.....這藥真的太有效了!不流血就好.....願哥兒,你受苦了,是我對不住你和孩子......」


    這話說的是,蔣大夫開的藥方幾乎起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願哥兒出血不止的下\\體在第一碗藥湯還沒餵完的時候就有了明顯好轉。


    止住出血是第一步,等間隔半個時辰餵下第二碗,願哥兒就有力氣生產了。


    劫後餘生的歡喜透過單成蔓延到了醫館的每一處——除了被宋楚雲堵在角落裏的師徒三人。


    此時宋楚雲功成身退,沒事做便充分發揮出他惡霸的本性,二郎腿往桌上一翹,手裏顛著把剁碎藥材的小尖刀把玩:「梁大夫,我這市井小民沒見過什麽世麵,你要不把祖傳秘藥拿出來給我瞧瞧,回頭出去也好幫你推廣推廣?」


    宋大尾巴狼有心想逞威風,自己坐著椅子還把梁大夫屁股下的那把給霸占了去當靠背。如此一來,梁大夫帶倆學童隻能雙手抱頭蹲在角落,滿臉都寫著敢怒不敢言的屈辱表情。


    「祖傳秘藥,豈可輕易拿出來示人!」


    「噢,不肯給?」


    宋楚雲聽人毫不猶豫的拒絕,不由勾起唇角,手腕一翻,那尖刀就擦著梁大夫耳側掠過,釘在他身後的木柱上錚鳴做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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