翕然寧願放棄尊貴無比的身份,四處飄泊,曆盡千辛萬苦為的就是能學到真正的劍術,成為一名了不起的劍客。八年來,他的腳跡遍布了九洲大地,遊曆了大秦帝國的每一處名山大川,卻沒有找到一位自己認為真正了不起的劍客學藝,這實在是他心中最大的痛苦和遺憾。


    四年後再次回到陸基堡的時候,翕然突然感覺到自己從來沒有這麽累過,看著陸基堡那有如怪獸一般的城牆,猛然間竟感覺到生命原來這麽沒有意義。他從來不喝酒,此時,他卻想到了酒,烈酒,一口喝下去,從嘴裏燃燒到胃裏,從胃裏燒到骨子裏,然後整個靈魂都燃燒起來……一想到這樣,整個人都有一種飄飄然的感覺。


    進了城後,隨便找了家酒館,將手裏的長劍朝桌上一放,大叫道,“酒,給我上酒,我要最烈的烈酒!”


    翕然衣著、氣度俱是不凡,招呼他的二本以為他會上很多好酒好菜,哪知道一開口去隻要烈酒,忙笑道,“公子,烈酒店有很多種,請問你喜歡是留香型還是衝噴型的?”


    翕然很的時候就學過對酒的鑒賞和品嚐,張口就道,“給我來壇‘鐵血’!”


    ‘鐵血’是陸基堡特產的燒酒,一般專供軍隊,有門路的大酒樓也能弄得到,但價錢貴得嚇人,翕然很的時候嚐過一,對‘鐵血’的印象極其深刻,那種從嘴裏一直燃燒到靈魂裏的感覺實在既恐怖又刺激。


    二一愣,隨之笑道,“對不起,公子,這種酒專供軍隊的,店實在沒有,要不給你來壇‘矮人王的怒火’或者白蘭地?要不朗姆酒?”


    這些酒都是普通人所謂的烈酒,並不是真正的極品烈酒,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都不會喝,此時的翕然也管不得那麽多,“隨便,都給我來一壇!”


    酒來了,一共三壇,每壇大約五斤左右。翕然抓過一壇朗姆酒拍開泥封,仰頭就往喉頭灌下,才一入口便吐了出來。這哪裏是什麽朗姆酒?分明是仿冒的假貨,多就是一般的燒酒坊製作出來的,貼上個‘朗姆酒‘的名字。特倫帝國附庸古尼斯公國所產的朗姆酒翕然就算沒有喝過,從書上也對這種酒了解入微,這種以甘蔗糖蜜原料製作出來的朗姆酒口味相當獨特,根本不可能是這種酒時加蜜糖就可以混淆的?更何況,朗姆酒都是用橡木桶來盛裝,哪有有用酒壇的?


    恨恨地放下壇子,打量了那壇白蘭地一眼,卻抓起那壇‘矮人王的怒火’拍開泥封,隻嗅了一下,連喝都沒有喝便大喝道,“你敢拿假酒來騙我?”


    二見翕然如此嗜酒,正心喜來了個大主顧,哪裏知道翕然才喝了一口就發起怒來,嚇得一哆嗦,“公,公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這可都是貨真價實的燒酒!”


    翕然大怒,“朗姆酒是這個味?你真當我這麽好騙?”


    二嘿嘿一笑,“公子,我又沒這酒就是那種朗姆酒,這隻是咱們本地的一種燒酒,恰好也叫朗姆酒!”


    翕然性格極好,從到大幾乎從不當眾發怒,可是今天怎麽也忍不住,冷笑一聲,“你敢耍我?”


    二見翕然勃然色變,心下一虛,忙陪笑道,“對不起,公子,我不是這個意思,如果你覺得不好,我再給你上其他的。你不是要烈酒麽?”


    翕然這才覺得自己好沒道理,但從來高高在上的他根本就沒有學會認錯,抓起桌上的長劍道,“不喝了!”完,轉身就走。二忙上前攔住道,“公子,你還不能走,你看,三壇酒的酒錢你還沒付呢?”


    翕然想到自己和這種低等人一般見識,就忍不住一陣惡心,伸手在空間袋裏一摸,哪知道剛才一時鬱悶,竟忘了自己沒現錢了!“好,你待我去取了錢就給你!”


    二的臉立即就拉了下來,“我你想吃霸王餐吧?可要瞧準地頭了,哥幾個,有事幹了!”


    一直在店堂裏無事可做的那一桌子青壯年見二一吆喝,立即湧了出來,圍著翕然打量了起來。遊曆四年來,翕然縱沒有學到真正的劍術,但也不是這些市井地痞可以匹敵的,更何況他身份貴重,哪裏會和這種人一般見識?當下重哼一聲,踏步就要走,領頭的地痞不屑地笑道,“要走出可以,把劍留下!”


    這把劍乃是一位至交好友所贈,翕然一直珍若性命,哪裏會隨便給人?更何況這地痞分明就是在侮辱他,他如何受得下這惡氣?被地痞這一激,心中所有的鬱悶立時爆發了出來,腳一跺,酒館地麵的青磚以他為中心,方圓五米內,全數龜裂開來,直震得數名地痞和二像遭了雷劈一般,再也站不穩,就勢癱在了地上!


    翕然看也不看這些人,抬步就走出了酒館。而此時,二和那幾名地痞已經嚇傻了!


    翕然的所作所為恰被對麵酒樓上的一名西陸青年人看在眼裏,他冷哼一聲,放下手裏的酒杯,丟下兩枚金幣,從欄幹處一躍而下,擋在了翕然的麵前。“自恃本事,欺負弱算什麽英雄?”青年人不屑地。


    翕然一愣,一眼就看出青年的實力不俗,當下收起輕視之心,“對不起,我不認識你!”完,也報以一個冷哼,轉身就走。


    青年探手就是一抓,叫道,“回去給人道歉,要不然休想離開!”


    犀利的破空之聲刺激得翕然的耳朵輕顫了兩下,倉促之間,三個騰躍才避開青年的這一抓,然後在幾個呼吸之間,與青年連對了十七次手,彼此退開之後,不由對對方的實力都重新估量了起來。


    青年的眼裏盡是難以掩飾的驚訝之色,“看不出來,這麽好的本事去用來欺負民百姓,虧你也不羞!”


    翕然本以為對方不過如此,一試之下才知道對方的實力或許並不比自己差上多少,而且力量之大,極其驚人,倒與西陸的戰士是一路的。“你是個戰士?”他忍不住問,從體形上來看,這青年更像一名劍士或者刺客。


    青年的眼裏閃過一絲精光,“你是個劍客?我還是第一次與劍客比試,本事不錯,可惜品性似乎差了些!”


    如果隻是在言語上攻擊自己,翕然倒也能容忍,但青年的話裏暗含攻擊華族之語,這就是忍所不能忍的了。“是麽?就為了你這句話,你得付出代價!”


    青年哈哈一笑,眉宇間殺氣怦然激射而出,直讓翕然倒吸了一口冷氣。這種殺氣他不是沒見過,但有生以來,隻在號稱大秦第一勇將龍七的身上才見過。龍七戎馬一生,縱橫沙場二十餘年,親手所殺之敵不下四千,才鑄就了一身如有實質的殺氣,而這青年看上去不過二十五六,卻能擁有如此可怕的殺氣,真不知道殺過多少人!“我怕了你不成?平生之際,我最恨那等欺負弱之輩,撞在我手裏,算你倒黴!殺了你,也怨不得我手狠!”青年嘿嘿笑著。


    翕然握緊劍柄,“是麽?我看你也不是什麽善人,一身殺氣如有實質,死在你手下的人沒有四千,三千那是數不過來的。哼,想來也不是無名之輩,出你的名字吧!”


    青年頭一昂,細眯著眼睛,如一隻豹子打量著自己的食物一般,“阿邦羅?克瑞澤,佛朗士人!”


    翕然被‘阿邦羅?克瑞澤’這個名字震得一窒,“你,你就是海拉第安最有名的角鬥士?當真是聞名不如見麵!像你這種人還能走出角鬥場,真是天下人的不幸,殺了你,也算是除了一大害!”


    阿邦羅本來隻想教訓一下翕然這個自恃勇力欺負他人的家夥,哪知道翕然這話又刺激到他的痛處,獰笑一聲道,“好吧,今天我也不介意在陸基堡表演一場角鬥比賽,而且我的對手還是一名華族劍客!”


    “你可以侮辱我,但絕不能侮辱華族劍客,雖然我根本不算一名劍客!”完,翕然也顧不得這裏就陸基堡的鬧市,嗆然一聲,撥出了手裏的長劍,森寒的光芒讓圍觀的路人驚嚇得退避了開去,立時之間,這片長街就再也看不到第三個人。


    阿邦羅掏出一副皮手套,當著翕然的麵慢條斯理地戴上,然後就勢撥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把不足半米長的短劍。“請吧!”短劍在手,阿邦羅整個人都變了,變得像一把出鞘的利器一般,渾身都消發著犀利之至的殺伐之氣,包括他每一個眼神、每一次呼吸,都有傷人之效。


    翕然縱然沒有阿邦羅那麽豐富的決鬥經驗,但他的見識卻是非凡,持定站定,目不斜視,整個人仿佛與陸基堡的大街融為了一體,阿邦羅幾次想率先出手攻擊,都因找不到破綻,而不得不繼續等待。


    華族有句名言揣而銳之,不可長保!這是龍使傳下的《道德真經》裏所載的一句,翕然對此體會非常深刻,諸如阿邦羅這種以力量、速度和爆發力見長的對手,能在他第一波的攻擊下穩住陣腳,並能堅持五到十回合,那麽勝利的天平就會開始傾斜,所以,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守,能守住阿邦羅的攻擊就是勝利。傳中,阿邦羅是一個極其可怕的角鬥士,能連勝百場從海拉第安的角鬥場裏重獲自由之身的人,他還是第一個,所以,翕然並沒有輕視他,也不敢輕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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