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5-30 20:29:58 字數:4191


    從縣長辦公室出來以後,羅剛一個人在家裏整整抽了一包香煙,在為今後出路苦苦思索。最後還是想到騰裏格,決定和他商量一個切實可行的辦法。


    羅剛來到騰裏格家裏,請騰裏格上他那裏商量具體對策。


    騰裏格也正在為此事發愁,想了半天理不出頭緒。聽到羅剛這麽一說馬上來精神了,滿口答應上羅剛家裏商量此事。


    兩個老戰友在街上買了一些菜和花生米帶回去,叫羅剛的妻子弄熟後,又拿出上次沒有喝完的玉米酒,兩個老戰友隨即對飲起來。


    騰裏格給羅剛倒了一杯酒,說:“來,老戰友,我敬你一杯。”


    羅剛也不客氣,將手裏酒杯一舉,說:“好,幹了它。”


    兩人同時將酒杯舉起,仰頭一飲而盡。


    三盅以後,騰裏格稱著酒興輕聲問羅剛:“你到領導那裏怎麽樣?”


    羅剛沒有答應,而是邀他再飲一杯。之後,用手抹了抹嘴巴,鄭重其事的告訴騰裏格:“說了,領導十分理解和同情。不過暫時要克服困難,想辦法渡過難關。我叫你來就是商量辦法的。”


    騰裏格有所領悟,“哦”的應了一聲。


    於是,羅剛把到縣長辦公室的情況給騰裏格說了一遍。


    騰裏格想了想,說:“看來,目前隻有自己先想辦法了。”


    羅剛點頭回答:“是的。”


    騰裏格自個將杯子裏剩下的酒喝下了去。對羅剛說:“我聽大哥的,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上次武術學校停辦以後,騰裏格有了足夠教訓,辦事慎重多了。這次不敢隨意表態。


    此時,羅剛的心情也是一樣,自從辦武術學校失敗後,他感到創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光靠熱情和蠻幹是不行的,辦大事還要靠智慧和力量。上回失敗一次,虧了一屁股賬還沒有還清,這次一定要想辦法還清老賬,這是最低目標。第二步要想辦法,略有錢賺,能維持生活才行。


    羅剛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騰裏格。騰裏格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這時候,羅剛的妻子又端了一盤炒熟的花生米給他倆。聽了他們談話,順便插了一句:“自己房屋旁邊有一塊空地,把它欄上用來養雞不好嗎?到別的地方還要場租費,來來往往也不方便。”


    羅剛一聽頓開茅塞,拍了拍大腿格外高興,脫口而出:“對,我怎麽就沒有想到。”


    騰裏格覺得嫂子說的有道理,讚成說:“這個辦法比較穩妥,而且開銷不大。可以試一試,先買上三四十隻小雞養大了再說。”


    羅剛笑眯眯的拉著妻子的手說:“來來來,你也坐坐。真想不到,在最關鍵的時候起你了作用。”


    騰裏格有些酒興,奉承的說:“大事還是離不開嫂子,嫂子真是我們指路人呐。”


    羅剛似乎同意騰裏格的觀點,樂嗬嗬地點點頭。


    羅剛妻子笑了笑對騰裏格說:“你們真會拿我這個沒有文化人開玩笑。”


    騰裏格急忙糾正道:“不是的,你真是出了一個好主意。”


    羅剛不慌不忙地說道:“常言道,當事者迷,旁觀者清。我跟騰裏格都喝酒了迷迷糊糊的,隻有堂客{“堂客”:湘西一帶對妻子的俗稱。}你心裏最清楚。”說罷,破例給妻子一個小酒杯,又幫她盛滿了酒。然後舉起自己的酒杯說:“來,我敬你一杯。”


    妻子為難地說:“老羅,我是從來不端酒杯的。”


    騰裏格也在旁邊湊熱鬧,說:“嫂子,就這一杯酒給我哥哥麵子。”


    羅剛連忙點頭應聲:“對對對,就一杯。”


    羅剛妻子見丈夫今天格外高興,而且騰裏格也在助興,不好掃他們的興。於是,當著他倆的麵站起來,說:“好,我就破例喝了這一杯。”說完,頭一抬將那杯酒喝了下去。


    羅剛來勁了,說:“真不愧為羅家堂客,我敬你。幹!”話音剛落,一口就把酒杯裏的酒喝了個精光。


    在一旁的騰裏格好高興,樂得直拍手叫好。


    就這樣,兩個老戰友圍著三斤包穀酒,整整喝了大半天。


    第三天一大早,羅剛邀上騰裏格,兩人去了市場裏麵買小雞的地方。開始正兒八經的選起小雞來。


    騰裏格曾經在養雞場做過臨時工,選雞種有一套經驗。他對羅剛說:“選幼雞仔要看雞頭和雞屁股,一般來說,頭小屁股圓的幼雞仔,大都是母的。反之就是公的。”


    賣雞的人笑了笑對騰裏格說:“看樣子你是個行家,一定喂過小雞囉。”


    騰裏格糾正他的話:“我沒有喂過雞,但是在養雞場呆過。”


    賣雞的人讚揚騰裏格:“不錯不錯。”


    羅剛從雞籠裏拿出一隻小雞,放在左手掌裏看了半天,也分辨不出公母來。最後隻好認輸說:“這道關隻有騰裏格把好。”


    騰裏格也不謙虛了,說:“好,我來選幼雞仔,你幫著點數就行了。”


    羅剛不推辭,滿口答應:“好。”


    不一會兒,騰裏格就選好了四十隻幼雞仔。其中,十隻公的三十隻母的。”


    羅剛站起來付了錢,笑眯眯的拿著選好的幼雞仔,邀騰裏格一道走了。


    羅剛的妻子早已經把自家房屋旁邊的那塊空地方,打掃得幹幹淨淨,隻等羅剛他們買幼雞仔回來。


    羅剛回來以後,把幼雞仔放進早已經攔好的空地方。為了下雨時幼雞仔不被雨淋濕,晚上不被老鼠咬死,羅剛又在裏麵做了一個很大的雞籠。之後把幼雞仔放進關好門,才放心的走進屋裏。


    這時候,老伴已經做好了中飯等羅剛一塊吃。羅剛累了半天,肚子早已餓得咕咕直叫。他洗了手,坐在桌前,毫不客氣的端起碗就大口吃起來。


    妻子笑他說:“老羅,不比年輕的時候了,要注意休息囉。”


    羅剛見妻子說對了,點頭應道:“是的,人老了,精神差多了,真是不比當年。”


    為了精心養好這批幼雞仔,羅剛特意到新華書店走了一趟,買了幾本養雞的書,回到家裏專心攻讀起來。


    過了十多天,騰裏格來到羅剛家裏。看到幼雞仔長勢很好,誇獎羅剛兩口子喂雞有經驗。


    羅剛笑了笑,拿起從新華書店買來的幾本書說:“全靠它指導,我可沒有什麽經驗。”


    騰裏格笑著說:“有這位不會說話的老師幫忙,肯定能行。”


    羅剛有些把握的點頭:“應該沒有問題。”


    又過去了半個多月,幼雞仔漸漸長大了。雞籠顯得小了,羅剛從木材市場上買了幾根木料回來,自己動手搭了架子蓋上石棉瓦。雞籠變成了雞舍,雞舍比以前要寬多了,而且又好看。


    有一天,羅剛從菜市場回來,聽別人說有一種“雞寶”牌飼料喂雞比較好,雞長得快幾個月就可以斬殺了。他通過農資公司熟人從市裏買回來兩袋,果然喂雞大不一樣。兩個月以後,雞舍裏的雞個個都有三,四斤,完全可以銷售出去了。


    騰裏格聽到這件事以後,心裏也十分高興,認為羅剛的路子走對了。


    第三天,羅剛在騰裏格的協助下,從雞舍裏選了十幾隻大一點的雞,挑到市場上去銷售。誰知,一連賣了好幾天,雞也沒有賣完。最後,羅剛賣雞的地方竟無人問津。這是什麽原因,一下子弄得羅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雞為什麽賣不出去。


    最終,通過四處打聽和訪問,羅剛總算弄明白了其中的奧妙。原來,羅剛的雞喂“雞寶”飼料後,久而之久成了飼料雞。這種“雞寶”飼料喂雞確實有它的好處,雞成活率高,長得較快,個頭較大。就是有一條缺點肉質差,口感不好。總的來說,就是好喂好看不好吃。有經驗的人來到他們這裏買雞,一看就知道是吃飼料養大的,連問都不問就走了。想到這裏,羅剛像泄了氣的皮球怎麽也打不起精神。他有些不甘心,幾個月的辛苦算是白幹了,雞變不了錢,到頭來猶如竹籃打水一場空歡喜。


    不過還算好,一家矽業責任有限公司的老總,了解羅剛為人,敬佩他是抗美援朝時期立功授勳回來的老革命。親自叫後勤人員把羅剛喂的飼料雞,一次性全部買回公司,讓食堂做成菜給工人吃了。


    這件事使羅剛十分感動,覺得天下還是好人多。同時,他總結了經驗教訓。第二批幼雞仔買回來以後,不給飼料吃。一律采取原始喂養方法,一日兩餐都是米飯拌糠給雞吃。有時候,在米飯裏麵拌些糠加蔬菜葉子。有的時候,從附近郊區農村抓些活蟲子回來給雞吃。這樣一來,羅剛土雞土養辦法湊效了。日子久了,一傳十,十傳百,大家買土雞都去找羅剛。不出兩年,羅剛賺了點錢,把武術學校欠下的幾千元老賬全部還清了。


    初試牛刀奏效了,羅剛琢磨新辦法,想試一試野雞家養。他與騰裏格商量,騰裏格讚成他的想法。因為沒有現成模式,羅剛四處打聽消息,哪裏有類似養野雞的方法。


    幾經周折,羅剛終於打聽到鄰縣一個小夥子在家圈養野雞。於是,羅剛通過畜牧水產局的一個熟人牽線,聯係上了對方。與騰裏格一道,主動上門到現場觀摩。觀摩以後,羅剛感到自己的條件與對方相差太大,有些喪氣。


    原來,對方小夥子是一位大學畢業生。學的是農業養殖專業,對養殖野雞興趣非常大。畢業後,先是在沿海城市一個公司裏麵打了五年工。自己覺得不是很理想,還是要搞熟悉的專業。所以,放棄了公司領導準備給他提升的機會。毅然回到家鄉,創業搞自己喜歡的野雞養殖。


    也許是他的機會比較好,縣裏和鄉鎮正在鼓勵人們,大力發展農村經濟。小夥子回來後,把自己的想法向鄉裏包村幹部匯報,得到鄉村兩級組織大力支持。他在鄉裏信用聯社貸了一筆款,租用村上一座荒山。然後,請人把荒山用鐵絲圍好。


    再邀請兩個同學一道,在荒山上搞野雞圈養。


    由於小夥等三位同學都是學養殖專業的,加上又有相關部門支持和畜牧水產局技術人員指導。野雞圈養很快發展起來了。


    羅剛覺得自己的經濟條件和身體狀況不太好,不能與年輕人相比。要開展大規模養殖,目前肯定有一些困難。


    騰裏格讚成羅剛的想法,也覺得這種養殖方法對他們暫時不適宜。他倆講明自己的實際情況,謝絕了對方好意挽留。下午,便打車返回家裏。


    之後,羅剛仍然自己養土雞。雖然不是規模養殖,但挺自在也很愜意。母雞養大了要下蛋,羅剛便單獨做了一些雞窩,專門供母雞下蛋。新鮮雞蛋吃不完,羅剛經常給騰裏格家裏送一點。剩下的到市場上賣掉。


    養雞使羅剛家的生活有了一些好轉。但是,好景不長在。


    不久,惱人的事情來了。羅剛的土雞養得多,附近一股氣味。群眾意見較大,說羅剛養雞影響公共衛生。縣食品衛生監督所和城市市容管理工作局的同誌找到羅剛,請他從城市公共衛生和市容大局出發,另外找地方再建雞舍喂土雞。考慮羅剛是老革命,以教育為主。不然,就要沒收土雞,還要按照相關法律法規和城市管理條例,對他進行處罰。


    這件事使羅剛感到頭痛,他知道,另外選址修建養雞場不是一句話就能夠解決的事。那需要一筆不小開支,他到附近郊區農村考察了一番得知,從租用土地到新建雞舍包括自己生活簡單用房,起碼要四,五萬元錢。現在,供銷係統拖欠了近半年的工資沒有辦法兌現,自己的生活沒有保障。即使貸款一時沒有償還能力,何況,他自己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妻子又患腰椎間盤突出,時常需要人照顧。按照他目前的經濟能力和身體狀況難以辦到。若無動於衷,沒收土雞,再罰款。那不是蛋打雞飛,雙倍吃虧。想到這裏,羅剛心裏暗暗罵道“媽的,還讓不讓人活。”因此,經過再三考慮,羅剛對騰裏格說,他沒有辦法,隻好暫時放棄養土雞。


    騰裏格聽了羅剛的分析,覺得他講的有道理,也同意放棄繼續養土雞和另外選址新建雞舍的方案。


    從這以後,羅剛養土雞的事情又給被迫擱了下來。“改行”後搞什麽呢?他傻了眼,一時竟想不出好辦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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