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你現在是我們家的人,我們會護著你,不會讓你被誰毆打欺負。」


    唐恬學著宋楚雲以往安慰他的樣子揉了揉廉哥兒肩頭,說來也怪,廉哥兒感受到唐恬掌心傳來的溫暖後,那繃得死緊的腰背果真有了點點鬆緩。


    「所以.....所以我是被賣到你們家了嗎?小嫂子....哦不!夫郎,我今晚可以在這住著?不用去睡外麵的草棚?」


    「當然。」唐恬握他的手輕柔摩挲:「你要是不介意的話,不妨把他們對你做過的那些醃臢事說給我們聽,等回頭上衙門打官司,我們也好知道怎麽幫你。」


    廉哥兒憋了滿腔的話想說,隻是他那會兒僅僅抱著一試的心態上門來,不想事情竟順利到這個地步。


    他心裏的悸動未平,情緒波動反而更大了,支吾半晌都沒組織出幾句完整的話來。


    宋楚雲清明現在廉哥兒狀態不佳,便拉過唐恬溫聲勸阻:「他在那個家裏待了這麽久,不是挨打就是受罵,眼下終於到了個沒人欺負的地方,要不讓他先緩緩,等他接受脫離那個惡人窟的事實後咱們再問也不遲。」


    小夫郎尤覺他夫君說的話在理,看廉哥兒這樣子想必此刻是問不出什麽來了。於是點點頭和宋楚雲悄聲退出去,留他一個人在屋裏靜靜待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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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恬把晚飯讓給了廉哥兒,先前被酸梅湯填飽的肚子這會兒才覺出一點餓來。宋楚雲也沒吃,便陪他的小夫郎在夕陽餘暉中享用美味。


    說是夕陽餘暉其實也不盡然,唐恬放學時就已經快到晚飯時分了,又因廉哥兒這事占去大半個時辰。等坐上飯桌,外邊天色擦黑,隻餘一抹朦朧日光和皎潔彎月對映相照,顯出片日月同輝的怡然美景。


    唐恬正專心啃著炸得酥脆的藕丸子,如羽般的長睫低垂,腮幫子也被塞的鼓鼓囊囊,唇瓣殷紅,秀鼻挺翹。宋楚雲望之不由老流氓病發作,隻覺他的小夫郎秀色可餐,光看不吃就飽了。


    「好好吃你的吧,老盯著我看幹什麽?」


    唐恬氣咻咻瞪他。


    宋楚雲因此笑彎了眼,小夫郎不止可餐,還挺可愛。


    「甜甜,人我幫你合法合理的留下來了,你是不是也該兌現下你的諾言了?」


    「隻是留人而已,還沒正經打官司呢。等廉哥兒徹底恢復自由身,我才肯跟你到外邊.....去做那種事的。」


    唐恬不知道,他要不接這茬兒還好,偏就是接了這茬兒還自以為很含蓄的說法,勾得大尾巴狼一顆春心不自覺蕩漾。


    「好,好.....」


    老宋頭似是無奈,又似是寵溺,攔腰把跟丸子較勁的小夫郎抱到腿上:「乖甜甜,吃飽了麽?」


    區區三顆丸子,能吃飽就有鬼了。


    唐恬如今極了解宋大尾巴狼的行事作風,不管他怎麽回答,都避免不了掉入對方的文字陷阱。


    所以他幹脆不說話,隻用一雙清澈無害的眸子緊盯他夫君瞧。


    但凡宋楚雲有那麽一點兒人性——當然了,但凡。


    他都捨不得讓唐恬餓著肚子幹體力活,尤其在廉哥兒那滿身傷痕的對比下。宋楚雲大概是忘了,此時此刻,他們家堂屋裏還坐了個等著申訴委屈的可憐小哥兒。


    唐恬卻不得不由此及彼,撒嬌一般把腦袋擠到宋楚雲臂彎:「你輕點兒,會痛的......」


    小傢夥一邊耍賴推脫一邊乖巧聽話對大尾巴狼來說永遠都是殺招,宋楚雲壓不下眼底的波瀾,索性把人扛上肩頭,大步朝二樓裏屋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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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唐恬被翻來覆去爆炒一頓,再洗香擦淨換上幹爽衣物,最後捧上大碗成功刨上飯,那邊廉哥兒的平復悸動之舉才終於得見成效。


    「來,不著急,你慢慢說,我們慢慢聽。」


    宋楚雲替代小夫郎的角色對廉哥兒進行引導,原由無他,唐恬嗓子啞了,不大方便說話。


    好在廉哥兒尚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倒也沒太多關注到唐恬麵上泛起的饜足與疲倦。


    「對、對不起.....在說之前,我還想再確認一下,我真的被賣進來了麽?他們會不會找上門來,宋冬——呃,馬娘子脾氣不好,會不會牽連到你們啊......」


    「放寬心,說賣隻是個由頭,你沒簽賣身契給我們,權當自己是客就好。」


    宋楚雲答應了要幫小夫郎給人打官司,這回弄得有板有眼,甚至拿了紙筆,來記錄重要信息。


    廉哥兒經過安靜的獨處已然冷靜下來不少,在得到準確的答覆後,總算可以組織出完整語句,來描述他成婚以來遭受到的各種委屈跟屈辱了。


    「一年多前,我養父因還不起欠的賭債,將我抵了八錢銀子給馬娘子家做兒媳。成婚那日,他們一家子堵在喜房門口揭我的蓋頭,我原以為這是村裏都有的習俗,卻不想是因為馬娘子覺得買我花了錢,執意要在村民麵前顯擺顯擺。」


    「她也沒料到我臉上會有這樣一塊醜陋胎記,當時就冷了臉。並告誡她兒子,不許容我在榻上睡,大冬天的把我趕去了屋後的草棚。我那時想著,的確是我容貌有損,好好的大喜日子給人添了晦氣。隻要我日後手腳勤快,多做些活,這個家裏總能有我的一席容身之地。」


    廉哥兒低聲敘說著,臉上並不見過度的傷感哀戚,更多的像是在回望這一年多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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