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再給老子叫一個啊!怎麽不叫了?之前不是叫得很歡嗎?”


    兄弟會餘黨跟雞仔似的,被連捆成一排排縱隊拉走。


    萊特則是拿著鞭子,一邊斥罵著,一邊驅趕著他們前進。


    他們此時晦敗黯淡的眼神和曾經張揚跋扈的樣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打算怎麽處理剩下的那群孩子?”


    弗蘭尼斯同弗萊明並排站立著,凡妮莎則是安靜地跟在他身後。


    “如果還有親人的話,我會將他們送到親人身邊,至於那些已經無家可歸的孩子,接下來我會建立孤兒院,收養他們。”


    弗萊明看著眼前的場景,眼神有些複雜。


    他似乎已經期待這一刻很久了。


    當然,接下來還有很長的路需要走。


    “推進你的計劃需要大量的資金,你不會還要收保護費吧?”


    “沒有那個必要,說到底隻是走投無路下的權益之計。我會接任托帕的子爵之位,他的財產和旗下的產業足以支持前期所需要的消耗,後續的計劃推進我會另想辦法,當然,伯爵大人也會協助我。”


    看來弗萊明已經有了較長遠的規劃,他的能力還是值得信任的。


    那麽現在可以聊聊別的話題了。


    “其實我一直挺在意一點。”


    “先生請說。”


    “你為什麽要選擇離家出走?”


    弗萊明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低頭沉默著,像是在回憶過去。


    “不知從何時開始,我的母親像是變了一個人,她變得偏執,變得瘋狂,變成了陌生的模樣。


    經營奴隸貿易,藐視生命,放縱享樂。”


    弗萊明極力壓抑自己的情緒,縱使如此,話語中仍是帶上了難以掩飾的悲傷。


    “父親嚐試過勸說她,但最終無果。自那時開始,父親的身體也每況愈下,最終大病一場,不久後便去世了。


    臨終前,他告訴我很多,他說母親的所作所為是錯誤的,貴族也好,平民也罷,都不應沉溺於一己的私欲而選擇犧牲他人。


    我知道我也同樣無法勸說母親,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行動去嚐試與其對抗,改變一切。


    我不希望成為那種醜陋的樣子,太肮髒了。”


    “你知道托帕並不是你父親的親生兒子嗎?”


    弗蘭尼斯繼續問道。


    弗萊明則是沉默地點了點頭。


    “不是,你父親這也能忍?”


    “該怎麽說呢,父親,確實有些太過善良了一點。”


    弗萊明的表情尷尬地抽搐了起來,要在他臉上看到這種表情還真是不容易。


    【這他媽何止是善良,簡直是懦弱至極,也難怪之前那家夥會罵他父親無能。】


    奧羅拉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弗蘭尼斯同樣很讚同,但弗萊明竟然沒避諱這個話題,顯然是把他當自己人了,那麽他也沒必要在這方麵給人家補刀。


    “話說你知道你的母親是被誰殺死的嗎?”


    “知道,但那也算是她咎由自取。


    況且亞伯已經死了,現在活在世界上的隻有萊布裏斯。”


    “亞伯為什麽寧願隱姓埋名,也要殺死你的母親?”


    “伯爵他們沒跟你說嗎?”


    弗萊明詫異道。


    弗蘭尼斯搖了搖頭。


    “前任的羅曼尼伯爵病重臥床,亞伯外出尋找秘藥,但我的母親從中作梗,拖延了亞伯返回的時間,致使前任伯爵病故,後麵的事,您大概也能猜到了。”


    弗萊明臉上不見悲哀,也許他確實對他的母親很失望吧。


    “先生,能允許我問您幾個問題嗎?”


    突如其來的詢問讓弗蘭尼斯愣了一下,但回過神來後,還是點了點頭。


    “雖然您一直說幫助我是伯爵大人的委托,但我卻不這麽認為,能說說您為什麽對我的事情這麽熱衷嗎?”


    弗萊明的眼裏充斥著感激,同樣也有著好奇。


    “我說過,我很欣賞有自我堅持的傻瓜。”


    “先生,請原諒我的質疑,我想這並非全部。”


    沒有因被稱作“傻瓜”而惱怒,相反,弗萊明微笑著搖了搖頭。


    這回輪到弗蘭尼斯沉默了。


    他看著眼前,那些因得救而歡欣雀躍的孩童,一時有些失神。


    “也許,是想拉過去的自己一把吧。”


    弗萊明聽出了弗蘭尼斯聲音中的悵然。


    也許,這位看似無所不能的先生,也有著一段刻骨銘心的過去。


    就在兩人交談間,一個孩童手拿著兩株鮮花,跑到了三人麵前。


    “大哥哥,聽說是你救了我們,這個給你。”


    稚嫩空靈的嗓音打斷了兩人繁雜的思緒,也許隻有孩子的天真,才能讓人擺脫那份獨屬於大人的煩惱。


    弗蘭尼斯看向這名孩童,5、6歲的樣子,門牙掉了半顆,說話還漏著風,即使如此依舊張大嘴巴,露出燦爛的笑容。


    弗蘭尼斯看了眼他手中伸出的那朵橘黃色小花,也沒拒絕,自然地將其接過。


    “姐姐,你好漂亮,這朵給你。”


    好家夥,小小年紀就想著討女孩子歡心了,就是禮物太寒磣了,在長大一些,他就會意識到大人的世界是多麽的殘酷。


    不過天真得跟小孩也差不多的凡妮莎可不會計較這些,她接過同樣的橘黃色小花後,先是向著男孩道了聲謝,然後便在他的頭頂輕輕地拍了一下。


    頓時,男孩的臉龐因害羞而漲紅了起來。


    “大叔,沒有了。”


    像是要躲避凡妮莎的視線般,男孩又將目光轉向弗萊明,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雙手,慚愧地低下了頭。


    弗萊明自不會因這點小事同其計較,同樣微笑著安慰對方。


    就這樣男孩送完了他的禮物。


    “你叫什麽名字?”


    弗蘭尼斯心念突起,好奇地問道。


    “我叫吉米。”


    聽到男孩的回答,弗蘭尼斯一直抿著的嘴角突然勾了起來,不知為何,心中升起了一種莫名的滿足感。


    “以後還會和後街巷的孩子們玩嗎?”


    男孩的表情有點懵懂,他不知明白這位像是英雄一樣的大哥哥突然會問他這個問題。


    “你是說提爾,妮米他們嗎?”


    “應該吧。”


    “當然,大家是我最好的朋友,雖然爸爸媽媽一直很反對我們一起玩,但我還是想和他們做朋友。”


    “這樣啊,快回家吧,你的爸爸媽媽可是很掛念著你。”


    弗蘭尼斯滿意地點了點頭,叮囑了男孩一聲。


    就這樣,男孩一邊同三人揮手道別,一邊朝著街道拐角跑去,直到消失不見。


    “其實我之前就一直想問了,先生,請問這位小姐是誰。”


    見孩童離去,弗萊明突然看向了手捧著鮮花,開心地哼唱起小曲的凡妮莎。


    “你問這個啊,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從森林裏撿到的......”


    “那個,我是尼斯的老婆。”


    凡妮莎突然搶答道,說完,還一臉期待地看向弗蘭尼斯,像是想要得到誇獎。


    弗萊明沉默了,弗蘭尼斯同樣也沉默了。


    他突然覺得當時和凡妮莎扯的那兩套叫法有點蠢過頭了。


    過於親昵的稱呼方式還是私底下用比較好。


    還有。


    弗蘭尼斯用拳頭瘋狂摩擦著凡妮莎不太聰明的小腦袋瓜,無視了對方的抱頭悲鳴,大吼道:


    “下次不準在我說話的時候插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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