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兒子是人,難道花錢買來的兒媳婦就不是人了嗎?縱然嫌廉哥兒麵容有損不予待見,不搭理也好,何必要這樣毆打折辱,使人受盡辛苦疼痛。


    「你我相識一場,總不能讓你來一趟還帶著血汙回去。你把衣裳褪了我瞧瞧,要傷在什麽隱秘地方,咱們同為小哥兒,我替你擦洗上藥就是。」


    「這......」


    廉哥兒本無意在唐恬麵前暴露自己受到的苦楚,加之他們還是名義上的叔伯妯娌。哪有頭一回上門就讓嫂子伺候著擦洗上藥的,可見唐恬如此執意,他也隻得忍下羞臊依言照做。


    鑑於大金小金哥倆幹活時常有磕碰受傷,所以家裏藥粉一直都備得齊全。鎮痛止血的、消腫化瘀的、滋生肌理的、宋楚雲看著每樣都拿了點。


    他拿完藥粉沒直接進屋,而是在外頭聽了會子小夫郎的反應。裏麵隱約傳來衣物摩擦的聲響,期間還伴隨幾聲明顯夾雜了怒氣的嘆息聲。


    「甜甜,藥粉我放在門口了,你若有需要就叫我一聲。廉哥兒手臂上的創口要拿薄刀片劃開,擠出裏麵的淤血再上藥,這個等會兒讓我來就好。」


    宋楚雲在門外溫聲叮囑,然而小夫郎此時壓根就沒心思理會——他的注意力全被廉哥兒腿間的密麻傷痕給吸引了去。


    「怎麽會.....這樣?」


    唐恬喉間發堵,連聲音都滯澀了。


    廉哥兒的膚色是小哥兒們特有的那種白皙,可眼下本該白嫩的部位,入目卻是深到變褐的紅腫。


    也不知宋冬生那個畜生對廉哥兒做了什麽,這等要命的地方,竟還有幾條在往外滲血的刀刃刻痕。


    唐恬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唇角咬得死緊,胸前呼吸起伏甚大,不難看出他這回是真動了怒火。


    「一群雜種!也配為人?!」


    如果宋楚雲沒記錯的話,這還是他第一回聽到唐恬罵人。能逼得他好性兒的夫郎破口大罵,可見那一家子做得是有多過分!


    「別生氣,甜甜,給廉哥兒上藥要緊。他有什麽委屈想傾訴,等上完藥我陪你一起聽。」


    宋楚雲的溫柔嗓音透過門扇傳來,很大程度上安撫了唐恬的情緒。他緩下還想再罵幾句髒話的衝動,把廉哥兒扶到凳子上坐著。


    「可能會有點疼,你忍一忍。」


    「嗯......」


    要說疼,廉哥兒受了這麽多責打侮辱,身上哪一條傷處都比唐恬給他清洗帶來的疼多十倍不止,可他偏就被這份同仇敵愾的暖意給衝擊到淚流滿麵。


    眼見廉哥兒泣不成聲,唐恬因怒火而沖昏的神思竟意外冷靜下來:「我瞧你這樣子,想必也不願意再繼續忍受他們的虐待。我若說有法子助你,你可願意隨我一同上衙門打官司,狀告你那惡毒的婆母跟夫君,向他們索賠損失討要公道?」


    「狀、狀告?」


    廉哥兒雖白日鮮少在外頭露麵,卻也從村民牆角裏聽過宋楚雲帶唐恬去向後娘做公證的故事。


    要不是這般,他怎會一路尾隨宋楚雲,想要登門來看看呢。


    來前他原本還有些忐忑,生怕宋楚雲和唐恬不肯理會他這個爛攤子。所以那時宋楚雲發問,他第一反應便是哀求宋楚雲不要讓婆母下休書——一個被婆家休妻了的哥兒,趕出家門是決計活不長的。


    他還有好多遺憾未了,他不想就這樣死去。


    而今唐恬主動問他,他立即心弦撥動,一頭拜倒在地:「若小嫂子真能幫我一同上堂狀告,我願賣身為仆,伺候您和主家一輩子!我不求得來什麽損失賠補,我隻要一個公道,我是人!不是可以任由欺辱踐踏的牲畜!」


    廉哥兒的決心溢於言表,唐恬便不再多說。


    他給廉哥兒腿側上好藥,又給他替換了條寬鬆些的褲子,以免讓他勒到傷痕平添痛處。


    等做完這些宋楚雲才被喚進屋,宋主家貼心的端來兩碗老鴨湯,並配上幾碟爽口小菜和蒸得鮮嫩的雞蛋羹。


    「說話也費體力,先吃點東西吧?暖暖胃,有話慢慢說。」


    廉哥兒在家時不僅要幹髒活累活,還常吃不上東西。他早被飯菜香味勾得飢腸轆轆,隻是礙於此番是登門叨擾,便不好意思提出這話。


    宋楚雲端來吃食,他還先觀察了下唐恬的表情。在得到小夫郎的欣然同意後,顧不得儀態跟禮貌,捧著碗就大口大口吞咽起來。


    「慢些吃,不夠還有的。」


    唐恬見他吃的香,於是把宋楚雲給他備的那份也遞了過去。順便把他夫君拉到一旁,兩口子悄聲咬耳朵。


    「我方才許諾廉哥兒,若是他肯同我一起上堂去狀告惡毒婆母跟薄情丈夫,我定助他一臂之力。可....可打官司我不會呀,夫君,你替我想想辦法吧?」


    宋楚雲讓唐恬這一半撒嬌一半示軟的語氣給逗得失笑,趁機在他腰間的軟肉上捏了捏,柔聲道:「怎麽,伸張正義的時候那麽有底氣,真要為人出頭又沒法子了?甜甜,你可是想讓我幫你?」


    唐恬整個小甜餅一塊,哪有大尾巴狼那麽會算計,聞言忙乖巧點頭:「好夫君,你一定要幫幫我。廉哥兒實在是太可憐了,再被折磨下去,他肯定會死在那個惡毒女人手裏的!」


    宋楚雲從領廉哥兒回來開始就在籌謀怎麽替人打官司討公道了,是以這些自不必唐恬勸說。他之所以多問這麽一句,總不過是大尾巴狼想趁機占點便宜,逼得他心軟臉薄的小夫郎多嬌嗔兩回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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