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古詩有雲:「玉瓶空,花無蹤,何來金簪在其中?伊無此,雲鬟鬆,美人慵懶,不理妝紅。怦,怦,怦。」


    韓橋自詡是個文化人,今日方知砰砰砰是動詞,


    昏暗的床頭燈,雪白的被子隨意攤開著,空氣旖旎,韓橋摸索著點燃煙,半搭著眼皮子紮了口,無欲無求,手指頭輕揉著秦瀾粉嫩的香肩。


    「師兄……」秦瀾如小貓蜷縮,手指頭都沒勁了,頭髮散開,有氣無力的:「盤古影視和盤古音樂的財務太麻煩了,讓王姐去公司做財務經理好不好……」


    嬌滴滴的語氣。


    韓橋心肝一顫,要不說枕邊風威力大,這誰扛得住,掐滅煙,低下頭蹭了蹭秦瀾秀氣的鼻子,喉嚨低沉:「幹嘛王姐呀,你去不是更好嗎?」


    之前還好說,盤古影視和盤古音樂規模小,馬葭還能兼顧,隨著韓橋的步伐越來越大,這兩家公司已經是業內有名的輕資產公司。


    倒不是不信任馬葭。


    而是。


    罷了。


    就是不信任。


    這不是關係好不好,人品好不好,而是,商業,本質就是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疑心、變心、野心,缺一不可。


    之所以選擇秦瀾,無非是最合適。


    「哎……」秦瀾頭疼,青蔥手指頭劃著名圈圈,撒嬌:「我哪行啊,我讀書的時候見到數字就頭疼,別說這麽久了,早都忘了。」


    「而且我也有自己的事業啊。」


    「況且王姐教了我這麽久,我看她挺靠譜的。」


    秦瀾越說越心虛,忍不住偷偷看韓橋,床頭燈下,韓橋看不出臉色,不過以她對韓橋的了解,這男人現在心情不好。


    秦瀾心一軟,就要把自己的計劃托盤說出。


    被子裏的手撫摸著肚子,秦瀾心硬了,故意說:「師兄,你不相信王姐嗎?」


    「啪。」


    一聲脆響。


    「嚶」


    小瀾扭了扭腰,屁股火辣辣疼,楚楚可憐,委屈說:「你不同意就算了,幹嘛打我。」


    韓橋淡定看著。


    秦瀾的演技到底是經過了瓊瑤的錘鍊,委屈勁說來就來。


    韓橋深深嘆氣,悵然說:「小瀾,想不到我們之間關係竟然生疏到這麽地步了。」


    「啊?」秦瀾傻了。


    看了看自己和韓橋的姿勢,有點懷疑自己的語文老師可能有副業。


    這叫生疏?


    「我的公司不就是伱的公司嗎?」韓橋深情看著:「我這麽努力奮鬥,就是為了給你和孩子好的生活呀。」


    「所以。」


    「我不相信王姐,但我相信你。」


    「你想要王姐當財務經理。」韓橋答應的很幹脆:「你讓王姐去投遞簡歷,隻要麵試沒問題,我也沒問題。」


    這倒不是韓橋忽悠秦瀾。


    他很少管公司事,但公司有規章製度,自己開了先河,就別怪陰暗裏有蟑螂。


    「師兄……」可憐的小瀾還不知道自己正在承受pua,感動的稀裏嘩啦,軟綿綿的身子癱成爛泥,一雙玉臂摟著韓橋,似乎要把自己揉進韓橋身體裏。


    這男人,值了。


    好沉重的負擔。


    韓橋有點窒息,拍了拍秦瀾的香背,想了想:「既然你現在也有想法管公司了,這樣吧,你讓王姐成立一家網絡技術公司。」


    秦瀾幸福的冒泡,腦子有點不夠用,畫著圈圈:「成立網絡技術公司幹嘛呀?」


    「笨啊。」韓橋戳了戳秦瀾光潔的腦門:「當然是做音樂播放軟體還有視頻播放軟體。」


    音樂播放軟體是韓橋早就計劃好的,畢竟,他有盤古音樂為依託,收購的歌曲網絡版權光是彩鈴太浪費了,更重要是,彩鈴就是一波風口,賺賺快錢還行。


    而且。


    隨著音樂網絡時代到來,網絡歌手就要紛紛上場了。


    qq音樂三大巨頭不能錯過。


    姚貝娜的唱功也不能浪費了。


    更重要是,03年正是進軍音樂播放軟體的好時機,三大音樂播放軟體巨頭酷狗、qq音樂、百度音樂,最早的酷狗,都還要明年。


    國內知名的音樂播放軟體,千千靜聽,市場占有率巨大,然而是良心軟體,沒有任何gg和收費,開發者都沒想賺錢。


    韓橋尋思著給他收購了。


    然後。


    有了知名平台,又有超出時代的運營眼光,不怕不能分一杯羹,壟斷那是不可能的,最多三分天下。


    視頻播放軟體則是為了布局在線視頻網站,畢竟,盤古影視的版權還有一大堆,都是優質的作品,與其賣出去,不如留在自己手裏經營。


    另外。


    韓橋還是有野心,視頻網站會牽扯到影視製作,一想到流量時代那些明星垃圾的業務水平,韓橋就想守好娛樂圈的門檻。


    韓橋說著怎麽規劃,事無巨細的交代秦瀾,說的嗓子冒煙,撫摸著秦瀾的美背,問著:「小瀾,聽明白了嗎?」


    懷裏沒聲。


    韓橋納悶,低頭一看,臉一下就黑了。


    秦瀾紅唇微張,頭髮散在自己胸膛,一雙玉臂摟著韓橋胳膊,咬著自己手指頭,睡的正香。


    有點心機,但心機不多。


    韓橋搖搖頭,扯過被子給秦瀾蓋上。


    ………………


    隨著大鬍子到來,強行按下了韓橋和鞠明亮的明爭暗鬥,天龍八部段譽組正式開機。


    韓橋無奈的發現。


    鞠明亮態度敞亮,說著以後好好合作,但人也不是好惹的,拍戲的要求堪稱嚴苛。


    嚴苛到變態。


    光明正大穿小鞋。


    這點韓橋也沒有好辦法。


    畢竟。


    這是導演對演員的要求,達不到要求,吃不了這碗飯,怪不了別人。


    偏生段譽的戲份牽連角色眾多,從無量山起,木婉清、四大惡人、大理段氏、段正淳的老婆粉墨登場……


    韓橋唯有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


    這天。


    正午的陽光炙熱,風都帶著火星。


    大理蒼山下的一處懸崖。


    段譽背著木婉清,艱難的攀爬在陡峭的山石,身後是靈鷲宮的追兵,手持刀劍追殺。


    山石烤的滾燙,摸著跟燒紅的鐵一樣灼手,韓橋一襲白衣,淩亂不堪,俊俏的臉滿是灰塵,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


    這場戲是木婉清深受重傷。


    楊小蜜老實趴在韓橋背上,雙手摟著韓橋脖子。


    這時。


    身後傳來淩厲風聲,刺破耳膜,段譽想都不想,側身躲過,卻見一道袖箭插入山石縫隙,箭尾顫慄。


    這一下耽擱。


    靈鷲宮聖使追了上來,短袖一抖,長劍「錚」的一聲刺出。


    勁風撲麵,段譽險之又險躲過,隨即而來的是如潑水似的劍風,段譽疲以應對,隨著手落空,從懸崖上跌落。


    雙手胡亂抓著草木,下滑數米,恰好躲過刺來的長劍,咬著牙繼續朝崖頂爬。


    「哢」。


    鞠明亮看著監視器,麵無表情:「午休後繼續開工。」


    片場頓時湧進了大褲衩,塑料拖鞋的工作人員,收拾著道具。


    韓橋從威亞上下來,鋼絲勒的雙腿內側皮開肉綻,手心血肉模糊。


    秦瀾扶著,心疼的要命,紅唇咬著:「師兄,幹嘛這麽拚命,這些威亞動作交給替身就好了。」


    韓橋疼的抽抽,挺直背,淡然的說:「既然吃了演員這碗飯,就要敬業,能不用替身就不用替身。」


    「楊小蜜,你知道了嗎?」


    楊小蜜點點頭,這是她和韓橋拍的第二部戲,金粉世家還看不出來,畢竟沒有武打戲,也不用騎馬、吊威亞,這下拍天龍八部,楊小蜜的心靈受到了震撼。


    韓哥能出名,是有道理的。


    人都是一線當紅明星了,還這麽吃苦耐勞,頓時為自己的偷懶小心思汗顏,挺著平平無奇的小胸脯,神色滿是認真:「韓哥,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向你學習。」


    「嗯。」韓橋點點頭:「去給我拿點藥吧。」


    「嗯嗯……」狗腿子楊小蜜跑的還挺快。


    眼瞅著楊小蜜跑遠,韓橋繃不住了,一把抓著秦瀾手,疼的嘴角抽抽:「快扶我去休息室。」


    「這丫頭你就這麽重視?」秦瀾可沒有楊小蜜那麽單純,韓橋之所以不用替身,不是他不想,而是鞠明亮不允許。


    而且這場戲,本來沒這麽痛苦,完全是鞠明亮添油加醋。


    美名其曰:「段譽要吃點苦頭。」


    「tui」


    這特喵的分明是韓某人吃點苦頭。


    鞠明亮該殺。


    「這丫頭我有大用。」


    「不好好調教,以後就歪了。」韓橋感慨,他為了楊小蜜,可是煞費苦心啊。


    「這樣啊,那我以後對她好點。」秦瀾對楊小蜜印象不是很好,這姑娘年紀看著小,心思多著呢。


    看著韓橋手心血和土黏在一起,衣服髒兮兮的,秦瀾也不嫌棄,扶著韓橋到休息室坐下,短短幾分鍾,精心打扮的整潔衣裙就髒了,沒幾分鍾,楊小蜜風風火火捧著跌打藥送過來,獻寶:「韓哥,這是我找計老師討要的,聽說是祖傳的藥方,特別管用。」


    計老師就是計春明,段譽的老子,四大惡人之首,生得麵相凶神惡煞,滿麵橫肉,經常在影視電影中以反派出場。


    畢竟是武打戲,跌打損傷藥是必備的,


    計春明祖上是遊醫,跌打損傷藥效果出奇好,不過,楊小蜜能討來,可見這丫頭在劇組過的還不錯。


    六月的天。


    帳篷裏悶熱。


    秦瀾素手脫了韓橋的褲子,就要上藥,手頓了頓,回頭看著探著頭神色好奇的楊小蜜。


    韓橋臉都黑了:「楊小蜜,你幹嘛呢?」


    「我關心你啊。」楊小蜜縮了一下腦袋,一溜煙跑,跑了沒幾步,又回頭趴在門口:「韓哥,我聽計老師他們說韓哥你不能用替身。」


    說著。


    頭一縮就溜了。


    韓橋臉色更黑了。


    「這丫頭是有點不好糊弄。」秦瀾笑了笑,放下藥瓶,細心整理好韓橋的衣服,捋了捋耳邊的碎發,說著:「有她在你身邊,我倒是放心很多。」


    秦瀾太了解韓橋了。


    整個天龍八部劇組,可以說是美女如雲,不過經過她的觀察,韓橋唯一能看上的,估計就是楊小蜜了,其它的美則美矣,沒有特色。


    雖說很不願承認韓橋好色。


    但韓橋找女人的眼光,的確是挑剔。


    可惜。


    楊小蜜隻有17歲。


    而且。


    韓橋這人很少對窩邊草胡來。


    「嘶……」韓橋沒有回這話,摸了摸冷冰冰的腰子,這幾天秦瀾是脫韁的野馬,試探說:「公司都註冊了嗎?」


    秦瀾沒有多想,扶著韓橋起身:「註冊了,我明天就去燕京。」


    說著。


    煩躁的咬著嘴唇,很不耐煩:「回燕京處理好事情,又要去香江了,估計下次見到師兄,又隻有過年了。」


    「今年過年我不回去了。」秦瀾秀氣的眉毛皺著,神色擔憂:「你過年又要跑路演,我不放心你。」


    「去年都沒回去,今年又不回去?」


    「嗯。」秦瀾馬尾搖著:「我爸媽也不是第一次兩個人過年了。」


    這小棉襖漏風。


    韓橋搖搖頭,戳了戳秦瀾的酒窩:「爸媽估計恨死我了,今年路演應該會去瀋陽,到時候我陪你回家。」


    秦瀾被韓橋哄的五迷六道的,腦子又不夠用了,渾身燥熱,俏臉緋紅,風情萬種的扭了一下腰,羞道:「我爸媽何止恨死你……」


    ………………


    6月的日頭毒辣。


    劇組中午有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韓橋吃過了飯,想著計春明的狗皮膏藥,決定去道謝。


    《天空八部》劇組的老演員不少,計春明是韓橋特別敬佩的。


    劇組待遇嚴苛。


    配角的休息室,當然不會有風扇,露天的大壩,簡單的支著雨傘。


    韓橋見到計春明的時候,這凶神惡煞的大惡人正和楊小蜜下著五子棋,樂嗬嗬的,這個特別簡單,兩根木棍,棋盤就是泥土地。


    彭丹和高元、湯鎮宗躺在躺椅上,看著熱鬧。


    彭丹就是秦紅棉,高遠是刀白鳳,湯鎮宗是香江人,這次飾演段正淳。


    彭丹和高遠都是風韻猶存的美人,特別是彭丹,連續三屆獲評「世界亞洲小姐」選美冠軍。


    大鬍子是有眼光的。


    「計老師,湯老師……」韓橋笑了笑:「彭姐和高姐也在呢。」


    「這不是我的好女婿。」彭丹旅居海外多年,性格特別大氣,幾乎沒有把韓橋當成什麽一線演員,看著韓橋走路都費勁,笑了笑,站起身給他讓座。


    韓橋也不客氣:「彭姐,能不能不當女婿。」


    「撲哧……」


    高遠樂的不行,調侃著:「我做主,你彭姐答應了。」


    彭丹美目流轉好看的風情,「啐」了口,潑辣說:「行啊,你高姐也一起,」


    韓橋嚇得雙股顫顫。


    段正淳還在呢,段譽就這麽給他戴綠帽子了。


    果然。


    30歲的女人,不能招惹。


    調侃了幾句,韓橋找了個石頭塊一屁股坐下:「計老師,多謝你的藥了。」


    計春華麵相凶神惡煞,人其實很隨和,脾氣非常好,笑著:「晚上在擦一次,第二天就差不多好了。」


    計春華對韓橋印象還不錯,本來以為是個銀槍蠟頭,年輕人排場大,沒想到很能吃苦。


    尤其是這幾天拍戲。


    韓橋的戲還是很不錯,本來全劇組等他的那一點怨氣也煙消雲散了。


    韓橋來了,下棋的人也換了。


    下了幾把,


    計春華臉都黑了,擺著手:「不玩了不玩了,你這完全是無賴下法。」


    韓橋樂的不行。


    五子棋是有必勝下法的。


    這時。


    彭丹的手機鈴聲響起。


    熟悉的旋律讓韓橋一怔,看著彭丹掛斷電話,韓橋問:「彭姐,這首天池是你選的鈴聲嗎?」


    彭丹納悶:「對呀,最近這鈴聲超火的,好多人都設置了自己的專屬鈴聲,這首天池我特別喜歡。」


    「彭丹你還不知道吧?」


    「你特別喜歡的這首天池,就是他的作品。」高遠對韓橋了解比較多,知道韓橋看著年輕,其實人厲害著。


    「不是吧……」彭丹紅唇張大,看著韓橋,使勁瞅了瞅:「平時也看不出來啊。」


    「可能我比較低調吧。」韓橋謙虛說。


    「你還低調……」彭丹「啐」道:「你和鞠導都鬧的報紙上都在傳了。」


    「報紙?」


    「你不知道?」


    這下。


    彭丹也不好多說了什麽,尷尬笑了笑:「一點謠言。」


    韓橋神色如常,點頭:「謠言止於智者。」


    ………………


    韓橋本來心情還不錯。


    彩鈴的風吹起來了。


    想著彭丹說的報紙上的事,這個他是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詢問了一下馬葭。


    鞠明亮爆料韓橋劇組耍大牌……


    新聞還挺火,報紙上都傳開了,網上也到處是消息。


    韓橋本來就遭人恨,這一波事情牽扯出來,許多人落井下人。


    之所以馬葭沒有告訴韓橋,是因為夏文叮囑的。


    以韓橋的脾氣,要是知道鞠明亮這麽不講究,估計這戲就沒辦法拍了。


    韓橋想到這幾天自己矜矜業業拍戲,鞠明亮給點小鞋套就罷了,現在還這麽下黑手。


    尋思著要給他點教訓。


    ……………………


    鞠明亮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有點懵,主要是他沒想到能這麽快,按理來說,這種捕風捉影的新聞流傳周期一般是一個星期,這不過三天,就沸沸揚揚,人盡皆知了。


    想著韓橋這幾天的表現。


    鞠明亮心裏其實沒有那麽大火氣,韓橋還是很敬業的,這麽年輕的一線演員,很少有親自上威亞,而且武打動作幾乎都是親自上。


    下戲了。


    訓練武打動作都是到深夜。


    演員是不是裝模作樣,鞠明亮還是清楚的,況且,韓橋有必要裝。


    這下他也為難了。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現在找報紙澄清,效果不大。


    鞠明亮想了半天,最終還是給大鬍子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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