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毅默然不語,看了看蔣鈺,又看看虞先生。先生道:「含光這話有理。」蔣毅沉吟一會兒,長籲一聲道:「這些事,不是我不願說,隻是,說起來話就長了。」虞先生笑了:「那?你就長話短說,就沒那?麽多事了。」


    蔣毅:「先生說的是。」因說道:「太傅趙元佐,原是太宗皇帝長子,自幼聰慧機智,文武全才?,長成後跟著?太宗征戰沙場,太宗極是寵愛他。要不是後來生了病,他就是太子無疑了,也?輪不到今上即位。」說到這裏,卻又停了下來,沉吟不語。


    蔣銘問:「這樣一個人,怎麽忽然就生了瘋病,也?是奇怪。」虞先生冷笑一聲:「是真瘋還是假瘋,隻有天知道了。弘之,你隻說他是如何生病的罷。」


    蔣毅便?道:「他這病,由來也?久了。」不覺看了蔣鈺一眼,又吃了一口茶,方說道:「那?時德昭皇子因受了太宗申飭,自盡而死,不久,德芳也?莫名?身故了。元佐當時還是個少年人,就曾一度悒悒。那?時齊王(即太宗的四弟趙廷美)還在?,他們叔侄二人甚是相厚。元佐常去齊王府上走動,每每廷美受太宗斥責,元佐便?去安慰叔父。雍熙元年,廷美因謀反一案,被貶去了房州,元佐覺得?叔父冤屈,還曾上書為廷美申訴,惹得?太宗不快。廷美到房州不久,憂悸而死,自那?時起,元佐就開始瘋癲了。」說到此,嘆了口氣?。


    默然片刻,接著?道:「太宗命各方尋醫診治,一度好些,太宗十分歡喜,為此還大赦了天下。可是,元佐的病時好時壞,不斷鬧出些事來,最後……最後竟把宮殿點火燒著?了,這下惹怒了太宗,不得?不黜了他皇子身份,隻令在?家休養。直到今上即位,念及兄弟之情,復了他楚王之位……再後來的事,你們也?都?知道了。」


    眾人默然良久。蔣銘道:「原來如此。看來先生說的是,他那?時未必是真的瘋,隻因看見堂哥死了,叔父也?死了,明白是冤屈死的,良心上怎麽過得?去。要是坐上那?個位子,等於殺人也?有他的份兒了,隻怕寢食難安,所以他寧可不要做太子,這才?瘋了。」


    蔣毅和虞先生都?不答話。過了一會兒,隻聽允中喃喃訥訥地道:「原來當今世上,還有伯夷叔齊一類人物,隻為情義良知,連皇帝都?不要做的。這讓人如何……如何……」不知說什麽好,住了口,驀地流下淚來。要是往常,蔣銘早就笑話他了,這次卻沒言語。


    虞先生道:「元佐發病時,我已經離開汴京了,後來還是聽你說才?知道。他樣貌生的像他父親,這性情,卻實在?像極了從前□□皇帝。」


    蔣毅點頭,嘆息了一聲:「是。這些都?是官家私事,你們聽聽也?就罷了,不要對外人傳說。所謂『見賢思齊,見不賢而內自省也?』,你們兄弟,要記得?凡事以仁義為本,倫常為重。人生一世,草生一秋,何其短暫!骨肉恩義,比權勢名?利要緊的多,哪怕生死麵前也?是最要緊的。」


    蔣銘允中都?應了聲「是」,蔣鈺道:「父親教誨,兒子謹記在?心。」


    蔣毅又向蔣銘道:「特別是銘兒,將來走這宦途,我自然願意你施展抱負,顯親揚名?,但?是,倘若遇到選擇是非的時候,孰重孰輕,一定要分清楚。切不可為了一己?之私,做那?等背恩忘義,忍心害理的事。」


    蔣銘見說的鄭重,站起身來應道:「是,兒子知道了。」


    第130章 (下)


    【自珍重繾綣情思】


    眾人吃了?會兒茶, 又說幾句閑話。蔣銘想起鳳棲山上聚宴的?事,問道:「□□帝駕崩的?時候,您二老都在汴京,可知道『燭光斧影』一節, 到底實情是怎麽樣, 可真?是太宗做下的?麽?」


    允中聽得一驚, 不由看了?蔣毅一眼。上次在兗州李孟起提到『燭光斧影』, 他不知?指的?什麽,後來?私下問蔣銘, 才知道是趙光義涉嫌弒兄的?一樁疑案。


    蔣毅和虞先生互相看了看。虞先生冷笑了一聲:「不管實情怎麽樣, 如今都是說不清的?了?,還管它?什麽實情, 隻當不知道也罷了。」


    蔣毅皺了?皺眉:「剛還說,讓你該說不該說的?拿好分寸,這話也是能說的??」蔣銘陪笑道:「這不是在家裏?麽,我?想起來?了?。」頓了?一頓,又問:「您二老可知?道李孚這個人麽?」


    虞先生搖了?搖頭。蔣毅道:「李孚?是現?今在廬州守禦軍的?那個李孚麽?」蔣銘:「正是他。」蔣毅思忖著說:「李孚這人我?知?道些?, 原來?他在京城待過幾年, 後來?又去了?壽州做都統製, 然後又到廬州做團練使。你怎麽問起他來?了??見?過他麽?」


    蔣銘說:「沒見?過,但我?見?過他大兒子李孟起。」就把上次在鳳棲山,李孟起拜望竇從義的?事說了?:「那日竇莊主請宴,李孟起也在座, 莊主叫了?唱話本的?, 唱的?李後主亡國事, 後蜀孟昶請降的?事,李孟起就說, 『怎麽不唱一出金匱盟約,最好,把燭光斧影一節也加上』,本資源由滋源君羊已無二兒七五兒吧椅收集所以我?剛才想起問這個……那時我?也吃了?一驚,還想他怎麽恁大膽,當著許多人說這話,回頭又想,他可能是為了?親近竇從義才說的?。」


    蔣毅道:「有這可能。竇從義是□□身邊的?人,什麽不知?道?聽你說來?,這個李孟起不像是等?閑人物,不至於口無?遮攔亂說話,應該是有意說的?。」將手撚著頜下髭鬚,沉吟道:「沒來?由的?,路途又遠,李孚去拜望竇從義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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