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2月23日。


    白日焰火開機一個月,外界對這部電影,揣測紛紛,可是,一向炒作高調的韓橋,一反常態,不僅拒絕任何炒作,電影劇組的探班,一律拒絕。


    電影裏。


    哈爾濱零下三十度,天寒地凍,二月的冰雪之城,春風吹拂,溫度漸升,演員裹著厚重的大棉襖,汗流夾背。


    劇組是八小時工作製,晚上,霓虹初上,張頌聞昨天拍夜戲,白天睡了個囫圇覺。


    頭重腳輕,踉踉蹌蹌,檢查了工作牌,貓到導演蓬裏,望著一眼,張頌聞熱情叫:「爭哥,習導,廖哥……」


    全劇組,都是爺,小張擺清自己的身份。


    許光頭眼神瞥了眼,鼻腔裏「嗯」了一聲,算作聲了。


    廖煩伸著手,招呼著小老弟,電影裏,張頌聞飾演的刑警「老王」,跟他是兄弟。


    現實中。


    廖凡同樣欣賞張頌聞,這個小兄弟,演技紮實,刻苦努力,是個不錯的苗子,假以時日,沒準能出頭,熱情招呼著:「小張,來了,剛咱們幾個還打賭,說你會不會過來。」


    張頌聞聞言,肩膀沉了沉,笑著說:「廖哥,韓哥的戲,肯定是要來的。」


    「那倒是。」


    廖凡點點頭,碰了碰許爭:「爭哥,晚上你請客啊。」


    「沒問題。」許光頭說:「就算打賭不輸,廖哥一句話,都不是什麽大事兒。」


    幾個人說說笑笑。


    張頌聞這時清楚了,許光頭和廖凡打賭,堵的不多,2000塊錢,外加請全劇組喝水。


    很顯然。


    許光頭輸了,難怪,許光頭這樣的笑麵佛,麵色有些難堪。


    張頌聞坐在最偏僻的位置,仰著腦袋,身影中,模糊看監視器。


    白日焰火劇組,開機1個月。


    全劇組,都是演員,要說,演技最好的,都以為是「廖凡」,許爭也不錯,韓橋的演技,排名最差。


    沒曾想。


    一開機,好傢夥,韓橋演技炸裂,如火純青。


    電影裏。


    韓橋飾演的梁誌軍,他癡迷妻子,不過,這人腎虛,按照韓哥的話:「你除了蹭我一臉的口水,你還能幹什麽?」


    妻子吳誌貞,性感嫵媚,這樣的女人,合法的自己,隻能看,不能摸。


    壓抑的情緒下。


    梁誌軍心理變態,他害怕妻子背叛,所以,任何企圖接近妻子的男人,他都分屍殺害。


    同時。


    他在吳友貞麵前,一點男人的尊嚴都沒有,人性的惡和卑微,很難演繹。


    可是。


    「韓哥的演技,真是炸裂。」


    蔣雯利跟韓橋對戲,眼神中,有著妻子對丈夫的迷戀。


    同時。


    又有刻苦銘心的仇恨,痛恨,惋惜,很難相信。


    一個人,能表演的這麽真實。


    這不。


    韓橋和蔣雯利對戲,這場戲,很爽。


    梁誌軍身份暴露,他準備逃亡,逃往前,他見到妻子吳友貞。


    吳友貞,本來沒有準備告發梁誌軍,兩人在旅館苦命鴛鴦,摟在一處。


    摟著,梁誌軍想要親熱,情動時,吳友貞緊緊摟著自己老公。


    一秒、兩秒……


    幹柴烈火,熊熊燃燒的火焰,冷卻熄滅了,梁誌軍哆嗦著,抽著煙,解釋說:「最近心情有點不好。」


    吳友貞麵無表情:「沒關係,快走吧。」


    出了旅館。


    梁誌軍想要擁抱老婆,吳友貞閃避,兩人沉默走在大雪裏。


    這裏。


    有個經典鏡頭,梁誌軍心理矛盾,男人的尊嚴,踐踏的一敗塗地,他背著鏡頭,隻能一個人,比著石頭剪刀布,緩解內心深處的不安,彷徨。


    這個鏡頭,致敬了國外的一部電影。


    然而。


    兩人都想不到,張自力暗中埋伏好了,梁誌軍出現,警察圍捕,逃亡中,一聲槍響,吳友貞看著自己的丈夫,背對著自己倒下。


    她對丈夫梁誌軍,內心深處,其實有愛。


    這一刻。


    吳友貞內心痛苦,難以言說,見到張自力,吳友貞身子顫抖。


    其實。


    電影裏,吳友貞外表冷艷,內心一團烈火,她欲望很旺盛,可惜,丈夫身子不行,壓抑的情慾,跟火山一樣,蓄勢待發。


    張自力。


    這個人有著旺盛的精力,妻子性冷淡,無處發泄的精力,鬱積下,他性格暴躁,焦躁。


    張自力和吳友貞的相遇,是火山和火山的碰撞,噴發,毀天滅地。


    「開始了。」


    許爭說著,眼神炯炯,韓橋真是天才,這種劇情,太刺激了。


    監視器裏。


    旅館很破舊,窗外,都市霓虹,昏暗的黃色光線,照射韓橋的臉頰。


    昏暗裏。


    「最近警察找我找的太緊,太累了。」


    「妙啊!」許爭嘴角勾著笑。


    吳友貞頭髮淩亂,海藻一樣,漂浮在床單上,她眼神望著窗外的燈,喉嚨裏,說著:「嗯。」


    過了片刻。


    她站起身,擦了一下臉,眼底嫌棄,一臉的口水。


    雙手扯著褲腰帶,忍不住,抱怨著:「下次別脫了,蹭蹭就行了,麻煩。」


    鏡頭裏。


    韓橋身子一頓,他的臉頰,閃過猙獰,眼神兇狠,跟狼一樣可怕。


    轉過身。


    他的背佝僂,低聲:「要不,我找個醫院問問吧,隔壁村的李老頭,聽說很神。」


    「回來說吧。」


    兩人出了旅館,漆黑的夜空,霓虹糜爛,雪花中,韓橋伸著手,想要摟著老婆。


    吳友貞身子躲開。


    尷尬下,韓橋背佝僂著,背著手,鏡頭裏,他自己比劃著名石頭、剪刀、布。


    「好。」


    習亦男滿意叫著:「韓哥,文姐,非常好,休息一下,準備下一場。」


    韓橋鬆懈。


    說實話,白日焰火,演戲不難,人家都是演,他隻玩真實。


    褪去大棉襖,韓橋轉過頭,笑著說:「姐,有想法麽?」


    「什麽想法?」蔣雯利望著韓橋,眼神熾熱,她懷疑,韓橋是為了她,編了白日焰火這場戲。


    不然。


    吳友貞,不可能和她的情況,這麽相似。


    韓橋自顧自說著:「這告訴我們,花謝花會來,不過,人要是早謝,抱歉,姐隻能離開。」


    「呸,胡說八道。」


    韓橋回到導演棚,許光頭豎著大拇指:「韓哥,你的演技,我老許是真的佩服,神乎其技。」


    舒坦。


    許光頭說話真好聽,韓橋很喜歡:「許老闆,我這點演技,就混口飯吃,比不了你們。」


    「小張,你這是記什麽呢?」


    張頌聞抬起頭,有些難為情:「韓老師,我有些心得,想記下來。」


    「心得?」


    「我看看。」


    韓橋看著日記本,好傢夥,2000字,密密麻麻,題目:「見韓哥演習有感。」


    臥槽。


    人才,領導的工作,都有了如此厚實的心得,韓橋說:「小張,前途無量啊。」


    不過


    韓橋心裏嘀咕:「我是體驗派,不是演技派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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